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人生性古怪,若有歹心怎么办?”聂双城担忧地问。
“他不会。”御璃骁摇头。
他了解莫问离,那人天真和阴狠并存,妖孽和古怪同在。
能让莫问离动心的条件,只怕离不开一个“武”字。他就是个武痴,甚至都不愿意费心在勾心斗角上,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勾心斗角。
他阴起来,能阴|死你八|辈子祖|宗!这些年来想暗算他的武林中人多如过江之鲫,都死得惨烈,且花样百出。以至于后面几年再无人敢挑战他的尊主地位。他觉得无味,胆大包天,跑去给御璃骁这战神下了封战书。
二人打了一天一夜,只是平手而已。在莫问离心中,皇子们都是草包,可事实上,御璃骁让他这武林之尊大损骄傲,当即就约好来年再战,甚至还不时前去战场上找他喝酒,刺探他是否又学了什么武林绝学。
不过御璃骁回来这么久,莫问离没来,十九公主一出现,他就赶过来,不是受人之诱,又是什么?
“那属下马上去安排。”见他笃定,聂双城一抱拳,大步过去。
御璃骁过去关上门,回到榻边。
他已经探清,先帝去世之前,悄悄把秘诏分成三份,给了三个人,一份交给了早就被人遗忘、幽居深宫的灵太妃,灵太妃殉葬时,令人把秘诏送去给自己远嫁的女儿十九公主;一份给了渔朝思,可渔朝思不知藏在了何处;另一份,御璃骁也未查到下落。
想找秘诏,并非如以前一样,证明他才是后青国真正的王,而是想弄清楚先帝到底留下了什么话给他。就像渔嫣所说,他勿需秘诏,强者自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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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下来,只有御璃骁和她二人的呼吸在轻响,不,只有御璃骁一人的呼吸,她的呼吸如此轻,如此浅。
他抬眼,额角的胎记艳色无双,如蝴蝶展翅,好像随时会从她的雪颜之上飞出来一般。
这叫忘蝶的东西,真会让她有生命危险吗?
长指落在她的胎记上,冰得他又心痛起来,忍不住说:“嫣儿,你不能有事!”
其实御璃骁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镇定,不害怕。相反,他很怕她这样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好容易有一个总能一眼读懂他心事的人,让他不寂寞,让他时时感觉到欢喜,他怎么能失去这样的她呢?
情根深种,霸王动情,那情字如火焰一般在他胸膛里熊熊烧起,让他时时热血沸腾。她一笑,她一怒,她一侧目,她一调皮,她一温柔,全让他感觉妙极了,美极了。
总之,爱着了,便事事时时是好的。
他躺下去,把她连被子一起拥进怀里,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知道吗?那晚在你家小院,你说的话,让我极为振奋,你虽有时候令我恼怒,却更令我欢喜,就算是和我斗嘴,吵架,挠我抓我,也让我欢喜。”
“嫣儿,别睡得太沉了,也别害怕,有我在,不管多大的事我都会为你挡着。”
滚烫的手掌顺着她冰凉的手臂往下,一直握到了她冰冰的指尖,才用力握住。
她的呼吸急了急,随即又平静下去,浅浅的,随风散了,一点儿声音都传不过来。
御璃骁不敢闭眼睛,就这样盯着她看着。
御孝奉来人请了好几回,御璃骁都不肯去,沈郡王也等不了,先回去了。得知王妃病倒,王府里的家眷亲自带了婢女过来侍奉,又送上灵芝雪莲人参等珍贵药材,就在这琴馆里为渔嫣熬煮。
琴馆只是普通一家店而已,这样一搅和,店主早吓得不知藏哪里去了,客人也不敢进门,甚至半条街都无人敢踏足。
一天熬下来,御璃骁就似在油锅里走了一遭。
勾月悬起时,聂双城快步过来了。
“骁王,莫问离果然送东西来了。”
御璃骁飞快起身,箭步过去,从聂双城手中夺过那本泛黄的书。
“一说,忘蝶毒,以忘蝶石割破七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之女婴额头,滴血入锁骨山顶泉池,在极阴之月夜,以女婴祭祀,再取泉水与忘蝶石一同炼制长生丹。二说,以七名阴年阴月女婴之血融化锁骨山顶秘锁,可得天下至富财宝。”
“这些都是传说,如何可信?”听他念完,聂双城忍不住愤然发问,“而且这也太残忍了,以出生女婴的性命,换这些虚枉的东西,太可恶了!应当把写这个的人抓起来,碎尸万段……”
他说着,扭头看向榻上,又露出一脸愕然,“可是,王妃好歹也是御史家的千金,怎么会被在婴孩时割了额头?难道是御史老儿狠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御璃骁拧拧眉,继续往下看,“有情人之心头血,有情人之心头肉,有情人之眼中泪……”
他怔住,莫问离说,血和肉可得,可泪从何处来?他七尺男儿,还真没落过泪啊!就算这时候,他也挤不出眼泪!
“用辣椒?洋葱?”聂双城赶紧出主意。
“试试吧。”御璃骁焦燥起来,如此焦燥,又如何流得出泪来?
“属下去拿。”聂双城快步出去。
御璃骁抽出长剑,取血割肉倒易,可是这上面也没写,这三种东西要怎么用呀!
“要朝心口上捅呀,一定要又狠又准,带出热血三碗才行。”莫问离幽幽的声音传进来。
“行了,下来吧。”御璃骁拧拧眉,不悦地说。这亦正亦邪,亦敌亦友的对手,此时让他格外心烦。
若是平常,即便是像羽毛一般轻,他也一定能听到莫问离落在屋顶上的轻微声响,可今晚他心思全在渔嫣上,听她每一声轻微的呼吸,看她每一次眼皮轻颤,手指和手指叠交,一直未曾分开。
“哦。”他从窗口轻盈盈地落进,月光恰巧投在他的背上,让他像从月亮上飞过来一样。
“堂堂武林尊主,也一大把年纪了,时时扮这狐*媚子样子出来,也不觉得丢了身份?”
御璃骁转过头来,把长剑往桌上一丢,咣当一声,震得莫问离脸色大变。
怎能说他……一大把年纪?
“骁王若下不得手,我这老头子就帮你一把。”莫问离咬牙切齿,雪袖一挥,长指化刀,直戳御璃骁的心窝。
御璃骁闪身躲开,黑衫拂过莫问离的胳膊,冷冷地说:“莫问离,我现在没空陪你发疯,你只要护住她的性命,十九公主和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莫问离收住脚步,转头看他,一脸愕然,“你真给?”
“真给。天下江山,我自能取得,便是给你十九又如何?但是你若敢伤十九性命,你莫问离永生永世,也别想抬头做人,我自会让你生不如死。”御璃骁盯着他,唇角微弯起冷傲的弧度。
莫问离双手回到雪袖之中,拢于身前,轻轻点头道:“骁王动情,这可不是好事。”
“是人皆有七情,六yu,何奇之有?”御璃骁转身走向榻前,凝望着渔嫣道:“若我连一个心爱之人都护不住,又哪能护住我的家国江山。”
“若到了你在渔嫣和家国江山之间选择的时候呢?你如何选?”莫问离上前一步,盯着他冷傲的背影问。
静了会儿,御璃骁淡淡地说:“不会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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