郁辞回忆了一下那天袁弛手里拿着的书,“物理书,我怕他周末要用。”
纪存西一想也是,毕竟周末的学习也不能落下,:“具体的地址我不知道,不过我以前在里南街见过他,他家好像就在那里住,那边就两个小区。”
“我知道了,谢谢班长。”
郁辞穿上外套,手机揣进兜里。隔壁燕棠的房间门还紧闭着,他随手一碰,意外地推开了。郁辞没想进去,他轻笑了一声,正准备把门和上,倏地听见里面急促的呼吸。
关门的动作一滞,犹豫几秒后,门被从外面彻底推开。
燕棠睡得很不安稳,在梦中紧抿着嘴唇,额头覆着一层汗,还留着针孔的手微微抽搐着。郁辞伸手擦去他额头的冷汗,然后重重戳了戳他的脑门。燕棠“啊”了一声,浑身一哆嗦,刷得睁开了眼。
他好像没看到郁辞,捂着胸口坐起来,胸膛里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好像要跳出来,后背也因为冷汗和睡衣粘在一起。他慢慢蜷缩着,仿佛劫后余生。
郁辞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好像能听到他如雷般的心跳。
燕棠蜷着缓了好一阵,才注意到床边有一个大活人。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郁辞面不改色地说,“你在做梦呢。”
“滚!”燕棠骂了一句,“我很像弱智么?”
“你真的在做梦,”郁辞说的一本正经,“我跑进你的梦里,就是想告诉你,坏蛋做了坏事之后被雷劈了。”
燕棠乐了,“劈得怎么样?胳膊腿都断了么?”
“都断了,”郁辞声音很轻很柔,“所以继续睡吧。”
燕棠愣愣看着郁辞带上门,不知道这人是来做什么的。窗外的太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稀疏落在房间里。他在床上呆坐一阵,恍然间开始怀疑刚才跟他说话的郁辞是不是梦里的。
里南街的两个小区一新一旧,隔着一条马路对望,同时共享周围的各种资源。
早上九点多,包子铺还没结束早餐点,不过排队的人已经不太多了。郁辞过去买了个包子,随口问:“阿姨,您知道袁弛么?我来找他还书,有点迷路,刚才给他打电话也没打通。”
包子铺老板娘看他好像还是学生,问:“你是时英的?”
“恩,”郁辞心里那点不确定没了,他今天一定能见着袁弛,“您知道袁弛么?”
“我当然知道,”老板娘自豪地笑着,“他是我们这里最出息的孩子,每回考试都是第一名!”
“您知道他家在哪里么?”
老板娘连说带比划,生怕郁辞找不到地方。
“谢谢阿姨,”郁辞笑着说,“您家包子闻着就香,再给我来两个。”
袁弛家并不难找。
郁辞踩好点,转头出了楼道。他并不着急进去找人,而是先去来时看到的小超市里买了包糖。
很久没有好好动过手,有点兴奋,这种状态容易出事。
他含着一颗糖,也不嫌脏,直接坐在楼道对面的花坛上。
袁弛拎着一袋垃圾出来的时候,郁辞刚把最后一块糖放进嘴里。
笑了笑。
袁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站在楼道口,不肯再往前走一步。郁辞站起来,对他和善地笑了笑。
“你想干什么?”
郁辞没有回答他,而是先去把手里的糖纸扔了。
袁弛的父母很高调,人生乐趣之一就是到处宣传自己的儿子是多么优秀,所以小区里大部分人都认识袁弛。
小区里散步的人还不少,有人看到袁弛主动地打招呼,袁弛也扯着僵硬的嘴角回应。
郁辞在垃圾桶旁边看着,好像觉得很有趣。袁弛感受到他的目光,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袁弛拎着垃圾走到垃圾桶旁边,咬着牙问:“我没怎么着你吧?值得你找上门?”
郁辞盯着他的脸说:“昨天,你在'皇星‘。”
袁弛瞳孔猛地一缩,往后退了一步,“你……”
郁辞确定了,”果然是你。“
“你说什么呢?”袁弛想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些,“我去唱歌,有什么问题么?”
郁辞把嘴里的橘子牛奶糖“嘎嘣嘎嘣”咬碎,“你遇到了燕棠。”
“我没遇到,”袁弛镇定地说,“我玩了一会儿就走了。”
饮料不是他点的,药也不是他放的,而且那群胆小鬼做完这些后害怕了,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别害怕,”郁辞笑着说,“你的药是哪里买的?”
“你想买药?”袁弛怀疑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郁辞表情暧昧,“你还是乖乖告诉我比较好。”
袁弛咽了口唾沫,“真的不是我,你……”
“你告诉我,我就不报警,”郁辞打断他的辩解,“你好好想想,我又不是燕棠的亲人,会在意他的名声么?再说了,你能咬死不认,你敢保证其他人也会么?到时候他们把事情全部推到你身上……”
“别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辞看着他,“我说过了,我想买药。”
“买药做什么?”
郁辞眼神变得极有深意,“唔,说了是有用,反正不会用到你身上。”
袁弛开始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的?”
“在医院遇到燕棠了,”郁辞说,“文瑜廷说在KTV看到了你。”
“燕棠当时那么帮你,你就这么对他?”
“我怎么对他了?”郁辞似笑非笑地问,表现得像个十足的混蛋,“又不是想搞他。”
袁弛慢慢放下戒心,“这里不方便。”
他带着郁辞出了小区,找了一条又脏又窄的死胡同。
“药是在微信上买的,”袁弛摸出一根烟,放松的倚在墙上,“我们俩加个微信,我推给你。”
“不用,说一下微信号,我自己加就行。”
袁弛笑着去拍他的肩膀,“怎么这么冷漠?咱这也算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郁辞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机,记下上面的微信号。
他拍开对方的手,“我们可不是。”
“怎么不是了?”袁弛得意洋洋地扬扬手机,“刚才的话我可全都录音了……”
话没说完,他先挨了一拳。袁弛俯身堵着肚子,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踹到在地上。
“你想过河拆桥?”袁弛眼睛都红了,他还没被人这么打过,“你一个Beta……”
“不是那个意思,”郁辞按了按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我跟人说你断了胳膊和腿,看在你给了我微信号的份上,我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利。”
袁弛以为他疯了,“你说什么?”
郁辞蹲下,居高临下地问:“你想要留下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胳膊被掰断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痛死了。然而下一刻,腿部传来的疼痛告诉他,他离死还差点事。
袁弛从来没见过这么变态的Bate,身为Alpha的优势在他面前好像成了笑话。
等一切结束,郁辞用外套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刚才说的话,我也录音了。听你们这里人说,你是这条街最有出息的孩子,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居然做这种事情……”
“啊——”在极度的痛与愤怒之下,袁弛怒吼起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郁辞无所谓地笑笑,“我如果是你,现在就会乖一点。”他用脚尖踢了踢袁弛的脸,“对了,另外那几个人是谁,报一下名字,我给你叫个救护车,不然的话,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袁弛恨不得杀了郁辞,他喘着粗气□□着,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郁辞。
这个目光看得郁辞手痒,他摸了摸口袋,发现买的糖已经没了。
“你不说?”郁辞很遗憾,抬脚踩到袁弛那条没断的胳膊上。
“我说我说!”袁弛眼中的恨意变为惊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郁辞满意了。
从小胡同里出来,郁辞脱下外套搭在手上。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刚才的小超市买了两包糖。
燕棠再一次睡醒已经快中午了。
“妈妈,今天没有享受到您的叫早服务,真是太遗憾了。”
“知道你昨天逛累了,”于青说,“对了,你们有没有拍照片?”
燕棠心虚的撇开眼神,嘟囔说:“拍什么照片,又不是中老年人。”
“你这破孩子,说谁呢?”
燕棠眼看着要挨打,急忙转移话题,“小辞哥哥呢?”
于青说:“早上就出去了,说有同学落了东西在他这里,他去还一下。”
“哦。”燕棠心里有些奇怪——哪个同学会在他那里落下东西?
还有,今天早上郁辞是不是去自己房间了?
“怎么才回来,”燕棠正想着,就听见自己妈妈说,“东西还给同学了?”
“还了。”郁辞看了眼燕棠。
“什么东西啊?”燕棠问。
“没什么。”
就是一顿雷劈而已。
燕棠撇撇嘴,你不想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等于青去了厨房,燕棠才问:“你早上是不是去我房间了?”
“没啊,”郁辞一扬眉,“怎么?做梦梦到我了?”
“滚蛋!”燕棠立刻转过头。
卧/槽,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对了,给你带的糖。”郁辞扔了一包糖给他。
燕棠“勉强”接受了,拿起包装袋一看,脸色立刻爆红。
又是橘子牛奶糖!
“郁辞,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郁辞一脸无辜,“怎么了?”
燕棠磨着牙,他是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我忍!
是爱情的力量!
燕棠每学期果然只积极开学那一天。
他和郁辞几乎是最后踏进学校的。
Omega宿舍更远,为了不迟到,燕棠一下车就拎着箱子狂奔,把郁辞摔在后面。郁辞倒是没有多着急,他慢慢悠悠地拖着行李箱直接回了教室。
程故和文瑜廷早已经在了,两个人兴奋地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程故先看到郁辞,他让文瑜廷往后看。
文瑜廷看到郁辞,眼中的兴奋放大十倍,一个劲儿朝郁辞挥手。郁辞不好当做没看见,只能过去听一下他想说什么。
“你知道么,袁弛休学了,据说摔断了腿。”文瑜廷声音发抖,“我的天,这就是天降正义么?”
亲自完成“天降正义”的郁辞礼貌点点头,“真是太好了。”
他的反应过于平淡,让文瑜廷的快乐减十。不过很快燕棠就跑进教室了,他听了这件事后,一脸见了鬼的样子,让文瑜廷差点仰天大笑。
燕棠眼珠都震动了一下,“瑜廷。”
“怎么样,是不是快乐极了?”
“不是,”燕棠拍了拍他,“我怀疑自己能通神。”
周一第一节课是老周的语文课,为了安排座位,老周把这节课跟班会换了。
本来就没什么心思学习的学生们差点给老周鼓掌。
“咱们排位置,还是按照传统,学习好的同学和学习稍微差一点的同学同桌。”老周敲着黑板说。
这个“传统”还是班长开启的,高一的时候他想追程故,义正言辞地跟老周表示想帮助同学学习。
老周问:“你为什么不帮助燕棠或者文瑜廷呢?”
纪存西憋了半天,最后说:“他俩不行,太好看了,可能会影响我学习。”
程故知道这件事情后,差点跟纪梵希绝交,要不是燕棠和文瑜廷劝着,他宁愿搬着桌子去走廊也不愿意跟纪存西同桌。
燕棠和文瑜廷一致认为,就是因为当初在老周面前说错话,班长才这么久都没能和程故正式交往。
“报告,”以往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的学习委员在别人惊讶的目光中举手,“我想和郁辞同学同桌,我想跟着他学习。”
忽然被点名的郁辞一抬头,正对上燕棠的凶狠眼神。
“报告老师,我也想和郁辞同桌!”以前对这件事情也好不热衷的燕棠也跟着举手,“我也要跟着他学习。”
学习委员本来就讨厌燕棠,忍不住嘲讽说:“你不是根本不在意成绩好坏么?每天考倒数第二也乐呵呵的。咱们班谁不知道你在追郁辞同学,你到底是想学习还是想谈恋爱?”
不管是老周还是郁辞和燕棠,都没有在班里特意宣扬俩人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也就燕棠他们三个,再加上程故的同桌小眼镜和准对象纪存西。考试那天燕棠买东西迟到,郁辞站起来说是给自己买的,知道内情的觉得这没什么,不知道的可就觉得很有问题了。
燕棠心里本来就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着,又被扣下”追郁辞“这么一顶大锅,顿时出离愤怒了,他毫不客气地回怼,“到底谁想谈恋爱啊?我看你才见色起意!你跟郁辞同桌了还能学习么?你不学倒没什么,郁辞被你带坏了,社会可就损失大了!”
学习委员被气得脸色发青,“燕棠,你别太过分!”
燕棠毫不退让,“周梦婷,你也别太过分!”
大吉忍不住回头跟郁辞感叹:“哥们儿,你如此多娇,引无数Beta和Omega折腰。”
郁辞笑而不语。
纪存西起来劝和,“这样吧老师,让郁辞自己选吧,看他想跟谁同桌。”
“对对对,”老周同情地看了眼周梦婷,“让郁辞同学自己选吧。”
燕棠和周梦婷齐刷刷看向郁辞。周梦婷红着脸,眼里都是期待和恳求,如果郁辞拒绝她,那她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在班里呆下去。燕棠的眼里则没有那么多内容,他的眼神只传达了一句话——“不选我就咬死你!”
郁辞差点笑出声,他收回看着燕棠的眼神,装作犹豫的模样,迟迟没有说话。
周梦婷眼中的期待变大,燕棠则快要气到爆照。
好,千万别选我,想跟我同桌的人从中晟拍到北川呢,谁稀罕你!
在燕棠反悔的前一秒,郁辞终于开口,“老师,我跟燕棠同桌吧,我觉得周梦婷同学很优秀,不需要我的帮助。”
周梦婷眼眶里聚起眼泪,失落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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