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因此闻铮言一直十分瞧不上季琛,觉得他简直不是个男人,甚至连个人都不是,要是换做自己,就算拼了什么都不要,也不会让苏静瓷落到那种万人指摘的境地。
苏静瓷见他沉默,以为他还在过意不去,便笑了笑:“千金散尽还复来,何况我还没有到吃不起饭的地步,比起很多人,已经很幸运了,没资格自怨自艾。”
闻铮言收敛起吊儿郎当的神情,正色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静瓷点头“问。”
“你,”闻铮言直视着他的眼睛“会不会不甘心?”
那样的少年成名春风得意,那样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却一朝被人毁尽,若是换了他,绝对不可能甘心的。
苏静瓷并没有多做思考,直接回答了他:“会。”
“那你……”
苏静瓷微微抬起头,看着头上日渐浓密的叶子,目光穿过树叶的间隙看到那蓝色的天幕上去,天边有淡淡的白云,淡如他脸上的笑容“所以我回来了啊。”
第五章
“咔!”
“这条不行,小闻,你这个感觉不对。”
孟晓春从监视器后走了过来,跟他比划道:“这里呢方阳他是愤怒,伤心,但是这种伤心不独是出自于怀疑朋友背叛的伤心和悲愤,而是更深的一种情绪,你得能让别人体会到,现在你这个感觉有点偏了,咱们再来一次,好吧。”
这一幕戏是随着案件调查的不断深入,方阳逐渐感觉身边的人都有秘密隐瞒着自己,开始变得不相信别人,与此同时他发现叶暄背着自己和一个在正被监控住处的嫌疑人暗自见面,怒而质问叶暄,两个人在法医实验室里对面交锋,是很有张力的一场戏。
然而到现在为止拍了十几条,闻铮言觉得自己嗓子都快吼哑了,可孟晓春依然说感觉不对,他倒不是因为对面是苏静瓷所以吼不下去,而是已经很努力地表达,却一直被孟晓春说“痛感不够”,搞得闻铮言也有些茫然,他以为自己表演的已经足够好,却不知道孟晓春所要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又一条“咔”掉,孟晓春揉着额头“要不我们先缓一下,这条留着明天再拍,铮言你先回去揣摩一下。”
“没关系的孟导,”苏静瓷打了个手势“等我们一会儿,我们两个去磨一下。”
又回头向闻铮言道:“我们出去一下。”闻铮言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提出异议,跟在他后面出了实验室。
苏静瓷带着闻铮言到了警局后面的一个小花园,站定,冲他道:“来,吼我。”
“啊?”
苏静瓷语气有些调侃“没关系,吓不坏的。”
见闻铮言不动,他道:“这样,你就想象我是一个背叛了你的妻子,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觉得很愤怒很失望,恨不能杀了我但又下不去手,来吧,吼我。”
闻铮言一脸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
“对不起,我这个比喻,是不是冒犯到你了?”苏静瓷意识到什么,询问道。
“不,不是,没有,”闻铮言挠着头“就是,有点独特……”
他确实是没想到苏静瓷竟然会做出这种惊人的比喻。
苏静瓷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在这个故事里,方阳和叶暄从最开始的萍水相逢,到后面成为伙伴,慢慢建立起一种互相信任的关系,但随着故事的深入,他开始觉得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信任的,但惟独没有怀疑叶暄,甚至不自觉地把叶暄当做是他最信任的人,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发现了叶暄的秘密,这样的愤怒其实和遭受一般朋友背叛的愤怒是不同的,我拿夫妻做类比,并不是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夫妻间的感情,只是在这种特殊环境下,他和叶暄其实是相濡以沫的关系,因此被背叛的痛苦也更强,所以你不妨做这样一种带入,肯能更有助于你的表演。”
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解,未必是对的,如果你有什么见解的话,也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苏静瓷这一席话恍如拨云见日,闻铮言立刻明白了孟晓春所谓的“痛感”是什么,道:“我好像懂了孟导要的是什么感觉了,我们再试一次吧。”
“好。”
两个人对了一遍戏,都觉得很满意,这才回到了法医实验室,苏静瓷对孟晓春道:“再来一条吧导演。”
之后又对闻铮言偷偷做了个口型“加油。”
机器就位,演员就位,灯光就位,孟晓春喊下了“开始。”
【方阳一把揪住叶暄的衣领,把他甩到了墙上“你敢看着我说话吗?”】
闻铮言其实并不是个如苏静瓷一般的体验派,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方法派,并不习惯在演戏的时候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中,但是他按照苏静瓷的建议,把自己代入其中,惟独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想象自己是一个被妻子背叛的丈夫,而是想象着是苏静瓷在得到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之后,又背叛了自己,那种怀疑、痛苦、纠结、全都化作一句“叶暄你他妈看着我说话,不许躲!”
【叶暄脸色平静,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只是指指掉到一旁的眼镜,道:“眼镜掉了,我现在是睁眼的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啊方警官。”】
“咔。”
“很好。”
孟晓春眼里流出赞赏“小闻不错,你们两个越来越有默契了,今天先到这里,收工吧。”
闻铮言和苏静瓷相视一笑,苏静瓷很快把眼睛移开,闻铮言则贪恋地注视着他的侧脸,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
收工之后,一行人回到酒店,闻铮言则敲响了苏静瓷的房门。
因为角色的亲密关系,他们两个被分配到的房间也是挨着的,按孟晓春的意思,两个人应该多多培养默契和感情,才能在电影里找准感觉,闻铮言深以为然,且暗自窃喜。
三下之后苏静瓷来开了门,他刚刚洗了澡,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头发仍是湿的,见是闻铮言,问道:“有什么事?”
闻铮言指指里面“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
苏静瓷让了他进来,自己则拿了毛巾继续擦头发。
闻铮言在房间的沙发落座,苏静瓷坐在他对面,他看着有水珠沿着苏静瓷的的耳朵流下,汇聚到精巧的耳垂,然而坠落,跌在锁骨上溅开,如山间飞泉流瀑,一时间看出了神。
他此时与苏静瓷的距离很近,能够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冷淡的香味,不同于酒店沐浴露的味道,让人安心,又让人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直到察觉到苏静瓷有些疑惑的目光,才回过神来,掩饰性地快语道:“那个,我是来谢谢苏老师的,要不是你今天的指导,孟导怕不是要被气得骂人了。”
苏静瓷放下毛巾,道:“不会,你是很有天赋的演员,给你一点时间,你自己也会想明白的,而且你这是第一次和孟导合作,当然不熟悉他的风格。孟导虽然工作的时候看起来很凶,但不是那种对演员很刻薄的导演,至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骂演员。”
闻铮言道:“其实就算挨骂也没什么,演员么,不都是一边挨骂一边长起来的,不过你这样的演员,应该从未被导演骂过吧。”
苏静瓷顿了一下“有过。”却没有深谈下去,而是道:“其实在和老师通话的时候,听她谈起你,说你是他的侄子,也是我的师弟,要我多照顾你。”
闻铮言在心里遥遥给他姑姑点了个赞,姑姑你可真是我的好姑姑,我以后必然要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嘴上却不屑道:“我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怎么就需要别人照顾了?闻女士净瞎说!”
苏静瓷被他逗笑了,看着他道:“这样看来,你和老师确实有点相像。”
闻铮言把脸凑过去一点,冲他一杨眉“那我帅吗?”
苏静瓷点头肯定“老师就很好看,你像她,当然帅了。”
闻铮言满意地往沙发上一靠,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是什么,他把手里的药膏放到茶几上,指指苏静瓷的肩膀“那个,今天这场戏拍了这么多条,我是不是把你弄伤了?你肩膀应该挺疼的吧,对不起啊。”
苏静瓷微微摇头“没关系,这种戏就是需要一些爆发力的,没有这个力度,就不成戏了,观众也没有办法从表演中得到共鸣。”
闻铮言静静地听着,他很喜欢听苏静瓷讲戏,他对戏剧的看法,对角色的看法都很独特也很深刻,这时候的他,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芒之下,苏静瓷停下,他反而示意道:“多说点嘛,苏老师,我喜欢听。”
苏静瓷因为受了自己老师的嘱托,就没有推辞,继续道:“方阳其实是一个很无辜的人,他是主要人物里面最干净的,这个故事里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和罪孽,只有他没有,只有他一心想要一个理想化的正义。而故事里的其它人,其实已经麻木了,就算是叶暄,他也习惯了不表露愤怒和其它的情绪,所以我其实很喜欢方阳这个角色。”
闻铮言差点就把“那你喜欢我吗?”几个字脱口而出,强行咽了回去,换成了“那苏老师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苏静瓷看着他,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演员,刚出道三年能够做到你这样,已经非常好了,我也不过是比你多了一些经验而已。”
他面上浮现思索的表情“说起来你和我是校友,在校的时候竟然没有见过你。”
闻铮言打着哈哈“我们差了三届,我大一的时候你已经毕业了,不过我对苏师兄可是久仰大名,不光是我,学校里从大一到大四,估计没有不知道你的。”
苏静瓷好笑地皱眉“就别说这些话来恭维我了。”
“怎么是恭维,你可是我姑姑最喜欢的学生,她简直恨不能把你挂在嘴边夸。”
“对了,”闻铮言话锋一转“哪天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她一直都很惦记你。”
苏静瓷默然半晌,才道:“好,我也确实很久没见到老师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反悔!”
苏静瓷好笑道:“这有什么好反悔的。”
闻铮言站起身来“那我走了,你记得涂药。”
苏静瓷把他送到门外,门关上之后,喃喃道:“虽说没有见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眼熟。”
思索片刻实在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也就作罢不想了。
第六章
没过几天他们两个就迎来了共同的假期,便决定一起去闻铮言的姑姑家做客。
苏静瓷一出酒店大门,就看到闻铮言的车停在外面。
闻铮言见他出来,下车为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咧着嘴笑:“这回你该同意我开车载你了吧,不然就只能我和你一起打车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风衣,白T长裤,站在阳光下,显得潇洒异常,苏静瓷站在门前遥遥看去,只觉阳光颇为刺眼。
他坐进了副驾驶,闻铮言探过身来给他系安全带。
苏静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等那人暖热的体温远离,才缓缓道:“你平时,对别人,也是这么……体贴的么?”
闻铮言大言不惭“我的为人,比较热情。”
苏静瓷:“……”
路上路过一家花店,苏静瓷下车买了一束百合花,准备一会儿讨他老师的欢心。
闻铮言的姑姑闻英女士,今年四十五岁,榕城电影学院表演系的院长,在表演上造诣很深,年轻的时候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无数影视公司曾向她抛出橄榄枝,然而她本人虽然热爱表演,却立志不踏足娱乐圈半步,大学毕业之后继续攻读硕士学位,随后留校任教,最多戏瘾犯了演演话剧。
她也曾谈过几场罗曼蒂克的恋爱,却一直没有结婚,前年突然宣布了自己正式成为了一名不婚主义者,然而作为一位风姿卓然的女性,即便已经宣布不打算结婚,依然不乏追求者,偶尔动了凡心会谈谈恋爱,但大多超不过三个月,是一位生活上极其洒脱的现代女性。
上学的时候,闻英就非常喜欢苏静瓷,恨不能直接把他收作关门弟子,就算是苏静瓷已经进入娱乐圈之后,两人也经常通话,闻英会反复看他的每一部作品,再给出建议,在表演这一行当,闻英几乎是倾其所有地教授他,然而这三年来苏静瓷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直到两周前才主动给恩师打了电话,现在要登门拜访,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忐忑,对于这样一位关心自己的老师,自己的作为,实在不是尊师重道之举。
闻英独居在市区的一幢小洋房,闻铮言按响门铃后,阿姨前来看门,一见他就笑了“大少爷来啦?”
闻铮言笑眯眯地打招呼:“杜姨好,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啊?”
杜姨连忙把他们两人让进来向里面领,一边道:“放心吧,都是你爱吃的。”
闻英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时装杂志,听见声音抬起了眼睛。
苏静瓷规规矩矩站在那里,恭敬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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