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轰鸣中,穿着绿色军装的战友被流弹击穿了脖子,一声不吭的倒下,自己端起枪械向外射击,眼前全是被敌人机枪激射溅起来的泥土。
这些画面不断跳跃,颜霜无法辨别其中细节,她只是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之后,自己像是从巨大而温暖的空间中脱离出来,那种冷却后的思维让她猛地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依旧站在书桌的法阵前,眼前的赵炎形象未变,只是抬起手握了握拳。
这是…看了一遍前世今生?
她通过仅有的线索和记忆中的感觉做出了判断,不过此时颜霜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成功了么?”
话说完,她才意识自己和赵炎之间的确有了一种奇怪的联系。颜霜能察觉到他缓慢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某种力场。而自己的身体也比之前进一步凝实。她此时低头看去,好似已经没有了半透明的感觉,浑身上下也摆脱了在胡岳川家时的虚弱。
“应该是吧。”
赵炎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现在不用“亡者之眼”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些负能量生物了——这或许是“守护之灵”带来的第一个好处?
至于其他,赵炎也的确搞不清楚还有什么提升,他现在其实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正式“死灵法师”的门槛,只是因为不得其法,尚且无法发挥所有的能力。
“好了,弄这些够累的,我先睡觉去了。”
雕刻法阵耗时耗力,赵炎想到明天还要去参加第九局的审核,便不打算继续熬夜了。
“额,那…你去休息,我自己呆着就好。”
颜霜说完觉得现在好像和赵炎关系近了点,便问道:“老叫你名字也不好,以后是不是换个称呼?你到底有多大啊?有25岁么?”
“我?一千多了。”
赵炎随口答道。
“别逗我,你属乌龟的么?到底多大了啊?我喊你小炎不过分吧?”
说到这颜霜忍不住笑出声:“这个称呼听起来还不错啊——我按实际岁数的话,肯定比你大!”
“随便你了。”
赵炎拿起电动牙刷开始刷牙,颜霜对此很开心:“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以后就喊我霜姐!嗯,这样听着更舒服点。”
“好。”
对这个新晋守护之灵的要求,赵炎是真的觉得无所谓…活了一千多年,年龄、称呼、辈分在他眼里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先去睡了,晚安。屋里随便你逛,就是小心别碰碎东西就好。”
洗漱完毕后他就直接进卧室睡觉了。换了别的死灵法师,拥有“守护之灵”意味着能力的跃升,绝对足够兴奋好几天,可赵炎觉得自己不过是完成了一次施法而已,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论心理素质,这个世界上估计没什么人能和他比。因此躺床上两分钟,他便熟睡过去。
颜霜也是觉得这一切好像来的没有想象中激荡,主要赵炎这个家伙好像太淡定了点,他好像永远不会有多余情绪似的。就算是偶尔会开个玩笑,也好像是在应付自己,却不是他性格的真正体现。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心底的好奇让她心底好似被猫挠一样难受,见赵炎这么快就睡着,她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屋里的这些东西——其实她早就好奇这里摆的都是些什么了,反正赵炎也没说不让她看,只要不打碎东西,看看总归没有关系的吧?
她挨个观察起了屋子里这些东西。看了半天,唯一吸引颜霜的就是几个写着中文字的瓶瓶罐罐。刀剑什么的她也不懂,瓷器上写的这些她倒是能看个勉强,不过“大明正德年制”、“大清康熙年制”这类话语让她实在半信半疑:这些东西难道是真的?
赵炎放在这里的东西并不是因为它们值钱,而是因为其对自己有特殊的意义。所以瓷器陶器多数不是花里胡哨的玩意,而是日常使用的瓦罐碗碟。颜霜看了半天,感觉自己实在找不到这些物品之间的关联,不过目光转向旁边那套满是凹坑的铠甲和太刀时,她又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客厅里的东西看了半天,她又跑到别的屋子转悠了一圈,并对着黑板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剪报看了好久。到了凌晨的时候,她在书房看到了那些被玻璃柜装起来的书籍,从书页上多以“游记”、“手记”等命名,旁边还会写日期,比如“天启四年”、“康熙四十七年”、“同治四年”等等,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用英语或法语写的。
颜霜扫了一眼,觉得赵炎或许是有收藏东西的癖好,又或者他是个有名的收藏家?这些书可不像是假的,装帧风格都有着极其强烈的年代印迹。
凌晨四点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一样有意思的东西——一本皮质的相册。
相册放在了一排书柜的最上层,并不起眼,但宽厚的书脊让颜霜能勉强看到里面有不少边缘泛黄的老照片。她爬上书架左右看了半天,觉得翻看人家东西不好。但这寂静的夜她实在是闲的发慌,颜霜自己叨念着“不打碎东西、看看相册总归不算打碎”的话语,最终还是伸手尝试着去拿。
出乎她意料的,自己很轻松便将沉重的相册抽了出来。此时她是攀附在书架上,向旁边一跃,颜霜感觉自己滞空的时间好像能随着念头延长似的。她抱着相册站在地上皱眉看着脚下,随后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能缓缓漂浮起来!
颜霜明白,这应该是自己成为“守护之灵”带来的好处。不过她此时对相册的好奇远大于对自己能“飞”的兴奋。小心翼翼的把相册放在桌子上,她心虚的瞥了一眼门外——其实不用看,她也能感受到赵炎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对方依旧在熟睡。
“反正我是守护之灵,不算陌生人…”
她安慰着自己,翻开了相册第一页。
第49章荒唐]
让颜霜奇怪的是,相册的前几页都是一些速写作品。
比起古董和古籍,她其实对绘画了解的更多一些。因为上大学的时候,她业余爱好就是随手画一些速写——审美的确是有门槛的,只有真正画过画的人,才能有欣赏他人美术作品的基础。
而眼前这几幅速写,颜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所有画中很明显都是赵炎,不过画中的他留着胡子和长发,于如今的摸样差别很大,不过脸型与那深邃的眼睛,却是极易辨别的特征。
几幅画出自不同画家之手,风格差异很是明显。可笔触之下的形神却都把握相当精准。有的是寥寥几笔勾勒身形,画的是赵炎扶着一把草叉站在稻草垛旁的摸样。有的是在酒馆之中,赵炎端着一杯廉价的麦酒,头上顶着破洞的草帽,目光平静的望过来。
艺术作品的强大在于其无形的共鸣。颜霜呆呆的看着几幅画很久,越看越觉得这不是出自普通画家之手,她看到每幅画下面都有个签名,便仔细辨认了半天。可这些签名都是画师随手连笔一划,她甚至不知道这是英语还是法语——仔细拼读了很久,她才在大概认出了其中一个稍微工整的签名写的是“p.czanne”,这个法语名字颜霜想了很久,随即忽然意识到这是印象派大师保罗塞尚!
塞尚和莫奈、德加等人算是同一时期印象派画家代表,大名鼎鼎的梵高也是那个时期的画家,但当初明显没有他们出名。颜霜能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书店里常年有印象派的画册摆在显眼处。
不过意识到这是塞尚的作品时,颜霜又有点瞠目结舌——塞尚是十九世纪的画家,他上哪儿画赵炎去?
还是说,这只是长得和赵炎很像的人,所以他买来收藏?又或者这签名干脆就是恶搞?
不可能啊…谁会这么无聊。
她翻过了这几张画作,看到了后面的相片。戴着圆顶黑色礼帽的赵炎穿的非常英伦风,他和另一位大胡子外国人站在火车站前,手中握着一柄绅士手杖。
画面中的赵炎也留着络腮胡子,一身西装,肩上还有个维多利亚时期的斗篷。背景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火车头,更远处是一片烟囱和垂直上天的黑色烟柱——这似乎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伦敦的典型场景。
相片边缘都变黄发卷了,下面写着的日期是“4.5.1903”,意思拍摄日期在一百多年以前。而仔细盯着有些模糊的人像看了半天,颜霜却能确认照片中的人应该是赵炎…或者说长得和赵炎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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