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老师在上课之前跟同学们通报了一遍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在称赞于辰和许戈临危不惧的同时,也提醒同学们在上学或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于辰和许戈受到了从进入高中以来最大的关注。
许戈被几个男同学当成了伤重患者,中午放学的时候争先恐后要把他抬起来送他去食堂。
于辰也获得了一些女同学的优待,他连想走到茶水间打个水的活动量也被剥夺了,虽然他的腿并没有任何伤。
在放学时,年级成绩榜单上的两位大佬来访,更是把他俩的知名度推到了一个顶峰。
岑巍倚着打开了一侧的三班后门,隔着几排座位问许戈:“能走了吗?我送你回家。”
许戈并不是第一次被岑巍送回家了,但岑巍这高调的一问让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让许戈极为不适应。
他飞快地把书包收拾好了,背着书包跑到岑巍跟前。
许戈跑起来的时候有好几个男同学不放心地追在他身后喊:“当心啊,你身上还有伤,别摔着了。”
岑巍看了那几个男同学一眼,似笑非笑,伸手提着许戈的衣领,拎小鸡一般地把许戈拎走了。
相比起来,谢逸接于辰的过程就含蓄和温柔多了。
谢逸没催于辰,只是靠在教室后头的墙边等着。
于辰磨磨蹭蹭地把书包收拾好,本想越过谢逸走出去,但究竟还是没狠下这个心。
尤其在他起身的时候,分明看到几个女生两眼冒桃心地托着下巴看着谢逸的方向。
如果让谢逸在这些女生面前难堪,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林林总总,总而言之,于辰站在了谢逸面前,而谢逸低头朝他笑了一笑,问他:“一会儿还要参加晚自习么?”
“当然要啊。”于辰莫名地回答,并且强调,“快要期中考试了。”
“我带你去吃饭,再回来参加晚自习。”谢逸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往外走。
于辰疑惑地跟着谢逸走出教室。
“你要带我去哪儿吃饭?我得回家了。”他说。
“我已经给你妈妈打了电话,你身上的伤没好,不适合来回折腾,就在学校附近吃晚饭吧,”谢逸有理有据地说,“等晚自习结束我会把你送回家。”
“你给我妈妈打了电话……”于辰惊叹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跟我妈那么熟了?”
谢逸无奈地看他一眼:“阿姨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了,让我在学校好好照顾你。”
“说什么托付啊……”这个词让于辰浑身不自在。
“那你换个更合适的词。”谢逸微笑地看他。
“你明明知道我语文不好!”于辰表示拒绝接受这个考验。
他们走到了学校后门外的一家餐馆。
这会儿餐馆里已经人山人海,附近的公司人员与居民加上锦文中学等着上晚自习的学生,把一楼大堂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谢逸直接带着于辰去了二楼包间。
包间不大,桌子也小,看起来就是为了两人用餐准备的。
于辰和谢逸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谢逸弯腰低头给他倒茶水的时候,他甚至能闻到谢逸衣服上的气味。
谢逸穿着的是校服,于辰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昨天沾在上面的药水。
于辰轻轻吸了吸鼻子。
谢逸低头看他一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药水味儿了。”于辰说。
“那一件已经被家里的阿姨拿去洗了,”谢逸说,“我以为你闻到了烟味。”
“你抽烟了?”于辰意外地看着他。
“去找你之前抽了一根。”谢逸实话实说,又保证了一句,“下次不这样了。”
“为什么抽烟啊?”于辰皱了皱眉,“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烦心事,”谢逸给自己倒了杯茶,“抽烟有时只是为了提神。”
“所以是昨天太晚回家了,没休息好?”于辰继续皱着眉猜测。
“别瞎猜。”谢逸抬手在于辰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于辰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看谢逸不像有什么心事的模样,放下心来。
吃过饭之后谢逸送于辰去教室。
接着谢逸就应该要回到学生会的办公室,处理事务或是开始晚上的巡检了。
于辰知道自己所在的四班教室里有好些个谢逸的迷妹,之前他收到谢逸的试卷时就被好些个人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后他和谢逸有什么事儿约着去四楼和天台之间的小空间,也有几个女同学偷偷地想跟着。
基于这种种的缘由,于辰觉得谢逸不适合送自己到四班教室。
谢逸也应该是这么想的。
所以谢逸送他到四班教室门前就跟他说了句:“你先进去吧,我回教室拿几本书。”
于辰心想,谢逸去拿书这种事儿不应该向他报备啊。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去吧。”
但他没想到,谢逸拿完书之后又跑到四班教室里来了。
而且不同于平常巡检时谢逸身边总会跟着几个学生会的成员,这次谢逸就一个人。
大概是被谢逸身上的学生会长的光环影响,四班教室里其他同学一看到他就条件反射想把手里的书往课桌里塞,顺便还偷偷将手伸到书包里把手机关成了静音。
和那些心里有鬼的男同学不一样,那些眼里冒桃心的女同学明显非常欢迎谢逸的到来。
谢逸从教室门口走到于辰的课桌前,她们的视线便跟着在教室里走了个“L”形。
于辰正伏在桌上写作业,看谢逸走到自己面前,他抬头的时候还有些愣神。
但谢逸只是停在他的课桌前,却没有找他说话。
谢逸偏过头,反而对着他的同桌说了句:“请问我能跟你换个座位么?”
于辰脑中一道雷劈过,陡然想起了谢逸昨天曾经跟他说过要陪他上晚自习。
当时他跟谢逸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同桌了。
谢逸的回答他到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
谢逸说:“换个座位就行了,不是多难的事。”
果真不是多难的事……
于辰看着谢逸发了会儿呆,又跟着谢逸一同把视线投在他的同桌身上。
他那位沉默寡言,跟他说话的时候一般是为了让他安静点或是让他往边上挪挪的冷酷同桌,对着谢逸的询问,以及谢逸有些灼热的眼神,生生脸红了起来。
于辰揉了一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他的同桌什么也没说,就站起身开始收拾放在课桌上的书本,谢逸都没告诉他要换去哪儿,他就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过去。
这一刻的同桌像极了被什么魔法给控制住的傀儡。
谢逸也有些疑惑,在同桌走了三步之后他出声说:“我让老师帮我加了一个座位,就在第三排靠墙那个位置,你去那儿坐,可以么?”
同桌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然后同桌转了转身,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谢逸所说的位置。
于辰叹为观止,转头正想跟谢逸说几句话,但他同时发现整间教室里的同学都没有再低头看书,而是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
谢逸一派镇定,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心安理得的模样如同这个座位本就是他的。
教室里的男同学看到谢逸来这间教室上晚自习的事儿已经尘埃落定,都在心里哀嚎了一阵。
于辰其实也有点想哀嚎。
原本以为晚自习的时候终于可以暂时不跟谢逸见面,他也能好好冷静冷静了。
而现实无情地扼杀了他的幻想。
他看了看他和谢逸共用的这张课桌,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课桌中间画一条三八线……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还挺喜欢暧昧期的,哈哈哈哈。
44、第44章
三八线是画不成了。
甚至根本不用谢逸刻意靠近他,在晚自习期间,于辰就因为遇到了不会做的题目而屡屡把作业本推过“三八线”,忍不住向谢逸发出真诚的讨教。
谢逸并没有带作业下来,而是低头看着一本像是文科专用的工具书。
于辰一把作业亮到他面前,谢逸就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在一张白纸上演算答题过程,并且写下了几个知识点。
谢逸的一次“答疑”,于辰能消化半节课。
作业效率是大大降低了,但于辰的知识储备明显增多了。
于辰真觉得,谢逸是天生的当老师的好苗子。
能把他这棵枯树成功救活,甚至浇上水等待他开花,至少在二班全体老师和家教方老师看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谢逸轻轻松松完成了。
看起来还非常愉快。
晚自习第一节课结束,谢逸没有离开教室的意思,只是起身给于辰打了杯水。
就在他打水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女同学捧着书本朝他围了上去。
于辰坐在座位上看着,心想发现了谢逸的教书潜质的可能不止他一个人。
谢逸没有马上为她们解答,而是端着水杯说:“不好意思,我要先把杯子放下。”
然后他转身走到于辰面前,把水杯放在于辰的课桌上。
谢逸也没有逐个详细地讲解题目,而是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你们这一科的书带过来了么?”
人家说带过来了,谢逸又说:“第7页和第8页有两个知识点,看懂了之后就会做这道题了。”
谢逸也就说这么多,上课铃便又响了。
那几个女同学原本拿着笔,就像是拿了支录音笔,想把谢逸所说的话逐字逐字地记下来,不想谢逸如此言简意赅,还别出心裁,直让她们傻站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开始翻书。
因此整个课间时间,其实她们没为自己谋到任何福利。
甚至还不如谢逸亲手倒给于辰的一杯温水。
于辰有些好奇,在谢逸坐下来之后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不是把教科书的每一页内容都记下来了?”
谢逸看他一眼:“怎么可能。”
“那你是在骗她们的吗?”于辰睁大眼。
“考过的题目我都记得在哪一页。”谢逸如此回答。
于辰真心佩服:“学霸就是学霸啊。”
谢逸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然后把封面翻过来,递给于辰看。
“如果我不用最快速度消化我现在学的高一内容,就没法在分科考试之前把文科的内容看完了。”他说。
于辰花了十秒钟领会谢逸这句话的意思,他疑惑地问:“你打算学文科?”
谢逸却垂着眸子,声音很轻地说:“要念文科的不是我,是你才对。”
于辰趴在课桌上,睁大眼睛看着谢逸:“你是为了帮我补习才看文科书的?”
“嗯。”谢逸点了一下头。
于辰顿时就有些自责,相比谢逸,他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成天防着谢逸不说,还老拿恶意来揣测谢逸的心思。
真是太不应该了。
于辰决定对谢逸好一点。
这事儿他是从给谢逸带早餐开始做起的。
谢逸早晨需要比其他同学早一点赶到学校,有时他会站在校门口执勤,有时会在广播站或教学楼的门口。
于辰受伤之后,谢逸便把自己早晨的工作全部换为了执勤岗。
他能第一时间看到于辰平安到校,也就能更放心一点。
于辰等头上的伤好了一点之后便没有再乘出租车上学,他还是更喜欢骑着自行车自由自在地在道路间穿梭,也更不容易遭遇堵车。
一大早他拿着妈妈做好的早餐,有时是蒸馒头,有时是锅贴,加上牛奶和水果,热乎乎地揣在怀里,快速地往学校赶。
跨进校门的一刻他从自行车上下来,单手拿出怀里的早餐递给谢逸。
就像是一个接力仪式一样。
谢逸从来也不拒绝,只是接过早餐笑了笑。
“你吃过了么?”谢逸问。
“早吃了,我吃了之后才能出门,我给我妈说我要多带一份早餐给你,我妈特别用心地准备了。”于辰说。
“替我跟阿姨说声谢谢。”谢逸低声说。
“行啊,但是你晚上不是要去我家吗?”于辰说。
谢逸愣了一下,随后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
于辰如今已经把头上的纱布摘下了,创口贴也要给揭了,身上也没再觉得哪儿疼。
和刚受伤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是,那时候他极度排斥让谢逸踏进他的家门,现在甚至主动发出了邀请。
于辰自己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他认为这叫知恩图报,是他该做的。
谢逸就该被人好好对待,尤其是他。
于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许戈则还在有些小伤小痛的状态,并且仍旧被班上几个又高又壮的男同学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于辰很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形,所以从来也没打算出手拯救许戈。
许戈从小被人忽视惯了,突然成了班上的香饽饽,很是受到了惊吓。
受伤最初那段时间他连体育课都是可以免掉的,虽然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儿,但几位热心的男同学为了怕他无聊,愣是把他也抬到了操场上。
其他同学活蹦乱跳地在他周边窜来窜去,他则端坐在一棵树下,手里捧着男同学递给他的保温杯。
于辰哪怕在有伤的时候也仍旧热衷于体育课,这也是他唯一会和其他同学活跃在一起的时间。
哪怕就是两个同学之间从没有说过话,拿着篮球就能成为队友或对手,打一场酣畅淋漓的球之后再对胜负一笑置之,举起手在对方的手掌上击打一下。
就算回到教室里大家仍旧是不太对盘的毫无交流的两个同学,球场上的他们一同热血和挥洒过的青春都是美好的记忆。
许戈的爸爸据说已经平安回到家里,按照警察的调解,他只需要偿还欠债主的本金及一定程度的利息。
听说许戈的爸爸这次失踪去了他妈妈那里,两个人没有走正常程序离婚,所以许戈的爸爸利用仍旧存在的夫妻关系,向妈妈索要了一笔钱。
许戈还剩了些存款,但因为爸爸的前车之鉴,他没有拿出来,也没有把这笔钱告诉爸爸。
“我爸说他没钱供我读书了,如果我以后想念大学,那就要自己学着赚钱。”许戈跟于辰从三班教室出来,边慢慢往楼下走,边说,“他可能忘记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向他要过一分钱了。”
“你直播赚钱的事儿你爸知道吗?”于辰问他。
“不知道,他连手机都用不利索,看到我拿手机直播还会骂我糟蹋钱买一个这么好的手机,”许戈笑了笑说,“他从来不关心我学习怎么样,我晚上关了门在房间里直播他也不理,这倒是帮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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