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翡打着方向盘，不着痕迹的偏转目光看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耳朵尖还有点泛红的样子，不禁失笑。

这个人真是……每次对自己说情话的时候说的毫不滞涩，她稍微一撩他反而不好意思了，真不知道该让人说什么好。

晚上公路上车辆相对较少，叶翡开着车的速度依旧要上天，言臻却觉得这样很好，然而他觉得好并没有什么卵用，得交警也觉得好才行，然而事实是交警觉得这并不好，于是在一个红灯口，他们的车被交警贴了条儿。

执勤的是个女交警，她敲了敲车窗，嗓音清亮的道：“京A28193××车主，您超速了，麻烦下车签个字十五天内到银行交罚款！”

言臻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叶翡忽然一声厉喝，“等等！”

言臻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叶翡拉过安全带又给他系上，“你别下去……”

交警半天不见人下来，又敲了敲车窗提醒了一遍，车窗忽然落了下来，从里面探出一张笑眯眯的美人脸，女交警被吓了一跳。

美人笑呵呵的道：“麻烦您稍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说完车窗又被摇上去了。

车窗里的叶翡拽过言臻的墨镜给他戴上，才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刚要开车门，又转头命令道：“别下去啊！”

说完动作极其迅速的下车，开车门伸腿下车关车门所有的动作用时大概两秒，快的女交警还没有看清，面前已经站了一个身材修长高挑的女人。

“麻烦您借我一支笔，我来签字……”

女交警见对方是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年轻女人，还长着一张女神脸，态度又端正，便不由的叮嘱道：“年轻人别太急躁，车开这么快容易出事故，多危险……”

叶翡一脸受教的点点头，女交警将罚单撕下来给她，又提醒道：“记得十五天之内交了，不然会有滞纳金。”

“好的，谢谢您，”叶翡接过罚单，又说了一声再见，才回到了车里。

车里言臻撑着下巴一脸兴味的看着她上来坐好，将罚单折起来搁在旁边。

“现在是晚上。”言臻忽然说道。

叶翡莫名其妙，“晚上怎么了，我知道现在是晚——”

她说话的声音一顿，忽然明白言臻的意思是，现在是晚上，光线很暗别人根本看不清楚车里坐着谁，所以她给他戴墨镜的动作完全是多此一举。

叶翡狠狠的一踩油门，但是这次车速明显降了下来，慢的言臻都出声抗议嫌开的太慢了，叶翡看不也不看他，语气冷沉的道：“交警说太快了容易出交通事故！”

言臻觉得她话里有杀气。

……

回到家后差不多八点钟，下午那顿简单到不行的晚餐根本不顶事，就好像白吃了一样，而很明显言臻的方便面也白吃了，于是叶翡下了两碗混沌来充饥。

吃完混沌依旧是言臻洗碗，叶翡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洗，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云中是什么时候牺牲的？”

言臻洗碗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哗啦啦”清澈泛着白色水花的水流从他修长如玉的指尖流淌下去，他抬手将龙头关上，才道：“去年八月。”

叶翡闻言一怔，半响叹了一声，“七月也是那个时候牺牲的……”

言臻没有说话，叶翡又叹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喟息，“沐一和云中以前应该很相爱吧？今天提起的时候她哭了……”

“沐一的代号其实是飞雁。”言臻又打开了水龙头继续洗碗，“哗啦啦”的水声似乎将某些悲戚的情绪压了下去。

叶翡抬头，“飞雁？飞雁……云中，云中飞雁？”

言臻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洗完了两个混沌碗，才道：“他们是同期学员，毕业后有都被分到了十一局，最后一起进了六组，他们认识八年，相恋五年，本来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甚至已经请了老师做证婚人，就差定婚期了，可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叶翡却已经知道了结局，世上总有太多的不圆满，你说造化弄人也好，说世事无常也罢，到最后也都不过时间罅隙里一抹记忆烟尘，偶尔再说起，或许心情依旧悲恸难耐，却也只能捂着早已沉寂了许多年的心口，再往下沉一截罢了。

别人听了，也不过一句“好可惜”，话语声也随着季节交替，散在风里。

叶翡沉默着，言臻擦了手，过来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客厅里，见她半天也不说话，轻声道：“没事，总会过去的……”

“当然没事，”叶翡吸了吸鼻子，再抬头时已是一脸笑意，“你看过《末日之河》？”

她话题跳跃的太快，言臻反映了一秒，才点头道：“是。”

“什么时候看的？”

言臻想了一下，道：“你刚到北平不久……”

叶翡“嗯”了一声，他接着解释道：“我不是说了，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你的身份，于是我让沐一调查了你的资料，知道了你是作家……还让原野去江宁迁你的户口那次鉴定了你的身份证……”

“鉴定出什么来没有？”

“当然没有，”言臻摇了摇头，“为了配合行动专门制作的证件，原野怎么查的出来？”

叶翡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你别生气……”言臻声音温柔了下来，轻缓温润的仿佛水鸣。

“你哪里看出来我生气了？”叶翡哭笑不得，“这是必经的过程而已，我不会介意的……”

言臻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叹道：“你这么好……”

叶翡毫不脸红的重复，“对，我就是这么好……”

“话说回来，你觉得《末日之河》好看吗？”

言臻答道：“还好，我又不经常看小说。”

得到肯定回答的叶翡心情舒畅，于是道：“我决定下一本写个——”

手机提示音打断了她的话，她拿起手机，发现进来了一个短信，发件人是，江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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