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楼房间内。
店小二将方才客人叫的茶水送进,接着便掉头快步出房。
此间房内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凝重,气氛沉坠,尤其两个穿深色服饰的青年,面上冷的宛如冰霜,以至于他一刻也不敢多留。
黎墨夕见几人都担忧的望着自己,才开口道:还是先把事情理一理吧。
肖无灼牵着他手,捏了几下,无言询问。
黎墨夕看向那双深邃的眸子,道:没关系的,又不是心里没底,且你们都陪着我不是吗。
一旁顾子深大力的点头。
四人便在桌边坐下。
穆洵道:先从最初的源头说起,眼下已能确定,六年前墨夕失踪的原因便是为了蛊虫入身蚀灵。
他顿了下,确认黎墨夕脸色还可以,才继续接下去道:当初便是你姨母将人弄晕再放至荒岛上,然后派小童去料理所有起居,顺便盯人。
这简述的过程已能完全肯定了。
顾子深了悟道:墨夕曾说过那人对方约两个月上岛一次,每次上岛皆为放蛊,难怪我娘曾说黎夫人每几个月便定时出城一趟,想来这所谓的出远门便是出海去小岛了。
肖无灼一直盯着黎墨夕脸色变换,觉得对方神色已不如在苏家院时苍白如纸,可掌心仍是扣牵着他指间没放,便问道:你觉得岛上戴面纱之人便是她吗?
黎墨夕点头,慢慢道:应该是的,毕竟这种事若交由旁人,姨母肯定不放心,当初黎家在外城扩展商铺时,便是姨母亲力亲为,所有小事皆要经手,每本帐册都要亲自细看过,更何况是下蛊这般不能为人知之事。
顾子深道:秋冥哥近几年灵力蓦然提升,之前我们总以为是请到神仙大夫,可眼下居然是靠着如此肮脏之事!
穆洵点头道:子深被封灵那初,他娘曾特意去金灵一趟,向黎夫人询问神仙大夫住在何处,你姨母却说对方如今已去云游四海,无法再联系。
顾子深闻言,越发思及细恐,当时好友失踪之后,金陵黎家表现出的哀伤与伤悲是如此巨大翻腾,可在这般波涛汹涌之下,居然蕴藏了如此令人发怵的惊悚意图。
尤其黎家女主人几乎派尽了各城有限的人手,可谓是倾尽全力在寻找。
穆洵道:悲伤能演,派人自然也能做戏,反正不管出动多少人,也是无法寻找到海上荒岛,还能将思念演的入木三分,将哀痛演的真情实感。
顾子深道:墨夕,你觉得秋冥哥知道此事吗?
黎墨夕望向他,半垂的目光已透出想法。
金陵,黎家,荒如一阵虚幻,假的。
姨母疼爱,是刀口上的糖,演的。
兄长的关爱
穆洵朝顾子深道:蛊虫既是用在他身躯,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况且自身灵力还增加异常,若说完全不知情,未免过于牵强。
黎墨夕望着桌面木纹,一字一句道:不知兄长是何时知道这件事的?
黎秋冥的关爱,似真似假,虚幻飘渺。
哪些时候为假,哪些时候又为真。
此事既为姨母所策划,可她是何时产生的念头?又于几年前便开始计划?
从他上峰修道之前?还是他拿着锅在廊上罚站那年?又或者更早
黎墨夕垂着眼睑,似在极力忍住心伤。
若无感情,不必悲伤。
若无亲情,何来背叛。
顾子深看着黎墨夕,心里同是难受不已,可黎墨夕就坐在他们面前,仍是坚强的尚未溃堤,他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黎墨夕双眸仍是未抬,只道:我想拿回黑土,既是姨母将我带去荒岛,那黑土定在她手上。
他语调缓慢,似在叙述一件不大的事。
肖无灼道:待几天后回金陵,便直接去拿。
众人提及灵剑,穆洵脑海即骤然闪过某思念头,惊愕的开口:那子喻哥的悦吟该不会也是
顾子深几乎与他是同一瞬间便想到,沉重道:应该是黎夫人或秋冥哥所为,毕竟当时各路人马都在找墨夕,事情大的连外城都沸沸洋洋,墨夕姨母应是担心最后有人会怀疑到黎家内部,毕竟人是从那里不见的,才干脆挑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让黑土现世,一来能让人感觉墨夕是因自身因素才隐身,而不是遇到危险失踪,二来,毁了琴后再度消失,只会让人觉得他是避不出面。
毁灵琴虽不若杀人灭口严重,可单凭这件事也能编造出不少恩怨情仇。
舆论越混乱,线索就越能隐藏。
这每一局、每一步皆需经过细细策划和思量。
穆洵道:可为何是挑中你兄长的琴呢?
肖无灼道:认识之人反目成仇,会比与陌生人的仇恨无中生有,来的好编借口和理由。
简单一席话便让在场人纷纷陷入沉思。
确实如此,悦吟与黑土的关联被泄漏出去后,不过三天时间,城中即传出许多关于黎墨夕和顾子喻的怨仇,各种剧情都有。
有人说顾黎两家看似交情好,可开设的习剑堂总是互抢弟子,而黎家大公子的金丹灵力修为不高,怕是以后撑不起剑堂,故他的弟弟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为了替家人出口气,直接毁了顾家灵琴,如此一来,两家便处于差不多的境地。
一人无灵力,一人无灵物。
这故事简直太过合理,起承转合甚至承接的恰恰好,让人不信也难。
甚至有传言说,黎故两家的小公子于共同修道时期便已反目,可两人皆属剑道,灵剑互斩后不分输赢,故才转而朝顾家兄长的灵琴下手泄恨。
总归说法纷纭,没有八种也有十种,一时间全城皆为说书人,人人都能将黎墨夕的心理活动分析透彻,似乎从小便伴于其左右,宛如透心知己般了解。
当时顾子深坚持继续找寻黎墨夕,也被不少坊间百姓传笑他傻。
把仇家当至交,找仇人找到自己金丹被封存。
黎夫人在各城商铺间打转,手段自是高明精巧,只要能扩大舆论的力量,那么能隐藏的事实便不只一件。
所有的真实皆会被压至最底,直到无人瞧见,翻也翻不出。
顾子深皱眉道:那高渊家呢?灭门这事与墨夕的关联又是什么?
穆洵同样紧紧眉宇紧拢,道:我认为与金陵黎家并无直接关联,毕竟这件事与墨夕失踪已间隔五年,当时大家早已认定墨夕周遭的恩怨,黎夫人何必刻意再度将此事翻出摆置众人眼前,况且金陵黎氏与南阳高氏一直未有关联。
满门灭门可是血海深仇。
肖无灼朝黎墨夕道:有人知道你被带走之事,甚至知道是你姨母所为,故拿了你的配剑,用于了结私事。
顾子深点头:毕竟你与高渊在百仙峰上为同窗,这事大家都知道,既是认识之人,能传的故事自然不少,幕后人借你配剑也只是刚好。
黎墨夕轻轻颔首,心中自是知晓这些推断已是九不离十。
今日不过一天,眼下他却觉得过了数年不止。
所有事都往脑袋里塞,以至于他的精神已然疲累不堪。
肖无灼一直都专注于对方的神情变化,见状便朝顾子深道:明日再谈吧,天色晚了。
对面两人随即点点头,起身道了晚安。
待房间只剩下两人之后。
肖无灼将他脸抬起,问道:要梳洗吗?倘若你太累,隔日再洗也无妨。
黎墨夕道:我想洗澡,今日在苏家院见到蛊虫,觉得肮脏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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