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死也是死在那个渣男轩辕昂手上!古早虐文怎么舍得让女主死在其他人手上呢!
只要远离轩辕昂,她就还有活路!还有可以争取的一线生机!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易桢看向自己名义上的郎君时,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
尽管她还没有做过任何值得心虚的事情。
“郎君怎么来了?”她微微笑着,笑意挂在脸上,足以掩盖掉其他任何情绪,而她又是如此熟悉微笑这个表情:“怎么抱着琴?”
纪姑姑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她这个年纪有这么足以算作夸张的真心笑容并不常见:“既然夫人迎出来了,老身就告退了。”
她行过礼就离开了。院子里还挺热闹的,中洲的风物中有纸鸢,需要轻拿轻放,不然很容易破损,婢女们反正都被吩咐了不要候在里间伺候,也都年纪轻轻,正聚在一起好奇地议论着。
气氛太热烈了,纪姑姑这种平素很严肃的人穿过人群,都没能让气氛转冷,更何况是悄悄地来、吩咐了不要惊动旁人的姬金吾。
“今日想起之前杨朱道人赠的新婚礼,特地给夫人拿来了。”姬金吾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那串相思子必须养在古琴中,我想夫人戴上之后,留一把古琴在身边会更好。”
易桢见他快步往屋里走去,有点急了,她担心屋里小杜弟弟还没来得及走,姬总这种人精万一察觉出点什么就不好了。
她本来可以直接去抓他的袖子,强迫他停下来之后,再随便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是他现在双手抱着琴,又走得很快,那琴看起来巨贵,她要是直接去抓他的手,万一那琴摔下来坏了怎么办?好像还和什么紫薇斗数有关?
“我托常清给你挑了只匕首,你还喜欢吗?”姬金吾问。
易桢想起小杜弟弟说过一句匕首的事情,硬着头皮答道:“他还没给我,他急着去找燕燕了。”
“嗯?燕燕不是挺喜欢他的吗?为什么要躲他?”
易桢压低声音:“燕燕以为来的是你。”你们俩长得那么像。
姬金吾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转身一笑,隐约有自嘲的意思:“我这么严厉,小孩子确实普遍不太喜欢我。”
易桢见他停在门口,巴不得多聊几句拖时间,立刻接了下句:“俗语说严父慈母,严厉一些也有好处。”
姬金吾眼中的情绪温柔了一些:“杨朱道人送的新婚礼,据说有助子息,等夫人身子养好一些,说不定好消息就不远了。”
易桢:“……”
?多久前才刚刚夸过只有选姬总您才不会走向生崽结局,结果您也想让我生崽???
您心里那个白月光小青梅没有地位的吗??您都想要???
易桢礼貌地敷衍道:“哈哈哈这样吗。”妈的海王。
姬金吾见她神色有异,也不在意,径直走进去:“听张将军说,最近博白山出没的刺客已经解决了。你要是有想法,待会儿可以和燕燕一起去看看博白山的白鹢会。”
“刺客?什么刺客?白鹢会又是什么?”
姬金吾把琴放在案上,解释道:“之前怕你担心,只是悄悄加强了防卫,没和你说。这些天博白山一直有刺客出没,杀人很随机,估计是赶着白鹢会来恶心姬家的。”
博白山地理位置很优越,接管这个地方之后,姬金吾开始兴办集会:一年两次大会,称作“鹣鹣会”;若干次小会,称作“白鹢会”。
也办了五六年了,收益不错,他这次赶着白鹢会最后一天到博白山,就是因为来往船只繁多,他们一行人再次前往北幽也不引人注目。
易桢听他解释了一下,大约明白了,这种“白鹢会”约莫就是现代双11的模式,本来没有节日,凭空硬造一个节日来刺激消费。
名副其实消费主义的陷阱。
姬总好能赚钱一男人。
“最近上京风起云涌、杀机无限,各方势力阴云密诡,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方的人,连续三四天一直在博白山随机杀人。”姬金吾说:“张将军废了一番功夫,才把那人引诱出来杀掉,听说是他一个乐陵道朋友出的手,怕结无端因果,也没和我具体说。”
张将军的乐陵道朋友,不会是李巘道长吧……
然后今天张将军急匆匆去看李巘道长,因为李巘道长最近出手杀了一个挺厉害的刺客,可能受伤了。
逻辑串起来了!
易桢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觉得姬金吾不是那种会放任怎么多“不知道”“不确定”出现在同一句话里的人,但是他显然是不打算和她详细说这件事。
这人说谎的段位太高了,逢场作戏深情款款,固然是个十分强大的技能。但是反推回来,让人总是忍不住想,姬金吾现在说的这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嗯?那茶盏怎么滚在地上?婢女不收拾的吗?”姬金吾忽然一眼瞥见地上滚着的那个茶盏,问道。
易桢不动声色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说:“我刚才不小心碰掉的,忘记捡了,反正杯子也没水,待会儿喊人来收拾也无妨。”
为了把他的注意力从那个茶盏上挪开,易桢提醒道:“不是说有新婚礼要给我吗?是什么?”
他把古琴中的小木盒取出来,打开了,温言说:“来,手给我。”
那是一串五色绳编织在一起的相思子手链,样式很特别,易桢从来没见过类似的,戴在手上之后还挺好看的,倒是姬总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评价道:“太素了。”
“兄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易桢抬头看过去,见小杜弟弟和燕燕站在门口,他一身白衣没什么变化,谦谦君子一般,身上被水淋湿的痕迹已经全部没有了,神色也无比正常,就是燕燕一直在往他身后躲,见躲不过了,才不情不愿地出来喊了一句:“姬城主好。”
厉害啊小杜弟弟!圆谎能力太强了吧!难怪敢伸手摸嫂嫂的脸!
“嫂嫂。”杜常清相应也叫了一声易桢,说:“兄长托我转交给你的防身匕首,已经给你身边的阿沁收好了。”
易桢手上那串相思子倒是挺符合小杜弟弟的审美,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很有些丧气地想,兄长对嫂嫂这么好啊。
他自知不该有这种情绪,知道这种心思不可闻、不可见,亦唯恐人闻、唯恐人见,但情之一字,便是不能自持,才称作为情。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点自暴自弃了,想着要是他送易姑娘的东西,易姑娘也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戴在手上就好了。
姬金吾完全没察觉到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暗波汹涌,倒是在心里想,看来自己这个同胞弟弟确实恪守礼仪、值得信任,便是知慕少艾的时期,做的事也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好的,你们兄友弟恭开心就好。你们开心我也开心。
送走这对兄弟之后,易桢觉得自己简直精疲力尽。
她真的太佩服那些渣女姐妹了,脚踏n只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太累了吧!有这个精力她都能考清华北大了!
“燕燕,我之前一直听说博白山的白鹢会很有名,你今天有没有空带我去看一看啊?”易桢笑着套路人家小姑娘。
“有的!我们是朋友,我有义务带夫人去玩的!”燕燕很激动:“但是我要先和哥哥说一声。”
易桢继续套路她:“那我们当面去和哥哥说一声吧,之前燕燕拒绝去看哥哥的好朋友,哥哥肯定有点伤心,现在我们燕燕给哥哥的朋友准备了礼物,很有礼貌地去看望他,哥哥肯定会高兴的,对不对?”
呜呜对不起!我套路不过姬总我只能来套路你了!我都快要被他温水炖青蛙给炖没了!他整天就是疯狂送礼刷好感值啊!这不就是她以前玩乙女游戏氪金大佬的操作吗!
从姬金吾这边调查无间蛊的信息简直就是刀尖跳舞玩自己的命;还是从想办法从李巘道长那边下手,燕燕那边显示的消息说是李巘道长帮忙找到的无间蛊蛊纹,那么李巘道长对这种蛊毒也会有比较深入的了解。
太难了,甜宠文女主那种躺赢的剧本为什么不是她的,她只能站起来和虐文女主的命运赛跑。
“李巘道长和燕燕的哥哥认识很久了吗?”易桢在出去的马车上继续套话。
“很久啦!李巘的宅子也是哥哥帮忙买的呢!”
不一会儿,她们就轻车熟路来到了传说中李巘道长的居所。
……特别荒凉的一个宅院。几百米内连个乱窜的野兔都没有,只有一个举着张破卦旗的长胡子老爷爷靠在路边的石头上打盹。
这种算命老爷爷在虐文里都是扫地僧的存在,要预言整篇文走向的那种。
易桢牵着燕燕经过他身边,悄悄走慢一点,看了他一眼,没看见他的脸,只看见他有一顶非常大、非常怪的帽子,把整张脸都挡住了。
然后长胡子老爷爷就把脸上的帽子拿下来了,直勾勾地看着易桢,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要来了!虐文必备之算命先生!
易桢忍不住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地回望过去。
长胡子老爷爷说:“这位夫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易桢:“不当讲!”我才不走你的套路!
长胡子老爷爷:“可是你踩我胡子了。”
第44章瓶中船(下)
易桢:“……”
她慌忙往旁边避让了几步。
刚才提过,李巘道长的居所非常荒凉偏远,很符合一个乐陵道修士“你们这群傻逼不要打扰我飞升”的标准心态。
既然荒无人烟,那必然杂草丛生,灰白色的长胡子夹杂在其中,其实、或许、可能也不是那么显眼……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易桢诚恳道歉。
这位算命的老爷爷也不气恼,把自己老长老长的胡子卷了卷,撑着那支破卦旗站了起来,把那顶非常大、非常怪异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哎呀,今天客多,老头子我换个地方睡。”
燕燕应该是从来没见过他,歪着脑袋看他,忽然出声问:“爷爷,你是给人算命的吗?”
长胡子老爷爷摇摇头:“我是来等人的。”
燕燕:“你等的是谁啊?你们约好了时间ta还没来吗?”
长胡子老爷爷继续摇头:“我们没约时间。”
没约时间?只约了地点吗?那他换个地方不就等不到了?要是连地点也没约?那他到底在等谁?
易桢好奇心起来了,燕燕嘴更快,还没等她开口,这小姑娘已经噼里啪啦把以上的疑问说了一遍了。
长胡子老爷爷说:“哎呀,小姑娘好奇心这么重啊。”他这话说出来,不含褒贬,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在叙述一个客观事实,“我只知道在博白山能等到要等的人,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所以我都在这里等了几十年了。”
燕燕不过刚满十岁,“几十年”这样的数字对于她来说太大了,不禁惊呼道:“那么久啊!爷爷你要找谁啊?ta长什么样子?我可以拜托哥哥帮你找!”
长胡子爷爷笑了:“不用啦,谢谢你,我不知道ta的名字,也找不到ta,否则我早就还了这桩因果,也不用等几十年了。”
他原本是想换个地方继续打盹的,现在看燕燕这么热情,大约要还这份热情,直起身子问:“你们是来找李道长的吗?我带你们进去吧。”
“我是来找哥哥的!我哥哥是李巘的好朋友,他来看李巘的!”燕燕特别自来熟和话唠,叽叽喳喳把话全说了,一点都不藏着。
“哦,那你是燕燕吧,我好像听李道长提过。”白胡子老爷爷笑眯眯地说:“这位夫人是你哥哥的妻子吗?”
易桢轻咳了一声,伸手去牵燕燕的手,她为了行动方便,并没有戴什么贵重首饰,衣物袍服也是按轻便的穿,现在右手上只有姬金吾刚才给戴上的那串五色绳相思子,因为伸手的动作,相思子暴露在阳光下,丰富鲜艳的色彩显得她皮肤愈加白皙。
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那串五色绳就重新掩盖在袖子底下了。
“不是的,”她解释道:“我是姬家的夫人。”
“原来如此。”长胡子老爷爷身板还算硬朗,不说健步如飞吧,行动举止并没有什么老年人的迟缓,他推开门:“我是李道长的师父。”
咦,叫自己的弟子“李道长”这么生疏的称呼吗?
“哦,是知道李道长受伤了,特意来看他的吗?”易桢问。
“不是啊,刚才说了,来等人的。”白胡子老爷爷答应得飞快:“不过他既然不太好,我就顺便来看看他。感觉他还死不了,我就出来继续等人啦。”
真不愧是乐陵道的修士,够冷漠。
结果没等他们敲门,就看见张亭午张将军推门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燕燕怎么来了?”他有些吃惊,随后看见一边的白胡子老爷爷,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杨朱真人,您现在打算看李巘了吗?我带您进去。”
杨、杨朱真人?那个告诉姬总说“你昌黎之年不娶妻就有大难”的杨朱真人吗?传说中乐陵道当世的大能之一?
等一下,她手上戴着的五色绳是不是就是这位杨朱真人送的?
易桢忍不住去看他,只可惜他脸上的表情被掩盖在厚重的胡须下面,根本看不清楚。
杨朱道人说:“不用,我这次来没打算花太多时间在他身上,他还有得活。”
因为一路刷完了一毛不拔道长的时间线,易桢对“乐陵道”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是纸上看来是一回事,亲身见证又是另一回事。
真就这么冷漠啊!
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乐陵道修士修到真人阶段,下一步就是得道飞升。因为乐陵道修行的特性,不还完欠下的因果,是迟迟不会开始历劫的。
就比如要搬家,不处理好旧日居住地的债务关系,新居住地会拒绝你入境。
刚才杨朱真人说在这里等人,估计就是要还一桩旧年的因果。
一成一毁为一劫,因果若实在无法偿还,还可以选择兵解再造,不过这种法子实在铤而走险。一般人哪怕选择等个几十年、多方筹划还上旧年因果,也不会贸然兵解。
燕燕已经扑到自己兄长怀里去了,回头去看杨朱真人,犹豫了一下,问:“爷爷,你有地方住吗?要不要来我家做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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