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秋玄灵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我们也不去了吧,和姐姐说说话。”
她说着,突然眼睛一亮,追上渔嫣说:“姐姐,打仗那晚,是不是好危险?你怕不怕呀?”
渔嫣扭头看她一眼,笑了笑,不出声。
“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知道……姐姐能陪在王爷身边,好荣耀呀。”
秋玄灵见她淡漠,声音渐渐小了。
“你爱他么?”渔嫣问完,咬了自己的舌尖。
“爱……”秋玄灵赶紧点头,连声说:“王爷俊朗威武,是天下第一男儿,没人比得上王爷。我好爱好爱王爷……”
她说着,声音又小了,苦着脸看着渔嫣,不敢再出声。
渔嫣现在讨厌死了这王府,这些女人,全是御璃骁的妾室,他喜欢谁,就能让谁去伺侯他,温柔解衣,鱼水行乐。
讨厌死了!
她脸色一寒,步子渐大。
“姐姐,妹妹知罪了。”秋玄灵看她神色愈凉,急得快哭出来了,紧走几步,小声求饶。
“你爱王爷,何罪之有。”渔嫣淡淡说着,步子愈大。
叶素简在后面不耐烦地叫了起来,“秋玄灵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秋玄灵左右看看,一脸为难地往叶素简那里挪去。
渔嫣一口气走了好远一截路才停下来,胸口堵着闷气,折了一根树枝在树上乱敲。臭男人,一回府,就左拥右抱,都不回来陪她吃饭!让她饿肚子!讨厌极了!
傅总管气喘呼呼地跑过来,抹着汗,低头看被渔嫣打出一地的碎叶,堆着笑脸给她行礼。
“王妃,您在这里呀,让奴才好找,骁王正等您用膳呢。”
“傅总管,我要蔷薇粉,你怎么给我拿蔷薇膏?”
渔嫣丢了手里的树枝,慢吞吞拍了拍手,扭头看他。
“这个……奴才马上就让人去买最好的蔷薇粉给王妃。”
傅总管抬眼,扫了一眼渔嫣的额角,微微一怔,赶紧又低下了头。
“走吧,吃饭去。”渔嫣抽完了树枝,已经不生气了。
她是王妃,是女主人,怎么能向那几个示弱。御璃骁一天不放走这些女人,她们一天就得想法子和她作对,她得站得笔直笔直的,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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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瑶和夜明月在一个院中住着,晨瑶受了箭伤,夜明月亲手煮的午膳。
夜明月原本要打板子,众将都求情,这才免了,只在屋里关了几天,听说他回来,也不顾禁足令,亲自下厨做饭。
御璃骁这三年都吃这两个女子煮的饭菜,她们两个早就了解他的口味,做的都会是他爱吃的。
此时人还未到齐,晨瑶和御璃骁坐在屋里翻药书。
“王爷。”晨瑶轻撑着他的手臂,转头看他,轻声道:“你看这书中有记,忘蝶石……”
御璃骁放下茶碗,凑过去看。
“忘蝶石长在荒漠之中,受日晒雨淋之苦,极为燥热,又有毒虫寄居于其中,经年累月,汲取毒液,所以剧毒。”
“可惜,没有解毒的法子。”晨瑶轻叹,把书推开,小声咳嗽起来。
“既然病了,勿需操这样的心。”御璃骁扶了她一把,低声说。
“你那样担心她,我当然也担心,在我心里,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那日见她额上胎记有异,我就心中有疑,又不好问她,以免她觉得我多事,觉得我害她。”晨瑶从药瓶里倒出几丸药,就着水服下来,又小声说:“她什么都好,只多疑了一些,上回觉得我送她百合膏也是害她,我哪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害她呢?”
御璃骁扫她一眼,没出声。
“骁哥哥,你是明白我的,只要你高兴……”晨瑶合上书页,幽幽地说:“我会找到解毒的法子,不管多大代价,只要你高兴……”
御璃骁此时也不免有些动容,这女子在谷中守他三年,尽心尽力,现在又能为渔嫣尽心尽力,也算是大度之人,他沉吟一下,沉声道:“那就多费些心思,若能医好她,我一定重重谢你,到时候你们神医谷便是我后青第一圣医之地。”
晨瑶转头看他,好半天才说:“我不要你谢,我只愿当个丫头,一直留在你身边,服侍你就行。”
她说着,又咳了起来,一手抓住了御璃骁的胳膊,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御璃骁扶住她的手臂,把她的水递给她。
这里正靠窗,雕花的窗子敞着,从外面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他们二人靠得近近的情形。
渔嫣和念恩一进来,就见念安站在院中,手里抓着银钗,朝那窗子里看。渔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秀眉便微微拧起。
阳光从那窗子倾泄进去,御璃骁递茶给晨瑶的动作很是温柔呢!
臭男人!她又骂了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窗口的两个人迅速分开来,御璃骁站起身,绕过了前厅,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你咳什么呢?”
“嗓子痒。”渔嫣淡淡地说着,慢步走近了,仰头看他,又歪了歪头,笑着说:“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你是皮痒,骨头痒,晚点治你。”他也没什么不自然地,扶住她的腰,带她进屋。
“你治呗,不就那几个手段,怕了你不成?”渔嫣随口说着,扭头打量屋里的情形。
满屋子的药味儿,八仙大桌已经摆好,叶素简和秋玄灵去帮夜明月了,此时正招呼奴婢们上菜。
见她已到了,夜明月的脸色先沉下来,也不理她,径直过去拉住了御璃骁的手,笑着说:
“王爷,你来尝尝,我新学的一道菜呢。”
御璃骁抽回手,在上座坐下,扫了一眼众女,让渔嫣坐到身边来,也不拿筷子,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沉声道:
“晨瑶伤了,府里的事多问王妃,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不许任何人生事,否则定惩不怠。”
“是。”众女子轻轻点头。
渔嫣转头看他,她其实不想留在府里,想跟着他一起去。
御璃骁的视线扫过她的额角,不露声色地转开脸,拿起小碗,给她舀了一小碗汤,低声说:“吃饭吧,你这些日子也没吃好。”
“这么多妹妹,你不一人盛一碗?”渔嫣随口说。
“渔嫣,好好说话。”御璃骁脸色一沉。
“妾错了,妾该打。”渔嫣笑笑,端起小碗,仰头就喝。
“恨不能撑坏你这张嘴。”他铁青着脸,一抬手,把碗往她嘴上压了压。
“你才好好说话!”
渔嫣顿时脸红了,他那些破手段,反正是没脸没皮的手段,什么都敢往她身上用,还不许她反抗,不然折腾得更厉害。
从这点上来说,他喜欢她和不喜欢她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反正要尽他的兴才会放过她。可怜她一身脆弱的骨头了,没被扳折去,真是奇迹。
两个人互掐,分明情意浓浓,居然是没把这屋里其他人放在眼里。
众女子都不拿筷,哪里还吃得下呢?那心里的酸水都快涌出喉咙外面来了。
“都吃吧。”渔嫣放下碗,扫了一眼众女,无奈地说。
大家这才拿起筷子,食不甘味,往嘴里扒着大米。
御璃骁倒是胃口不错,又不时给渔嫣夹菜。
“多吃点,我不在的时候,不许整天都躺着不动,念恩,念安,仔细听着,你们主子若躺了一个时辰还不肯起来,你们就给我拖,拖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别成天懒得跟条蛇一样,卧着不动。”
念安是乐开花了,自觉脸上有光,当即就乐呵呵地行礼领命,又主动上前来服侍二人用膳,夹菜倒酒,勤快极了。
晨瑶一眼瞄到念安戴在头上的银钗,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即转开头去。
“王爷。”聂双城在外面轻轻叫御璃骁。
他放下筷子,起身出去。
渔嫣抬眼,只见二人小声说了几句话,御璃骁便转过头来看了渔嫣一眼,随即对着聂双城轻轻点头。
渔嫣隐隐担心,是不是战事吃紧了,现在倒为了她的事耽误了好几天。筷子轻轻放下,也吃不下去了。一直到他说完了话回来,才轻轻拉住他的袖子,小声说:
“若有急事就赶紧去吧。”
“是有急事。”御璃骁笑笑,在她身边坐下,“快吃吧,我也得吃饱了才能去做事。”
渔嫣不敢再和他多罗嗦,陪他吃完饭,跟着他一起出去。
众女子们都没跟过来,就在院子里向二人行了礼。
出了小院,渔嫣忍不住问他:“什么事啊?”
“云秦的大军已经到了吉郡地带。”他转过头来看向渔嫣,低声说:“他愿意和我谈|判。”
“真的?”渔嫣心一乐,看来云秦把她的信看进去了。只要能坐下来谈,她会尽量说服云秦的。
“你想去?”御璃骁看着她这傻乐的样子就生气。
“嗯。”渔嫣连连点头。
御璃骁更来气了,拧眉冷哼,转身就走,“好好呆着,若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诶……”渔嫣跟着他一溜小跑,拉着他的央求道:“带着我吧,我不想和她们呆在一起,憋得慌。”
“我行军打仗,不能总带着你啊,总要日夜奔袭,太辛苦了,你吃不消,等时局稳一些,你好好养好身子,这样吧,我让人去接白城安,有他给你调理,更好。”御璃骁沉吟了一会儿,握住了她的手。
渔嫣无奈地点头,小声说:“那我送送你吧。”
“嗯。”御璃骁点头,扭头交待了聂双城他们,去前面等着。
————————————我是恋恋不舍的分界线,快来爱我吧—————————————
众人先行一步,御璃骁和渔嫣手牵着手,慢步出了府衙,到了大街,穿过了阳光,慢慢往前走。
池城不如汰州繁华,但毕竟是他的地方,不用担心太多,就这样牵手走走,也觉得挺暖心的。
渔嫣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挠了好几下,一直痒到他心里。
“怎么,想我幸得你满意了再走?”他转过头来,故意开玩笑。
“别胡说。”渔嫣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他,指着自己的额头说:“我是不是很丑呀?”
“不丑。”他摇头。这胎记,在回来的路上突然就发红,慢慢长大。
他担心忘蝶的事,会让渔嫣又倒下去。
可万事真的难两全,他要行兵打仗,不能总把她带在身边,置于危险之中。在这里,还有晨瑶的神术,白城安过两日也能到,总比跟着他刀光剑影来得安全。
“可真的很丑。”渔嫣轻叹,抱住了他的手臂,幽幽地说:“不打仗就好了。”
“打完了就好了。”御璃骁轻轻拍拍她的小脸。
渔嫣又有一种冲|动,把他塞进大麻袋里,捆结实了,一马车拖着,跟她去天涯海角,远离打仗,远离女人,只他和她……
“我得走了。”御璃骁看看天色,小声说。
“保重。”渔嫣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手,看着他跃身上马。
“乖乖听话,晚上看书别看太晚。”御璃骁又交待了几句,这才轻轻一挥马鞭。
渔嫣退了两步,看着他的马跑远了,突然拎起裙摆就追。
“王妃。”
“小姐。”
念恩念安吓着了,赶紧一路狂奔。
她跑得很快,像小鹿一般,在洒满阳光的路上飞奔着,一直追出了城,只见那一众飞骑踏得烟尘滚滚,渐行渐远……
“一定要好好的啊。”她喃喃地念了句,失落地往回走。
“王妃,别担心,王爷是最厉害的。”念安赶紧安慰她。
渔嫣点点头,她只是不想承受相思之苦罢了。天天在一起,纵然行军艰苦,她也不怕。好过在这里勾心斗角,防着那几个女人。
“不如看戏去吧,有个杂耍班子很好玩啊。”念安又给她出主意。
“念安,你就知道玩。”念恩责备了几句,四下看看,小声说:“还是回去吧。”
“走走也好。”渔嫣说着,视线却落在前面,有个壮壮的身影,正从街角处拐过,似曾相识。
渔嫣犹豫了一下,大步过去看。
那里有一棵槐树,这树通常是不吉利的象征,可这槐树边偏有一家生意兴隆的大酒楼,此时食客正满。
渔嫣正往四处看着,不妨有个东西打在了额上,低眼一看,是枚花生米!
捂着额头,抬头一瞧,一角雪袖从二楼栏杆处滑出来,几片翠色正摇动着,像要从雪袖上跌出来一般。
“莫问离?”她犹豫了一下,大声叫他。
那人探出头,不是他,又是谁?
“哇……”念安眼睛瞪圆,毫不客气地嚷了一嗓子,“这姑娘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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