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慈从旁边拿起一个鬼火灯笼,吹亮火折子点上,院子里终于有了一点光。“想活命就赶紧出来,看在你们助我恢复内力的情面上,我可以饶你们一命。”她的声音依旧透着虚弱,但是话中的语气却十分自负。
房间里的内力依旧存在,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舒云慈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她在心里默默数到十,见对方
还是不打算出来,她的手重新捏了一个手决,白皙纤长的手指在微弱的灯光下十分美丽,仿佛是一件艺术品。
空气中原本就飘散着血腥气,这时更为浓重。房间里的内力已经消失,想必人已经死了。
舒云慈看似轻描淡写,其实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极大的加重了自身的负荷,这时的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她靠在门板上,目光在地上那些抽搐的人之中移动,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地上腾起的黑色烟雾吸引。
烟雾腾起时,地上那些抽搐的人都停止了抽搐。烟雾极浓,很快就遮住了地面。舒云慈已经退出了大宅,只是那烟雾蔓延极快,紧追着她的脚步不放。
舒云慈无奈,只能凌空飞起,上了屋顶。而后,屋顶上升腾起更多的黑色烟雾,迅速连成了一片。
“小心!”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舒云慈就被人抱住,四周迅速下降的温度让她笑了。果然对付这种烟雾,江封悯的寒冰诀是最好用的。
来的人自然是江封悯,她单手抱住舒云慈,只觉得触手尽是黏腻。她的另一只手连发数掌,寒冰真气让升腾起来的烟雾结霜下降。她利用这点时间带着舒云慈几个起落已经出了荒村。
“咳咳……”舒云慈咳出来的都是血。江封悯本来是憋着一肚子气来的。她去兰国勒索了银子回来,却发现舒云慈竟然不在皇宫。她找了盛辞,没有问出结果,又去找舒正危,还好舒正危对她说了实情。
“小慈儿修炼阴诡功并非要重新练回内力,就算阴诡功的修习速度再快,终究不如她十多年的苦练。她只是想以阴诡功作为引子,恢复自己的内力而已。”舒正危在舒云慈走后,越想越觉得舒云慈的法子冒险,如果江封悯没有及时回来,他已经准备追过去了。
江封悯听说舒云慈要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恢复内力后,吓得脸色都变了。她很了解舒云慈对于作死的谜之热爱,但是她不行啊,想想都要吓死了。她一刻不停地赶到西南荒村,就看到黑雾笼罩中舒云慈的身形有些迟缓。
此刻抱着舒云慈的她依旧在后怕,这要是晚来片刻,这会儿还能不能顺利将人救出,她可没有把握。
不过就算将人救出来了,对于舒云慈眼下糟糕的状态,她依旧是一筹莫展。
好在此时又来了帮手,一辆马车停下,血蚕掀起车帘道:“快把陛下扶上来。”
马车极为宽敞,血蚕让江封悯将舒云慈放平,她先喂了几粒药丸给舒云慈,又下针帮她打通身上闭塞的经脉。然而经脉一通,舒云慈身上的伤口流血也更凶了。
“把陛下的衣服脱掉,我要给她止血。”血蚕转头准备止血所用之物。
江封悯几乎是用扯的,将舒云慈身上已经碎成布条的衣服撕扯下来。看似动作粗暴,到底还是舍不得弄疼舒云慈。
舒云慈白皙的肌肤上全都是血口子,一道一道触目惊心。血蚕将止血的药粉倒出来,让江封悯涂在舒云慈的伤口上。
江封悯也算见过杀戮死亡,见过尸山血海,可是面对舒云慈身上的伤口,她越涂抹手越抖,到最后血蚕实在看不下去了,接过药粉把最后的几处伤口涂抹好。
药粉的止血效果很好,很快就封住了舒云慈的伤口。血蚕开始用布条为舒云慈包扎伤口。
江封悯一直注意看着舒云慈的表情。虽然忍受着剧烈的疼痛,额头上都是汗,但是舒云慈始终保持着清醒。
血蚕将舒云慈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完,她自己都是一头汗。她接过江封悯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把脸,又喝了一口水才道:“陛下的外伤看着凶险,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好好养上一段日子,我保证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不过陛下
的内伤……我只能保证不会出现更加严重的情况,更好的结果还要看陛下的内功修为了。”
第58章三国攻隐国
舒云慈点点头。她的脖子也被细丝勒出血痕,此时被密密层层地包扎起来,说话有些吃力。
血蚕其实也挺无奈的。自己在这两人面前,总有一种特别亮的感觉。她后退再后退,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然而马车就这么大的地方,她无论缩在哪个角落,都挺明显的。
江封悯拿过一旁的被子帮舒云慈盖在身上。“云慈,你欠我一个解释。”她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为了尽快赶到西南,她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了。此时她的心中除了后怕,还有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
舒云慈的手拉住她的手,十指交握,再不分开。
马车回到京城已经是五天之后了。这期间血蚕每天为舒云慈换一遍药,重新包扎一回,回到皇宫的时候,舒云慈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是伤口一结痂就开始痒,舒云慈发现痒比痛更难熬。她总是忍不住伸手想去抓,每当这个时候都会被江封悯抓住手拿开。
“好痒。”舒云慈全身的布条都已经拆开,可以正常说话了。
“你乖一点,我帮你吹吹,吹过就不痒了。血蚕嘱咐过,千万别抓,要留疤的。”江封悯本来还想保持高冷一点,让舒云慈明白自己生气的后果,结果舒云慈稍稍一撒娇,她就立刻缴械投降,都不带半点犹豫的。
其实江封悯也明白,正是自己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才让舒云慈将自己吃得死死的。她也想反抗一下,不过舒云慈的一嗔一怒,一颦一笑早就刻在她的脑子里,她早就一败涂地。
吹吹终究只能解决一时,没过多久舒云慈又忍不住去抓,当然再度被江封悯捉住手。关键时刻,血蚕送来药膏,涂在结痂的伤口上,不仅清凉止痒,而且不会留疤。
舒云慈的手终于老实了,江封悯也终于等来了解释。
“还记得我幽魂门吗?”舒云慈问。
“当然记得。”江封悯皱眉。幽魂门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
“当初抓住白进的时候,是血蚕带着蛊虫过来问话的。她从白进随身带着的药蛊中发现只有隐国西南才会产的一种蛊虫。所以血蚕一直怀疑幽魂门和西南某个地方有关系,这段时间她除了整天医治盛辞的病外,派出了很多人去西南找。那个荒村就是他们找到的,幽魂门真正的发源地。”舒云慈的手放到江封悯的手上,在她的手上划来划去。
江封悯开始以为舒云慈这么做有什么深意,后来发现她只是好玩而已。
“幽魂门和你恢复内力有什么关系?”江封悯搞不懂。
“你见过盈汐的锁神指吧?”舒云慈转头,见江封悯点头,她继续道:“幽魂门有一种兵器叫做傀儡丝,配合幽魂浮空使用,专门锁人经脉。我以阴诡功做引,希望能够恢复内力,但这两个月练起来的内力终究有限,需要封住一些经脉才有可能成功,所以我来了这里。”这事说来简单,但是这段时间,舒云慈让古卷阁的书生们查阅了大量的典籍,她从选出来的典籍中选择了阴诡功,只为了以此功作为引子,恢复自己的内力。
这一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是江封悯却不大相信。“封住经脉这种事,就算我不行,你师父总行吧?”怎么也犯不着到西南去犯险。
舒云慈眯起眼睛,对于江封悯怀疑自己的话十分不满。江封悯这次没怂,“这次你别想胡扯几句话蒙我。”
“你居然会怀疑我的话?”舒云慈抬起手,江封悯直接将她的手抓住,“别闹!”
舒云慈扁扁嘴,居然没有放嘲讽。“不到最危险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倾尽全力。可是宫里有你在,危险时刻你会出手的。”这是完全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半点侥幸成分在的。如果
舒云慈不能在最后成功恢复内力,她必死无疑。这种危险情况如果有江封悯在,她根本没有机会逼自己破茧成蝶。
江封悯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手轻轻抚过舒云慈的脸颊,“就算没有内力又如何呢?只要有我在,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你何必这么冒险?如果你失败了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有没有想过隐国百姓?你有没有想过我?”
舒云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江封悯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流连,她直接张口咬住。舌头轻轻划过指尖,江封悯的心里就是一阵悸动。
“云慈,你这是在诱惑我?”江封悯的唇贴了过来。
舒云慈扭头,避开江封悯的唇。“数落我很过瘾是不是?”她舒云慈何时让人这样说过?
呃……江封悯觉得自己占着理,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不能没有武功,你也不能一直守在我的身边。”舒云慈叹了口气,“封悯,我与你两情相悦,也曾想着举案齐眉,形影不离。但我是一国之主,要为隐国百姓谋划,我有野心,而你要帮助我实现这份野心。”说到这里,舒云慈有些歉意地吻上江封悯的唇,她看中的人,却不能留在她身边,这是她的私心。
江封悯将人压在床上,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绻缱中,江封悯在舒云慈的耳边道:“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尽力达成。”
情到深处,她的手扯开舒云慈的衣服。结果,好久没有被踹下床的江封悯再度被踹下床。
重新爬上龙床的江封悯一脸问号,不明白气氛这么好,女皇陛下又怎么了?
舒云慈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我全身都是伤口,你也下得去手?”她不是刻意追求外貌的人,但是自己满身都是伤痕,江封悯又是自己心仪的人,她也不愿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示给江封悯看,尽管她知道江封悯并不在意。
果然,江封悯道:“在我眼里,什么样的你都是最美的。”
“油嘴滑舌。”舒云慈伸手,江封悯下意识缩了一下。舒云慈其实只是想表示一下亲昵,看到江封悯这样的防御动作,她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无论如何,凭着舒云慈聪明的头脑和作死的精神,她失去的内力到底恢复了,同时恢复的还有她的归元功。在幽魂门中,她的归元功第三重归元灭魂练成,归元功大成。
没有了武功的压力,舒云慈在伤愈后正准备在朝政上进行一系列的改革之时,边境传来战报,兰国联合琉国和严国,三国联手攻隐,几乎对隐国形成合围之势。
战报刚到,朝臣们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华志国的求援奏表也已经送入皇宫。华志国面临兰国和严国两线夹击,本就国小兵弱,就算隐国立刻发兵都不知道华志国能不能撑住。
“华志国绝不能落入那两国之手,这块缓冲地隐国同样需要。”这是盛辞的态度。
“这一点朕很清楚。”舒云慈明白此刻要先帮着华志国守住国土,“朕会派封悯和盈汐先去华志国,你责令户部准备粮草物资,兵部已经在挑人了,你属意谁来为帅?”
盛辞的手停在户部刚刚送上来的物资清单上,想了想,“微臣以为陛下会让平华将军为帅。”
舒云慈摇头,“封悯到底还年轻些,另外元帅不能轻动,她这样好的刀,放在帅帐里面不嫌浪费吗?”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让江封悯当元帅,她只需要江封悯去冲锋陷阵而已。
盛辞点头。“其实景胜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他镇守穆南关多年,人事地形都熟,是守关和后勤保障最好的人选,放出去……并不会比守关来的妥当。”
舒云慈以手支头,等着她继续往下分
析。
“抚国公曾经率军出征,虽然仗都是江将军打的,但是抚国公坐镇后方出力不少,微臣以为此次……“盛辞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她抬眼看着舒云慈,唇角微抿,最终扯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想来对手也是这么想的。”
舒云慈满意地点头。“不错,所以我准备派袁修去东边对付琉国人。华志国那边有个很好的人选。”
盛辞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自己不想猜了。
“昌平将军郑成江。”
盛辞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陛下这么一说微臣倒是想起来了,陛下曾经为郑三小姐指婚,听说郑将军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一直在感念皇恩浩荡呢。”
“郑成江有才华,只是为人不好钻营,所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只是个将军。”对于武将这边,舒云慈要比盛辞更加熟悉。
“所以……陛下是要提拔他?”盛辞试探地问。
舒云慈摇头,“隐国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是有才的人,朕都会提拔。”
江封悯按照舒云慈的吩咐,已经和岳盈汐动身赶去华志国了。这次舒云慈是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赶到。从隐国京城直到延河边的沿途驿站全都接到命令,准备最好的快马两匹,干粮饮水全都备好,两人昼夜兼程,换马不换人。
岳盈汐虽然性子有些犯二,但是跟在舒云慈身边久了做事也知道轻重缓急。如此程度的赶路,她也没有抱怨一句。
两人只花了五天就赶到了延河边。到了这里两人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下,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二天,两人立刻渡河赶到华志国国都雍仰城。华志国皇帝欧阳烨正在苦等舒云慈的回信,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就收到有人在宫门口求见的消息。他听说是隐国派来的使者,立刻接见。结果看到的是两个年轻女子,这让他很失望。
“二位姑娘是来送信的?”
江封悯道:“我国大军正在集结,我们是先行到达协助陛下守住国土的。”说完她递上盖有隐国玉玺的书信。
有书信为凭,由不得欧阳烨不信。此时有人提醒他,江封悯就是十五天连夺他十三城的那位女将军。欧阳烨一听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原来是江将军,方才是朕失敬了。”
岳盈汐看了江封悯一眼,心说这位到底做了什么,看把人家皇帝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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