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子阑。
傅清阖了阖眼。
他想起来了。
前世他收莫子阑为徒后,为了鼓励他,两人一起在阳朔泉的温泉边种了两株凌宇木。
凌宇木外表柔绿,却极坚韧,会随着人的心意而成长。傅清种下时许下的愿望,是让莫子阑有自保之力,能继承他的衣钵。
于是那株凌宇木开始抽枝发芽,莫子阑每变强一线,它便旺盛一分直至莫子阑入魔时,树上的花都还不识相地绽放着。分明那时,莫子阑早已与傅清心中的继任者相去甚远。
而莫子阑那株,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百年之内几乎没怎么长大。却又在人不经意时抽长一分,告诉人,它还没有死呀,它还有一点点稀薄的希望。
傅清被关入魔域后,便没见过那两株灵植,也不知道莫子阑在那以后,有没有实现他多年的执念。
寒潭边草木枯黄,傅清盯着,恍惚间想,莫子阑当年在种下那株灵植时,究竟想了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丢丢的萎靡不振
刚才讲座上想向作协的老师提问,没抢过旁边的男生,好难得的机会嗖的就没了
白做了半天心里建设
明明我那么凶地在举手了[大哭][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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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亮】10.25修正凌宇木名称
第14章入境(五)
直到天地黯淡地宛如涂了一层黑霜时,傅清才将莫子阑从寒泉里捞起来,扔进了自己的洞府里。
一股暖意席卷而来,方才冻得几乎要失去意识的莫子阑,待了一会儿,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
经脉里的魔息也散的差不多了,暂时算得上安然无恙。
只是那床今天是决然不能睡了,要么放莫子阑出去冻一夜,要么
傅清:我只留你一晚,明晚回去睡。
莫子阑看着傅清,很轻很僵硬地点了下头。
见他面色红润,体内寒气驱除的差不多了,傅清便颔首道:回去拿你的东西。又补了一句:不用全搬来。
莫子阑勾起唇角,朝傅清露出个让人有些看不懂的笑。没等傅清多问,就自己一溜烟地跑了,连身影好似都比平常要快活些。
在冷水里泡了一下午,刚出来又满怀着生机,也没个消停的时候。
莫子阑去得快,回来的也快,生怕他慢了一分,傅清就会弃他而去一样。
一股轻柔的灵力飘过,傅清用法术略帮莫子阑抬了下怀中的被褥。
莫子阑道了声谢,规规矩矩地往侧房进,钻进去一会儿,又有些忐忑地钻了出来。
傅清进去看看,没见着床,沉吟片刻道:正卧应当有床,你睡那里便可。
那仙尊呢?
莫子阑的视线投射过来,被傅清轻轻挥散:我结丹多年,早已不需睡眠。
可他寒气入体侵蚀经脉,身子从小就弱,也比寻常结丹修士更嗜睡些。七日不睡,对身子还是有不小损耗。
莫子阑低着头走近两步,伸手扯着傅清的袖子:我害怕,仙尊能在旁边陪我吗?
你怕什么?
在陌生的地方睡着了,梦里会有恶鬼吃人。莫子阑松开手比划,说的煞有介事,比我的眼睛还要黑,比冰泉上碎掉的倒影还难缠,一旦被它抓住了,就会被吃掉。
你被它吃掉过?傅清有些在意。
莫子阑点点头,又摇摇头:它不吃我,它让我一起吃人。它会把滴着血的骨头塞到我嘴里
他说着说着没了声,傅清疑问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莫子阑却狠命摇摇头,脸色全白了,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我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不能对我说?傅清面无表情,不能说就是还能忍,自己睡着去。
莫子阑扁了扁嘴,难过的像是收到的礼物被谁掼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残存的礼物收起来,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像只护食的小兽,不能说便是不能说。
傅清略等了他一会儿,见莫子阑安分地抱着被褥进了主卧,安安静静的,态度没有一丝软化。
算了。
他纵使想听,莫子阑不愿说,便也只能如此。
·
厚雪吸声,寒川境到了夜晚,安静的骇人。
藏经阁里,更是连一丝风也进不来。连走路时长袖擦过的细小声响,都显得突兀而可怖。前主人玉韶子喜好收集经卷,寒川境中禁制最多的莫过于此。其间万千收藏,傅清前世也未能通读。
寻了个舒服些的地方坐下,傅清牵出一丝神识漫读经籍。
他想起白日里藏进袖中的那块床底的碎片。
只有一小块,其中魔息有如滴水之于江海。可傅清前世与魔君莫子阑待久了,他察觉得到那冰山一角下隐藏的巨大冰库。
眼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块,若是碰上了,冰山才会显现出它坚不可摧的一面。傅清察觉到这一角魔息时,着实心惊了片刻,只是莫子阑体内魔息实在不多,傅清便猜,那剩下的魔息,存在莫子阑体内,只是被强行封印住了,一点儿也泄不出,才让他显得魔息微弱。否则以莫子阑细弱经脉,早被魔息撑破,爆体而亡。
可这角魔息,让傅清无论如何也不得安宁。巍峨冰山便在脚下,要如何将其消解,安然前行?
难于上青天。
天光微晞时,傅清方将神识从杂谈经籍中抽出,漏出一丝悲沉的叹息。
恰逢其时,两声钝响突入,将他的神思唤回,那声叹息也失了尾调。
声音从门口传来。傅清站起身来,靠近了藏经阁的出口,食指一挑,将与外界隔绝的障眼法收起。
门口的雪地上,端端正正地摆了一盅汤。莫子阑的气息还染在上面,这东西出自谁手再显然不过。
竟然是热的。傅清掬起汤盅时,略惊了一下。
捏起顶盖,蒸腾热气卷着鲜美味道飘涌而出。
傅清捏了道灵力,没试出反应,应当只是普通陶瓷罐。他只顿了片刻,便觉那汤凉了一分。
有双眼睛,自以为藏得极佳的漆黑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往这边看。傅清失笑,受了他的好意,轻轻舀起一勺,填进口中。
暖意流遍经脉,舒服的如坠云端。与之相比,味道如何倒还其次了。
他向来爱吃暖食,却只与玉韶子几人提起过。莫子阑能猜着他的口味,虽是误打误撞,却也应当下了一番苦功。
傅清一勺勺轻轻地舀,腰间青烟却倏然窜出,轻柔而不容拒绝地捉出暗处的身影,赶着他到傅清面前来。
汤盅见了底,鲜味还留在唇齿间。凡间说吃人嘴短,傅清心中放宽了几分,口上却没温和多少:从哪学的火术?
话音刚落,就见莫子阑细白的手腕瘫在面前。
莫子阑摇摇头,认认真真地解释:我体内没有灵力,用不了法术的。这汤在寒川境外加热好带回来就好,费不了多少事。
且不说此处距扶云境有多远,便是将汤做成,便要花上多少心思。之前的蔬果亦是要费心处理。为了他一星半点的口腹之欲,支使莫子阑个小孩儿忙碌来回,傅清不肯。
傅清两指一捏,扯着黑色的衣袖往下一拉,把那段皙白的皮肤抹除了自己的视线。
傅清冷下语气:以后不用做了。
莫子阑的手顿了一下:你不喜欢吗?
gu903();我没与你说过我喜欢。清冷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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