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夕有些讶异,他从前来落院这么多次,从没有一次听过敲门。
肖无灼将门打开,潭云站在外头道:为师能否进来?
黎墨夕连忙道:仙尊请进!
潭云入内后便将两张只放于桌面,上头写着--
不敲门即入内者,该死!
门开之后需先询问能否进入,一切讲求时机!
黎墨夕:
潭云满意的说:我打算将这两联贴在无灼落院外,看着当上下联还不错。
黎墨夕:还是、还是先暂缓吧,仙尊不用如此麻烦。
他委婉的表达意思。
潭云望向另一人,道;无灼觉得呢?贴上可好?
肖无灼道:他决定便好。
潭云用力一个击掌:对对!落院之事自然是要问过墨夕。
像是当年选择案台质地那般。
于是他又将眼神调回黎墨夕身上,当作询问。
黎墨夕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要不仙尊您先放着,我再和肖焕讨论讨论吧。
潭云这才点头,半晌后便敛下笑容,正色说道:墨夕,我听子深说了你们今日谈话内容,来这趟主要是想看看你的心情调适的如何。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有的时候,人做出的行为并不能用常理去判断,世上总是有千般万般的理由,去支撑别人伤害另一个人,这是世间不变的定律,毕竟人心本就难测,如同你与高渊,即使你们当初同窗交情甚好,可在他家发生灭门变故后,外人还是能找出一两个牵强附会的借口,生拉硬扯后将它合理化,当成你伤害对方的理由,如此套在灭门一事上众人还深信不疑,不就是因为大家都对人心难测这四个字有一定的感概吗。
黎墨夕低下头,潭云一番话似在开导他,又似在提前给他道防护线,让他在事情确定后不要难过太多。
潭云望了徒儿一眼,见对方神情平稳,便知自己能继续说下去:眼下既不能完全断定是你姨母所为,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可倘若事情真为如此,那么百仙峰也永远是你的家。
落院的主人便是黎墨夕,徒儿什么的大可不必理会!
潭云整番话让黎墨夕是感触万分,忧虑了一整个下午的事好似有了出口般,让他眼眶不禁泛红,喉头哽咽。
潭云拍拍他肩膀,说道:过去几年无灼一直在寻你,留在峰上的时间不多,大部分都是待个两三天便又下山,如今你回来了,这落院便随你处置吧。
希望能把他的左右联给贴上!
黎墨夕朝他点点头,整理了番心绪,半晌后才出声言谢。
潭云该说的话说完之后,想留给两人多些时间相处,便又快速离去了,临走前还念念不舍的盯着桌上两联。
他真的特别希望下回一来就看见它们出现在落院墙上!
黎墨夕在仙尊走了之后,便走近肖无灼,说道:肖焕,你当时日日都在寻我吗?
他望着对方俊挺的脸面,慢慢伸指抚过。
自己应该出现却没出现的那个夏天,两处茫茫皆不见,整整六年的时间他皆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肖无灼便是守着一个未知,以至于他一思及对方当时的心情,即觉得心口发疼。
肖无灼轻握住他的手指,说道:反正我一定会寻到你。
天涯海角,不论时隔多久,两处茫茫总会让他寻出一线光明。
黎墨夕抬脸亲了亲他下巴:那你师父的联子还需要贴吗?
肖无灼低声道:都行,随你,可我仍会落锁。
黎墨夕这才浅笑出声,安稳的靠在对方怀中。
这一晚,他睡的特别踏实,百仙峰的夜空一如往昔,宛如画师笔下的星空画布,点点繁星坠在上头,将整片天空缀的朦胧。
自他离开荒岛后,今日才属他真正安心睡下的一夜,身旁之人的心跳坚固而平稳,强烈的安定感让他整夜睡梦无忧,所有白雾重重的梦境已被粉碎。
因他现在便在落院里,腰上的胳膊牢牢的环着自己,安稳而有力。
--
隔日中午。
窗角射进的阳光极为明亮。
待黎墨夕转醒时,时辰已近午时,他心道大概是昨晚睡在落院里,他心里觉得踏实安心,故这一睡便是数个时辰才醒。
肖无灼不在落院内,兴许是去拿午膳了。
门外一阵窸窣的谈话声,并非对方的声音,黎墨夕即赶紧下床套上外袍,接着便是木门被推开的吱吱声响,潭云仙尊带着两个柴房子弟走进。
潭云看到他刚睡醒似乎有些意外,便道:墨夕你在阿,我以为你随无灼去爻宁殿上了。
见三人走入榻室,黎墨夕赶紧抓了几下发尾,将乱翘的发丝扒顺,说道:我起床便没见到他人。
原来肖无灼去了爻宁仙尊那儿。
他见后头弟子手里搬着许多木板,即疑惑道:仙尊要做什么?
潭云撸着长长白须,说道:把床加宽。
黎墨夕疑惑:为何突然要加宽床榻?
潭云一脸理所当然的反问:你们这样不挤吗?难道你俩昨晚不是睡一块儿?
他皱起白花花的眉,眼神充满着不赞同。
黎墨夕一阵赧然,说道:是睡在一起没错,但
才听到第一句,潭云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直接打断道:既然睡一块儿就把床加大点儿,也比较舒服。
他说这话时表情还特别和蔼。
黎墨夕红着脸不知该讲什么,眼前柴房子弟已快速的动作起,拿着木槌敲打,他望了半晌后只好先溜出去洗漱。
而落院内也就这样敲敲打打,捣鼓了约莫一个时辰,声响才逐渐停下。
潭云站在已加宽的床边,仔细端详成果,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后才带着弟子离去。
片刻过后,待肖无灼回院时,就见榻室里的床变宽不少,整座床往外突出约一尺半,衬的榻室空间缩小了许多,而那床看起来就是最大号的家具。
黎墨夕坐在桌边看书,见人回来后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了几个弧度,发现肖无灼盯着自己身后,于是便顺着那目光望过去,发现他正在看床榻,便有些无奈说道:你师父中午带人过来,说要把床加大比较好睡。
恩。出口的语气淡定,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黎墨夕垂下脸继续翻书,颊边有些薄红,而他方才便是将书本立起翻阅,故书籍封面即是往外显著,肖无灼发现对方看的是修道相关书籍,便问道:怎么选这本?
黎墨夕道:在那岛上翻了六年的话本和小说集,太久没看关于修道的东西,现在倒是想念的紧。
肖无灼的书柜里几乎全是修道习剑的书籍,刚好满足他心头之愿,不过他也翻到几本小说集,就放在角落,想来应是潭云仙尊当时担心徒儿整日在山上无聊,特意准备的,只是那书本侧边几乎无凹痕,肖无灼应是只翻过一遍便没再去动。
黎墨夕将手上的书翻到最前头,看了封面一眼,又说道:只是我读归读,能不能再用到里头的知识就不一定了。
他语气有些怅然若失,毕竟自己身上灵力不如当初饱满,吸收再多知识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肖无灼听出他语中落寞,便道:还是能习剑,我陪你。
只要对方想练习,即使是灵力全失,他都能陪练,白天到黑夜。
黎墨夕读出肖无灼话里的意思,脸上笑颜逐开,他站起身,走到对方身前,说道:可我大概只能用练习的木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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