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唐碧茹算什么东西?一个从头至尾只会仰他鼻息过活的女人,她吃的用的穿的使唤的,哪一样不是裴景给她的?她凭什么在裴景面前这么嚣张,就问她凭什么!
想到这里,裴景气的一脚踩在翻倒的食盒上,把食盒给踹散架了,然后就扯了身上的轻甲,愤然离去。
今日随裴景到城门口抓人查车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是该继续留下查车,还是就此跟着世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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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芙的马车一路驶出城外,并不知道她走之后,城门口演了一出好戏。
唐安杰从前板处爬进马车,往马车里看了一圈,发现原本被五花大绑打晕在座位上的谭一舟不见了,刚想问的时候,正好看见唐安芙脚底下踩的‘东西’。
得,这位姑奶奶直接把人当脚垫踩了可还行。
“你跟樊之表兄到底说了什么呀?他怎么突然就不愚忠愚孝了?”
唐安杰被唐安芙恐吓之后,就真的没敢靠近那雅间,所以不知道唐安芙和骆樊之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发生了争吵,最终骆樊之妥协,唐安芙让他带着去抓谭一舟,抓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打晕绑走。
“这厮不是好东西,他抓住了樊之表兄生死攸关的把柄,借此勒索威胁。”唐安芙简短的解释。
唐安杰一听,击掌赞同:
“我想也是这样!这厮太坏了。”
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已经驶到城外码头。
唐安芙先下马车,对早已得到指令在码头等候的人招了招手,码头停靠了两艘大船,船上竖着的旗杆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元’字。
唐安杰和车夫把依旧昏迷的谭一舟搬下马车,元蕊娘从船上下来。
唐安芙在想好了怎么处理谭一舟以后,就让元蕊娘先到城外一处僻静的码头等他们。
“就是这家伙吗?”元蕊娘指着谭一舟问,还蹲下身看了看他脸上用朝廷特殊墨水刚刚刺上的字,得到唐安芙点头回应后,元蕊娘二话不说唤人来:“装进货箱里去。赶紧的。”
一群人帮着把谭一舟装进一只特殊的货箱子,箱子够一人平躺,上下左右都有气孔,旁边还留了喂饭喂水的地方。
元蕊娘转身吩咐元家货船上的船老大:“务必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小姐放心。”
船老大知道怎么做,命人抬了货箱子就上了船。
唐安芙一行三人站在码头边上看着船开走后,才返身回马车。
唐安杰问:“这样把他送到关外就可以了吗?他会不会自己回京城找樊之表兄的麻烦?”
唐安芙:“他没有身份,脸上刺字,哪个关口的兵敢放他回中原?”
唐安芙不会让骆樊之动手杀人,也不会自己动手杀人。
谭一舟恶贯满盈,接连害死了他的两个徒弟,还心术不正侵占他人成果,这两年想要如法炮制骆樊之,被骆樊之反杀后,如今不人不鬼,除非杀了他,若是不杀把他留在京城,早晚会把骆樊之的事情抖落出来,所以唐安芙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将他在中原的身份抹去,刺了面,通过元家四通八达的运输渠道,当做货物送到关外,脸上有刺字的人,在关外今生今世都别想再回京城。
唐安芙没打断他的手脚送走,就算是给他留了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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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日暮前,唐安芙从城外赶回了城内。
齐辰还没有回来,唐安芙奔走了一天,身上黏糊糊的,想在齐辰回来之前洗个澡,于是回王府后直奔浴池。
辰王府的浴池是一处温泉汤,齐辰喜欢泡温泉,他的每一处庄子住所里基本都有。
唐安芙刚清洗了身体后下到温泉中,准备好好泡一泡,没想到就听见苏荷苏溪在外行礼的声音:
“王爷。”
接着就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唐安芙游到池边,向着门口,果然看见齐辰从外头进来,瞧见全身湿漉漉趴在温泉池边的唐安芙时,齐辰目光稍暗,紧跟着就开始解衣带下水。
唐安芙游过去轻车熟路帮他解下发冠放到一边,再回身就被人直接拦腰拖到了温泉中间,唐安芙一时不查被他偷袭成功,手脚一时找不到着力点,只能全然巴着齐辰。
两人你来我往在水里闹了一阵后,齐辰趴在温泉池边上,唐安芙给他擦背按\\摩。
“寿王今日给了我一份帖子,他长子出生,寿王府设百日宴,请你我出席。”齐辰闭着双眼享受,边对唐安芙说。
“寿王和康王是亲兄弟吧。”唐安芙问。
“嗯。他们的母妃都是德妃娘娘。”齐辰说。
唐安芙对康王和德妃娘娘都很有好感,寿王这一世她没见过,上一世倒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和开朗活泼的康王不太一样,寿王给人的感觉十分稳重,素来有贤王之称,也颇得德明帝器重,要不然也不会把素来由历任太子兼任的开封府尹一职交给他。
德妃娘娘出身武国公府,近年来武国公年迈不能上战场,军中由武国公世子袁忠勤,也就是德妃娘娘哥哥镇守。
甚至因为寿王殿下太过出色,朝野内外都在传,说太子若非嫡长,凭他的才干早就被寿王殿下取而代之了,为此皇后与德妃水火不容,太子与寿王的关系也相当恶劣。
其实如果让唐安芙来选的话,她更愿意拥趸寿王殿下那样的储君,也不愿追随太子殿下那个无才无德的草包。
“你曾经说德妃娘娘于你有恩,可是真的?”唐安芙问。
齐辰沉默片刻后,回了句:“嗯。”
唐安芙又问:“具体是什么恩惠?”
然而这个问题齐辰似乎并不想回答,唐安芙见状也不逼问,目光落在他伤痕错落的背脊之上,轻抚他肩胛侧的火伤,问:
“这里是怎么烧伤的?谁有那么本事烧伤你?”
齐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没说话,唐安芙以为这个话题他也不想说的时候,齐辰开口了:
“我自己烧的。”
唐安芙按|摩的手一顿,而后才惊讶问:“你自己?为什么?”
齐辰将唐安芙的手从自己背上拉下,他转过身靠在温泉壁上与唐安芙面对面,见唐安芙一脸担忧,不禁伸手抚上她微蹙的眉心,说道:
“那里长了个我不喜欢的胎记。”
“不喜欢的胎记……所以你就用火烧自己?”唐安芙觉得难以置信。
一个胎记能怎么样?又是生在背后的,他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下这么重的狠手?
唐安芙来到齐辰身旁,将他推着转过去,再次轻抚上那狰狞的伤口,想象他当时的疼痛,唐安芙只觉得心尖尖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的扎着,久久都难以平复。
齐辰配合她看了好一会儿,唐安芙都没什么反应,他不禁回头去看,却看到通红的眼眶和两行清泪,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转过身捧起她的脸颊,拭去眼泪,齐辰笑道:
“别哭,早就不疼了。”
唐安芙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知道,可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止不住。你,你说你,你说你好好地烧自己干嘛呀,嫌身上的伤不够多吗?伤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你为国为民征战沙场的伤势勋章,你自己烧自己的伤就是傻瓜的印记。”
齐辰被她这番话说的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她通红的鼻头:
“你这是变着方骂我傻是不是?”
唐安芙见他笑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我没骂你傻,我就是觉得,不值得。再怎么难看的胎记,你也不能烧自己呀。”
第64章
齐辰拥着她:“我自然是觉得值得才会做的。”
唐安芙不解:“哪里值得?”
齐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唐安芙:
“你知道我母妃是谁吗?”
“知道。”唐安芙点头:“段贵妃。”
“小时候我母妃对我不好。我背后的胎记是她们那族人的记号,她时常打我,把镜子放在我背后,让我看着后背上的胎记打我。”齐辰平静的对唐安芙讲述往昔事。
“后来我被打烦了,我烦她成天让我看着胎记,总是提醒我记住自己是什么什么族的血脉,于是我就用烧红的炭,把那胎记烧掉了。”
“谁知道烧掉以后她更为光火。”
齐辰说到这里,拉着唐安芙的手到他背心处,让她摸在自己背心那仿佛刀绞螺纹般的伤痕上,这个伤唐安芙第一回看见的时候惊讶程度不亚于他后肩上的烧伤。
“就用那种缠着滚刀的鞭子狠狠打了我一顿,差点把我的脊背骨都打断了。”
唐安芙听齐辰说着这些戳她心窝子的往事,已经不知道是该先心疼他,还是先哭了。
怪不得他之前会说出不恨太后的话。
太后疑似害死了段贵妃,齐辰身为段贵妃唯一的儿子却不恨太后,这本身就不合理,今天唐安芙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她直到今天之前所听说的段贵妃的事情,都是她如何如何受先帝宠爱,为了她,先帝晚年几乎不入后宫,独宠她一人,她总想着,齐辰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也是他和心爱的段贵妃生的唯一的儿子,那定然是百般娇宠,在锦绣团里长大的。
如今想来,她的这种想法过于世俗可笑。
一个真正被娇宠着长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齐辰这般执拗冷漠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在战场上义无反顾,忽略生死的杀戮,成为人人口中所说的魔杀星。
“我,我不知道……段贵妃是这样的。”唐安芙憋了老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她很想骂段贵妃,可是她是齐辰的母亲,已经死了,就算唐安芙现在骂出天际,她曾经对齐辰造成的伤害也不能挽回了。
齐辰捧着唐安芙的脸,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当初我差点被母妃打死,是德妃娘娘拼死护着我,把我送到皇兄身边。所以,我才说德妃娘娘于我有大恩惠。救命之恩。”
唐安芙了解这些后,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和你一起找机会报答德妃娘娘的。”
齐辰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忽然说道:
“要不,你给我吹吹吧。”
唐安芙吸了吸鼻子,吹吹……吹什么?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就往水下齐辰的某处望去……
齐辰感受到她□□的目光,不禁在她头顶轻敲了一记:
“想哪儿去了。我说帮我吹吹背后的伤口。”
唐安芙这才收回目光,理智道:“哦伤口。现在吹有什么用,都愈合了。”
齐辰却坚持:
“别管,就吹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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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辰的执着要求下,两人洗完了澡回到房间。
齐辰脱了上衣趴在床上,唐安芙就趴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吹着背后早已愈合的伤口,越吹越心疼,越不理解段贵妃为什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这般狠手。
“你再哼一哼歌嘛。”
唐安芙收拾了复杂的心情,对齐辰无语道:
“你这要求是不是太多了。我只有一张嘴,哪能一会儿吹伤口,一会儿哼歌嘛。”
齐辰趴在枕头上,似乎很享受这样。
“你吹一会儿,哼一会儿。”
这种要求唐安芙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要不是看他背后满目疮痍实在是心疼的话,她真不想搭理他这奇怪的要求。
“你想听什么歌?我只会哼那种哄小孩儿睡觉的。”
“嗯,就那种。哼吧。”
齐辰这品味还真是独特。
不过唐安芙今晚太心疼他了,别说让她吹吹伤口哼哼歌,就是让她做点其他的,她也一定照做不误。
安静的房中响起了一阵轻柔的哼唱,就像是无数个仲夏夜里,从每个哄孩子睡觉的母亲口中传出的那种音调,不成曲,却是能送每个孩子入梦乡的美妙之声。
唐安芙以前带过裴景和唐碧茹所生的第一个孩子,她所有的技能都是为了那个孩子所学,有一年夏天,那孩子垫脚去够桌上的茶壶,茶壶里刚添了烧开的热水,他不知道,一下就把茶壶碰到在桌上,滚烫的水从他后衣领流进去,烫伤了皮肤。
那次可真把唐安芙给急坏了,孩子没哭,她倒哭成了泪人儿。
到了夜里,她怕孩子碰到伤口,就让孩子趴在她怀里睡觉,那情形,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唐安芙一边给他吹后颈处的伤口,一边哼唱不成调的小曲儿哄他睡觉,那一夜,唐安芙丝毫没敢合眼。
不知怎么的,竟又想到那个孩子。
唐安芙感觉眼眶里有眼泪流出,回神擦拭后大大的往齐辰后背吹了口气。
那个孩子,如今也不知投胎去了哪里。
希望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对爱他的父母,别再像上一世那样,投在一对狼心狗肺的男女肚子里,刚出生就被送到别处,下回可就不一定能遇到唐安芙这么心好的主母了。
唐安芙在这儿一边吹一边哼歌,那边齐辰居然真的睡着了,细微的鼾声自他口中传出。
唐安芙被他这样给逗笑了,什么人啊。明明比她还大几岁,居然跟个孩子似的好哄骗,随便哼两句就睡着了。
gu903();她从里床拉开薄被,盖在齐辰和自己的身上,安安稳稳的缩在他身旁,借着月光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忍不住凑过去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亲了一口,然后美滋滋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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