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们又去商城里逛了几家品牌店,买了一大堆衣服,再后面去了一家明星常去的造型店,齐云有Vip卡,没花一点时间在排队上,林伶出来的时候,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张脸精致到无可挑剔,端着点,还有点名媛的样子。
齐云称赞道:“这才对嘛,我女儿就是要美美的。”
林伶挽着她的胳膊,说:“妈妈更好看。”
这种久违的挥金如土的感觉……
实在太爽了。
将近五点,齐云给秦克让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起吃个饭。
秦克让忙完手头上的事,一刻也不耽误,不过十分钟,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事先已经预定好了一家法国餐厅,那种幽静的氛围,昏暗的灯光,是齐云喜欢的调调。
秦克让和齐云坐在一边,林伶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
总觉得怪怪的。
吃饭的过程中,秦克让还算顾及林伶的面子,没有一直和齐云聊,时不时带着林伶一起说话。
尽管如此,林伶还是从他们俩的眼神里,确认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学籍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办了,通知了班主任,不需要本人出面,大概过几天就能迁过来。”
“新学校的话,清津大学附中,目前安排在四班,几个重点班差别不大,主要是四班的班主任比较有经验,资历老,口碑很好。”
“但是没有宿舍可以住,每天上下学大概要花四十分钟。”
这些事其实很繁琐,但是他打几个电话就可以搞定,所以说出来也没有邀功行赏的意思。
更像是通知一下。
可是林伶似乎没怎么在听。
秦克让轻轻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试图把林伶的心思拉回来。
“不合胃口?要不要来份麻辣烫?”
“……”林伶回过神来,听清了他的话。
如果是一般人说这话,那她肯定认为那人是在嘲笑她,可是秦克让说出来,神情竟非常真挚,眼神充满关怀,看起来别无二意,像是遵循内心从而发出的询问。
更过分了啊。
林伶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换了身衣服,合衬的黑色衬衫很好的将男人的身材凸显出来,衬衫最上方的一粒扣子明显与其他的材质不同,宛如一颗黑钻。
一举一动都很有绅士风度。
“您喜欢吃麻辣烫吗?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克让闻言笑出了声,但没有表现出故意取笑别人然后被戳破的窘迫。
齐云向来不管她怎么说话,在一旁看热闹。
“行行行。”秦克让自然不会跟一个后辈在口头上计较太多,承认道:“开个玩笑,下次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告诉叔叔。”
齐云跟着说:“林伶,以后你秦叔叔会经常来我们家,不用太拘谨,平常开开玩笑没关系的。”
“哦。”林伶仔细揣度着她话里的意思,不知道这个“经常”是什么频率。
以前,她是不会过问齐云的私生活的,只知道她一年中一大半时间在国外,还有一小半国内晃悠,就连她的爸爸林志达,都很少管这些。
貌合神离很久了。
那时候林伶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生活习惯不一样,走不到一起很正常,但从来没往其他方面想。
比如,她在外面有人了。
林伶深吸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齐云吃得差不多了,擦了下嘴,说:“我去趟洗手间。”
秦克让帮她把耳边的一丝碎发捋到耳后,眼神满是宠溺。
目送着齐云走远。
她一走,林伶和秦克让之间的氛围再度剑拔弩张起来。
餐桌上有一站小小的花灯,发出惨淡的偏黄的白光,远处幽幽地传来大提琴优雅的曲调。
林伶开门见山道:“我知道我妈的事我不该管……”
“明白。”秦克让懒倦地往后一靠,忍着笑意,一副洞察了她内心全部想法的姿态,说:“我和你妈是真心相爱的。”
“……”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就真心相爱。”
秦克让把玩着手机,修长的手指灵活自如,完全是把她当小孩一般地交谈,“要不是你爸不愿意离婚,我早就跟你妈结婚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
“你在当小三。”
秦克让不怒反笑,先是感慨了一句:“说话很有意思。”而后道:“为了爱情啊,总要背负点世俗的骂名。”
“……你认真的吗?”
“当然。”秦克让认真不认真都是那副样子,叫人看不穿,或许他真话当假话讲,假话当真话说。
谁知道。
“看你年纪不大,应该不太明白。”
林伶忍着脾气:“你说吧,我尽量理解。”
秦克让侧着头嗤笑一声,说:“刚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在意这个事,总觉得自己和有夫之妇在一起,没个名分,但到了现在,也有十多年了吧,或许是人老了,还是觉得舒服的状态最重要,其他的,无所谓了。”
“……”
“不过有一点,我是佩服你爸的,都没感情了,还能死缠着不放。”
听到他说她爸爸,林伶眉头皱了起来,很是不乐意听。
但秦克让既然跟她讲了这些事,就不怕把真相告诉她,继而道:“没有感情就早放手,真正的爱是很自由的,这种自由不是说给她钱,让她到处旅游,而是尊重她的选择,让她在这一段关系里觉得自在,陪她一起做快乐的事,你懂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和有心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林伶反驳道:“那责任呢,结婚是要对彼此负责的,你不能为了快乐就什么都不管了。”
“责任?”秦克让喝了口红酒,淡淡道:“有钱人的世界里没有责任,那叫束缚。”
“……”
林伶半晌没有说话,秦克让还是喜欢她皮一点,无聊到开导她:“我说你这小姑娘是不是有点死心眼?你妈就常说你跟你爸一样。”
“我没有死心眼。”林伶生硬地拒绝这个评价。
“嗯,不死心眼,我记得你妈说过,你还小的时候,不管到哪都缠着她,连她上厕所,你都要在门口等着。稍微见不着人影了,撒泼打滚的哭,谁哄都没用。”
“还有绝食那次,我印象深刻,当时我和你妈在国外爬雪山,半路收到你爸电话,说你已经三天不吃东西了,每天站在门口朝西北方向望,吓得我们连夜赶了回去。”
“为什么突然讲这些…”
秦克让答得轻巧:“这不是适应适应当后爸的感觉么。”
“……”
他接着道:“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你对亲密的人有很大的依赖。尽管你看起来可以一个人生活的很好,自己吃饭,自己上学,没什么不妥,但这些的前提是,你的心里一定要有一个支柱,小时候,这个支柱是你的妈妈,只要她在你身边,万事大吉,如果不在,你会感到极大的失落,认为自己被抛弃,被遗忘。”
“十几年过去了,你妈妈应该早就不是你最依赖的那个人,那我就想问一句了,你是真的长大了,还是找到了其他支柱?”
长久的静默。
林伶被他问住了。
不得不承认,秦克让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很有说服力。
而且,她竟然觉得他说的都对。
“嗯?怎么不说话了?”秦克让耐心地等着她回答,“友情提醒一句,如果一直依附着别人,那和菟丝花有什么区别。”
林伶抬眼。
长长的眼睫毛划出一道道细密的投影。
秦克让见她不想回答,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她的学习。
“我听说,你成绩不太好。”
“……”林伶暗自叹气,他怎么老说她不想谈的话题。
“学无止境,成绩不好可不行。私教我也帮你找好了,虽然现在的课本知识对以后的工作用处不大,但你要掌握学习的方法,培养好的学习习惯。不管从事哪行哪业,大多数人都是重头学起。”
林伶默默点了点头。
秦克让本没打算跟她讲这么多,毕竟他不是真的想当后爸,不知不觉间把掏心窝子的话都抖了出来,自嘲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但是也别有太大压力,我当年就是压力太大,才考上了清津大学。”
“……”林伶怀疑他是在自夸,清津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
不想说话了。
主要是看不惯他自吹自擂,却想不出让他吃瘪的狠话。
大概就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
没过多久,齐云从卫生间回来,她老远就看见他们在交谈,随口问道:“在聊什么?”
和秦克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林伶当然不会把刚才的谈话内容告诉齐云,绞尽脑汁地想他们会聊的话题。
余光一瞥。
视线再次落到他黑色衬衫的排扣上。
她甚至快速地数了数,正好是七个。
最上面一个稍微大一点,即便是在这么幽暗的环境中,依旧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像个无穷无尽的能量源。
不免让她想到一个人物。
“奥特之母。”
齐云:“奥特之母?”
秦克让:“……???”
奥特之母的衣服就是一排七个扣子。
最上面的扣子跟其他扣子不一样。
林伶惊讶自己这都能发现,解释道:“我猜秦叔叔这件衣服的设计灵感来自于奥特之母。”说完又象征性地给出了一个结论:“总体看来很有艺术感,完美地将高端路线和儿童文学结合起来。”
“……”
“……”
正巧音乐停了,一时无人说话。
林伶干笑两声:“我也……开个玩笑?”
为了掩饰尴尬,她不得不拿出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
然而她刚一开机,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晚九点!只会提前不会迟到!
日
更
到
完
结
不
更
不
是
人
!
第45章
下午的时候,林伶为了少被垃圾短信和电话打扰,索性关了机,完全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这下,她打开手机,甚至能感受到未接来电一个接着一个地蹦进来,震地手心都有些发烫。
齐云望她久久盯着手机看,说:“有事情就去处理。”
林伶看了眼时间,六点半了。
“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林伶披上外套,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阵阵潮湿到刺骨的冷冽,她走到餐厅外面,在小花坛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大晚上的,天黑得早,坐不到一会寒从脚来,周围都是短暂停留的路人,没有人会在这里待很久。
林伶笔直地坐着,细想上一次见周之学。
哦,是在上午。
明明一天时间都没到。
那可能是她走之前,答应了要陪他吃晚饭的。
其实她没想骗他,本来是想下午告诉他这件事,没料到一转眼,都已经晚上了。
林伶很是愧疚地拨了回去。
铃声响了几下,那头很快接通,以至于林伶完全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而周之学打了那么多电话,都石沉大海,好不容易等到她回过来,说不清是庆幸多一点,还是生气更多,一时间也是沉默。
林伶自认理亏,即便早上不想当面说,但下午理当主动通知一声。
“我……”她边说边想着怎么解释,被周之学打断。
“我都知道了。”他说。
林伶愣住,问:“什么?你都知道了?”
周之学也在外面,那里的气温更低,路面隐隐有结冰的趋势,他握着滚烫的手机,站在一面爬满枯草根的墙下。
一个多小时之前,他给她打电话没有打通,担心林伶的安危,周之学直接去了申南钰的工作室,然而得到的消息是,林伶早上就说不干了。
周之学以为她还在意昨天的事,心有芥蒂,不过他觉得辞职也好,他也不想林伶这么累,可是申南钰接着告诉他,林伶还说了要转学。
周之学不信,打了个电话给班主任王海生,王海生给了他一模一样的回答。
林伶转学了。
怎么可能呢。
她辞职可以理解,可转学这种大事,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说转就转。
王海生说,林伶的家长和他联系过了,各种手续准备的差不多了,上面发话,不准拖学籍不给办。
而后还不满地指责他,同学的事关心关心就行了,适可而止,不要管那么多。
随后,他不间断地给林伶打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周之学靠在墙上,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走得这么无声无息,连一句招呼都没有。
就好像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林伶问完之后,回应她的是听筒里风吹过漱漱的声音,她大抵知道周之学这几个小时过得不算安心,甚至可能觉得自己遭到了欺骗。
多少会有些生气吧。
林伶摸了摸冰冷的脸颊,单薄的外套不足以抵御刺骨的风寒,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没有想要骗你,今天早上我妈来找我了,她好像早就准备把我接走,所以看起来有些突然……”林伶盯着远处一只小橘猫,目光游离,说:“忘记跟你说了是我不对,你知道我转学的事了是吗?跟着我妈来了清津,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看我们?”
周之学语气比气温还低,听得林伶不由得浑身一颤,她笑了一下,努力不把氛围弄得太过僵硬,“遇上这种事,确实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发生得又很突然,但同学一场嘛,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情分还是有的。”
“所以我跟他们没有区别,所以我担心到现在仅仅是因为同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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