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她第一次来伦敦,对这个地方还存在着新奇和钦慕,年纪又小,于是闲暇的时候就自己跑到街上晃悠,第一次见到卡纳是在圣詹姆斯公园,那次她正好赶上女王观看阅兵,卡纳里斯就坐在离女王不远处的贵宾席上。
而几天后的晚上,在白汉金宫的一场酒宴上,她又一次见到了卡纳里斯,年轻的绅士穿着得体高贵的沉黑燕尾礼服,举止优雅,身材高大修长,面容轮廓精致,翠绿的眼睛仿佛祖母绿一般庄重雍容,又如此迷人,引得在场的贵族小姐频频对他暗送秋波。
后来叶翡计算了年份,她认识卡纳里斯那一年,他刚好成年。
想到初见的景象,叶翡不由的笑容加深,卡纳里斯温和的询问,“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吗?”
“当然,”叶翡晕着笑意目光看向他,“想起和你第一次见面的那场宴会。”
卡纳里斯翠绿如碧湖的眼睛里氤氲起温柔的笑意,“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支舞……”
叶翡恍然的扶着额头,笑道:“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记得?”
卡纳里斯伸手从钱包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啤酒瓶盖,递给叶翡,“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叶翡顿时失笑。
因为早年F·A有收藏啤酒瓶盖的怪癖,因此自己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寻找一些图案奇特啤酒瓶留下来回去后送给她,这个习惯保留了很多年,一直到F·A几乎收集到世界各地的啤酒瓶盖,装了一个大箱子之后,她才慢慢改掉的这个习惯。
而当时第一次见到卡纳的时候她明显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送给卡纳的啤酒瓶盖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只是一般的德国扎啤盖子,她当时在伦敦街头的一家酒吧里拿了很多,于是在和卡纳里斯告别的时候随手送了他一个。
叶翡接过那个发亮的瓶盖子,触手竟然有一种温润的滑腻感,一点也不像是廉价的马口铁,她的指腹停留在瓶盖上,忽然察觉到,这个瓶盖子被人常年在手里摩挲,竟然发亮起来。
她心里有些愧疚的失落,沉默着将瓶盖还给了卡纳里斯。
卡纳里斯倒是不怎么在意,将瓶盖小心翼翼的装回钱包里,又和叶翡聊起了其他话题。
他们散步大概走了四十分钟,最后路过讲演角,箱子上一个褐色头发塌鼻子的中年男人正慷慨激昂的说着美国霸权主义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周围的听众时不时的起哄鼓掌。
叶翡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在国内可看不到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自己看法观点的场景,毕竟东方人都比较内敛。
说起内敛这一特质,叶翡不由得就想起了言臻。
言臻这个人性格里有着典型的东方特质,清冷内敛,深沉自若,并且细致入微。
啊,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想到和言臻同在一个国家,乃至同在一个城市,叶翡愉悦的勾起了唇角。
卡纳里斯正想询问她接下来要不要去自己家里做客,一转头却看见她和平时睥睨妩媚里带着冰冷的笑容不同,那是一种非常温柔,又有点儿得意的欣悦,是想起情人时才会有的娇嗔笑容。
卡纳里斯眸光沉沉的暗了暗。
但是随即他还是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塞壬,我能邀请你去家里吗?”
叶翡回头,脸上的笑容依旧未褪,“你忘了我刚才打电话时说了什么——我本来就是打算去拜访的。”
卡纳里斯温和的笑了起来,道:“随时欢迎。”
……
下午的时候叶翡跟着卡纳里斯从他家里出来去了西南郊,这个时候正赶上皇家阿斯科特赛马会{注1},因此卡纳带她去看看。
因为是女王极其看重的体育赛事,因此出席者都必须盛装得体,其实换个角度来说,马会也是英国上流社会圈子的一次浩大的社交活动,绅士们自然不必说,淑女们更是争奇斗艳,比着谁的帽饰更为新奇美丽,仿佛秀场一般。
叶翡既然要观看,于是也就只好换了衣服,不过她换的却是一套干练的灰色骑马套装,戴了一顶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圆顶小礼帽。
而等到达赛场之后,看着满场人头攒动……不,是奇形怪状的帽子攒动,叶翡表示身为一个中国人不能理解英国的独特文化。
喂喂喂,那个帽子高度将近七英寸的夫人,您不嫌脖子困的慌吗?
她压下心中分分钟九十九加的OS,跟着卡纳里斯坐在了观众席上。
赛马场上骏马飞驰,扬起尘烟阵阵,而观众席上喝彩连连,一波声浪高过一波。
最热闹当属博彩区,人们拿着筹码高声喊叫着要压哪匹神驹,一个个争执的面红耳赤。
叶翡淡然随意的看着,目光落在人群中某处,忽然一深。
赛场边缘的位置,一个撑着巨大遮阳伞的桌子旁,正站着……她前不久刚见过的某位熟人。
纯正的金发蓝眸,身形高大,四肢修长,轮廓俊美,看人时热情懵懂的目光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阴冷寒气,让人想起雨夜里模糊月影下潜伏的毒蛇。
莫里森?
叶翡轻轻动了动卡纳里斯的袖扣,指着莫里森的防线问道:“卡纳,认识那个人吗?”
卡纳里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定睛仔细辨认了一番,道:“小莫里森?”
“小莫里森?”叶翡重复了一遍,语气疑问。
卡纳里斯立即为她解惑道:“那是个美国佬,卡塔尔银行握股最大的董事老弗兰基·莫里森的侄子,这次来代表他的叔父和财政部洽谈一些税务问题。”
“我的意思是——他真的是莫里森?”叶翡问了一个卡纳里斯看来很奇怪的问题。
“怎么会不是?”卡纳里斯疑惑道,“他是小莫里森——我去年就认识他。”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叶翡盯着莫里森看了半响,直到他有所察觉,阴冷的视线落在叶翡所在的人群中时,她才缓缓偏头,将面容隐在了阴影里。
隔得这么远莫里森当然看不太清楚,他疑惑而阴鸷的目光在人群中中扫视了一圈便又收了回去,继续和身边的男人交谈起来。
叶翡不置可否,语气却很是认真,“不论他是不是小莫里森,卡纳,要记着和这个人少接触,我在国内和他交过手,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卡纳里斯却惊道:“他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华尔街的经济学家,或许他在经济学领域能翻起大浪,但是——”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叶翡看着他道:“你查过他?”
“当然。”
“只是经济学家?”
“还是一个聪明而疯狂的风险投资人,据说他在华尔街的风投和股票做的风生水起……”
叶翡轻笑,语气奇异的道:“要我说,他是一条毒蛇……”
“是吗?”卡纳里斯反问,狡黠的道:“我还以为他会是‘华尔街之狼’{注2}……”
难得严肃的英国人开个小玩笑,叶翡很配合的笑了两声,尽管她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总之,少和他接触就是。”叶翡给这段话做了总结,转而提起了其他的话题。
她没有对卡纳里斯说起莫里森在国内贩毒的事,也没有提及他受雇于人监视自己。
而她总有一种预感,这次英国之行,和莫里森脱不了干系。
……
叶翡没有再赛马会上待多长时间,本来卡纳里斯带她来也只是本着游玩的心态想让她感受一下英国的文化氛围,但是如同歌剧一样,叶翡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于是下午的时候卡纳里斯便和她回到了市区。
傍晚时他们吃过了晚饭,叶翡告别了卡纳里斯,乘地铁前往乔安妮的家。
告别时她告诉卡纳自己再逗留一天就会返回国内,她见卡纳只是普通意义上的拜访朋友,没有必要让他知道自己依旧如从前一般开始执行任务,让他为自己的安全担心。
从乔安妮家里出来的时候她风衣口袋里已经揣了一把微型手枪和若干子弹,她没有拿太多的热兵器,因为毕竟要靠着伪装上游轮,还是不要带太多可疑的东西为好。
这天晚上她很早就休息了。
而在距离她的旅馆数英里之外的肯辛顿—切尔西,一座豪华私人别墅内,卡纳里斯正拿着电话筒,拨通了斯科特的电话。
“嗨安尼克先生,让我猜猜你现在给我打电话的原因——”电话里传来斯科特戏谑的玩笑声,卡纳里斯浓密的眉稍稍皱了一下。
但是随即他就惯例的呵斥道:“轻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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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英国的阿斯科特皇家赛马会,应该是在六月份,这里为了剧情需要被我篡改到了八月,宝宝们不要被我误导。以及,这个赛马会真的特别奇葩,以帽子的新奇程度作为贵妇淑女们攀比的对象,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百度来看看,讲真我反正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的文化。
{注2}:《华尔街之狼》是里昂那多演的一部电影,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讲述了华尔街股票经纪人乔丹·贝尔福特的传奇故事,他曾经在三分钟内赚了两千一百万还是一千两百万美元,我忘了,反正是就是特别牛逼特别生猛,三十多岁就是亿万富翁。但是不推荐大家看这部电影……虽然小李凭借它获了奖,小李真是用绳命在演戏啊,片子很重口,按照一般人的接受程度来说,毁……三……观,所以还是不要看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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