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伍世青笑着说道:“你这一去,怕是半年都见不着,不讲究那一些了。”
这话说的是,司徒啸风说道:“这只怕你结婚我都回不来。”
“人来不来都可以,礼到了就行。”伍世青道。
两人碰了杯,正仰头喝着酒,吴妈推门进来,送了两块巧克力蛋糕,见着伍世青手里的酒,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两人赶紧的别过脸,当没看见,等到吴妈推门出去了,司徒啸风放下酒,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蛋糕送到嘴里,一边儿点头,一边儿说道:“你这府上的女人都太厉害了,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伍世青闻言直笑,说道:“还好还好,不惹她们就好了。”
听这话说的,司徒啸风没忍住,笑骂道:“你格老子真他娘的有出息!”说完又道:“你家这大小姐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厉害!”
“其实还好,她性子挺和气。”伍世青指着两人面前的蛋糕说道:“就说这蛋糕,咱家大小姐的规矩,书房是绝对不可以吃东西的,但人只管自己,管下人,人不管你与我,见你来了,还给你也送一份来,是不是和气得很。”
司徒啸风一时无语凝噎,他在伍世青府上的书房里吃了一块蛋糕,竟然还是优待了!?
闲话说了,还是要说正事,司徒啸风问道:“她在北平那边的人是谁?总不能是总统府的吧?”
要说司徒啸风上了这条船,有些事迟早是要知道的,伍世青也没有必要隐瞒。
“马上总统要换届,要搞选举,你知道吗?”伍世青道。
如今的魏瑞霖政府说是效仿西方之议会制度,实际上压根只是随口一说,魏瑞霖四年前当上大总统的时候根本没有进行过选举,就直接上了,然而四年来魏瑞霖虽然政务成绩一般,但到底是除了东北,绝大多数国土之上没了战乱,渐渐安定下来了,随后的总统换届,要搞选举了。
然而如今的国民里,年幼的倒还普遍多少都识些字,成年的人里不识字的有大半,全民选举实在是不可行。
伍世青道:“若无意外,此次选举,选民将仅限于所有国内外大学的在读华人学生和取得大学学位的华人。”
要搞选举的事司徒啸风是听说的,但他原本想着国人里不识字的人如此之多,此事多数可能是不成,不想竟有如此变数,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正想说伍世青怎么消息如此灵通,脑子里灵光一闪,蹭得便站了起来,指着伍世青大声说道:“好你个伍世青!难怪你要让她认廖长柏为师,那廖长柏桃李满天下,他一句话,那可以变天啊!”
伍世青当初让怀瑾拜廖长柏为师,主要还是想着往后有廖长柏做主,魏瑞霖不好硬是按他一个拐带之罪,后来才知道换届选举要读书人的投票之事,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也不与司徒啸风解释,只是乐得大笑。
然后,伍世青便跟司徒啸风说了怀瑾资助选举人之事。
怀瑾资助的选举人不是一个职业政客,而是一个叫曹哲的律师,这个曹哲虽然只是个律师,但名气极大,曾经打赢过一场英国老板拖欠华人劳工工资的官司,当时那场官司从国内打到英国,报纸争相报道,终审判劳工方获胜时,甚至不少地方自发放了鞭炮庆祝。
这个人也是怀瑾的母亲金敏芝留学时的同学,一年前找到怀瑾希望怀瑾可以支持他参加下一届的总统选举。
不得不说,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找上当今大总统的孙女,希望对方可以资助他与对方的亲祖父打对台,然而怀瑾竟然真的就答应了。
司徒啸风皱着眉,说道:“这个曹哲真的能扳倒魏瑞霖?”
伍世青道:“原本可能是五五开,如今若是梅长亭倒台,你拿下华北军区,说有八成的胜算不夸张。”
刚出炉的蛋糕口感确实很好,伍世青吃了一口后,又呷了一口香槟,道:“我家这位大小姐不喜欢亲自打理财务,但尤其喜欢资助政客,美国议会与英国议会的议员里不少都拿着她的支票为她做事,所以她的生意,她不管都一样赚钱,那些人都怕她赚不到钱,她若是没钱,他们上哪儿去找她这样大方又不喜欢指手画脚的老板?!此次她特地从美国请了专门为总统做选举的幕僚来辅佐曹哲,熟门熟路,如法炮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司徒啸风是个打战的,出身于军阀,长于军阀,虽说军政不分家,但司徒啸风向来不热衷于与政客打交道,若是他喜欢与政客打交道,早前总统府开赏花汇,请帖他也收到了,他怎么会不去?!他若是去了,早就认识怀瑾了。
他知道但凡是政客,背后多是有大老板的,他也知道怀瑾确实是个大老板,但他从未想过,她竟然是这种大老板。
然后,他听着伍世青与他说道:“你此次去东北,她定是会大力资助你,武器后勤你都不用愁,尽管开口,你最好在选举投票之前打个胜战,将魏瑞霖钉死在纵容梅长亭渎职的罪名之上,等到曹哲上位,定然万分感激你,有大总统保你,将来你能不能拿下华东军区司令的位置,你父亲可就不一定说了算。此外,你要大力提拔何康,最好能在你离开华北的时候让何康能拿下华北军区司令,她投桃报李,定会想办法将华东军区捧了送给你。”
不得不说,司徒啸风一直觉得伍世青比他会谋划,如此听伍世青一说,他顿时觉得事态清楚了不少,但也忍不住问道:“她若是这个意思,她为什么不直接与我说?”
伍世青听了却笑着说道:“因为我们家大小姐是大小姐,既然是小姐,自然不会与爷们争长短,管着爷们怎么做事,反正你若是随了她的心思,她就给你笑脸,让你也高兴,不随她的心,那也就算了。”
说完,伍世青很有必要的接了一句:“我们家大小姐是极和气的,从来不争强好胜。”
约莫是说得高兴了,伍世青想着反正酒戒也开了,烟戒也就开了算了,忍不住又拿了一支雪茄点上。司徒啸风看着这个老流氓嘚瑟的点烟,冷漠的说道:“伍世青,你跟老子在炫耀什么?”
“没有。”伍世青笑着吸了一口烟,说道:“就是很有趣,她做事的方式总是很有趣,看着很好玩。”
然后……
“她知道选举投票人定成大学生了后,一点儿都不高兴,愁得饭都吃不下,因为以后不能随便不做作业了,不然万一她老师廖长柏一生气让他的学生都不支持曹哲,曹哲落选,那她好多钱要打水漂。”
司徒啸风没忍住也笑了,笑着道:“你家这个大小姐真是哪里来的仙女,逗乐子的。”
不过话说到这里,司徒啸风也就明白为什么他的副官打听回来说,最近半个月,总统府上,梅骏奇身边的人,一天一个人头,每天都有人缺胳膊少腿,吓得总统府和梅骏奇的人噤若寒蝉,胆战心惊。
当时司徒啸风听这个作风,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伍世青所为,伍世青向来做事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都是心狠手辣到不留余地,但如此硬杠,多半就是故意要人怕他。
他要让魏瑞霖和梅骏奇看见他就摸着自己的脖子,腿发软。
“你家这位大小姐知道你让人在北平做的事吗?”
“知道,水生开的第一枪,受了伤,还是慧平给缝的针。”
“她没说什么?”
“我一向怎么做事的,她不是不知道。我头回见她的时候就一身的血,快死了被她领回去的。”
“那是她还小,如今,你不担心她怕了你?”
“你六岁的时候敢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家,给他缝脖子上的伤,在自己亲娘都说你领回来的是个阎王的时候,说谁都不能动他吗?”
“呃……”
“她比你胆子都大,有些人胆子大是天生的。”
司徒啸风无力反驳,只是道:“要不你把水生给我带东北去吧,我那个副官虽然跟着我多年,忠心耿耿,但总觉得没有水生机灵,你把水生给我用一年,我回头一定全须全尾把人还给你。”
按照司徒啸风想的,他既然开口了,而且他去东北说起来是帮伍世青家大小姐做事,伍世青定然是会答应的,然而不想伍世青想了想,说道:“你自己去与他说,我估摸着他不会答应你。”
司徒啸风听了这话立马问道:“为什么?他不是原本就想当兵吗?”
“他想当兵是他年纪多大时候的事了?”伍世青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最近看着,觉得他好像是喜欢慧平,估计是不愿意走。”
司徒啸风一愣,道:“慧平?不是跟齐英好吗?”
“所以他没抢人,他总不至于动齐英的人。”伍世青道:“不过我估计,只要齐英跟慧平没结婚,你叫不走他。”
混帮派的人,肖想兄弟的女人,这是大忌,若是被定了罪,这是伍世青都保不住的罪名,司徒啸风道:“这事闹得……何必?”
然而,此话一出,却见伍世青这个臭流氓看他一眼,咧着嘴摇着头在笑。
“他娘的,老子想一下,不行?”
“行!你想!自找没趣老子拦着你?”
“你他娘的就是命好!”
“老子就是命好!”
第60章
慧平是一个很认真的丫头,说要教齐英识字,便马上开始教了。
齐英是一个很滑头的流氓,故意将字写得横不平竖不直,以至于慧平不得不捉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
显然,慧平是一个比她家小姐还要古板得多的姑娘,她不会跟着齐英去某个地方卿卿我我的聊,齐英也就只能占到这点儿便宜了。
慧平是个丫头,但她的手很细很软,手是女人的体面,贴身丫头的手是小姐的体面,如果贴身丫头的手不细软,人家会觉得这家下人不够,以至于贴身的大丫头要做粗活。所以慧平总是很仔细的保养她的手。
当然,除了手,慧平向来用的吃的都精细,比齐英见过的许多小姐都要精细,她身上总是若有似无的有一些外国香水的芳香,凑近的时候,特别让人迷醉。
慧平教得仔细,齐英听得却漫不经心,写着写着人就趴桌子上了,抬着头往慧平瞧,慧平也拿他没办法。
齐英道饿了,慧平索性也不教了,去厨房里找了骨头炖了汤,和了面擀面条。
慧平穿了一件果绿色滚边的缎子长衫,外面套着一见银灰色绣竹的马褂,站在案板钱麻溜的和面,齐英凑过去,稍微近一点儿了,便听慧平道:“站远点儿!”
于是,齐英心有不甘的又在厨房里找了个角落蹲着了。
齐英从来没见过人做饭,伍世青至少还记得自己曾经有个爹娘,齐英打小的记忆里就没爹娘,爹娘这种角色都是别人家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过在厨房里等饭吃的记忆。他连米怎么变成米饭的都没怎么闹明白,这是第一次见着面粉是怎么变成面条的。
先倒一些面粉在盆里,加水,用筷子搅成面絮,然后就是不断的揉压,直到面粉变成面团,搭上一块湿布,慧平洗洗手,取了秋梨膏,舀了两勺,用温水化了递给齐英一碗,自己搬了把椅子,与齐英并排坐着喝梨水。
梨水温热清甜,在这样干燥的冬夜里,喝起来很舒服。
齐英指着案板上盖着湿布的面,问道:“这在干嘛?”
慧平笑着说道:“让它自己反省一下,想想怎么样能变得更好吃。”
齐英听了直乐,说道:“那如果它是我这样的坏胚子,越想越坏,越难吃,怎么办?”
慧平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没办法,还是得凑合着吃了。”
“吴俏俏早前说你肯定不会跟我好。”齐英道。
齐英他们早年认识吴妈的时候,吴妈虽然已经当嬷嬷了,但依旧还是很红,人称上海第一俏,齐英他们没大没小,几个小流氓就管吴妈叫吴俏俏,如今私下里,还是这么叫。
“她为什么这样说?”慧平问道。
齐英难免脸上有些不服气,道:“她说你这样的找个正经年轻有为的公子也是排着队被人抢着要,自己当正经的太太多好,何必要跟我一个流氓,即便是不缺吃喝,总归是名声不好,外面行走也不够体面。”
说到这里,齐英咧嘴一笑,问道:“你说你怎么就跟我好呢?”
慧平没想到齐英这么直截了当的就怼着她问这样的话,顿时脸就红了,半晌后才说道:“小姐过去还没来这边儿的时候,也总是念叨着你们爷,但凡家里有人来上海办差,总是要托人注意一下,有没有一个叫伍世青的,过得怎么样。那时候我也是奇怪,你说不过是那么年幼的时候相处了几日,救的一个不相干的人,怎么这样挂念,小姐说虽然救的是你们爷的命,但爷的命是她亲手保下来的,也算是共过生死的,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慧平笑着说道:“我是救了你的命吧,你们遇袭的时候,若是我不出手,你们爷应该也能走脱,你却是十有八|九没命。”
慧平又小声说道:“我与小姐的事你是都知道的,当时我是中枪后逼小姐与我分头逃走的。其实我当时就想到梅骏奇手里有枪,那样的混账,很可能要开枪,所以跑的时候我故意挡在小姐后边,才中了枪。后来与小姐分开后万幸没被他抓住,辗转数月才又找到你们,不想一打照面就见到你们遇袭,我从侧面看得清楚,当时你是准备出去当靶子换你们爷走的,我看着你,就想着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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