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头皮的护理措施之后辛系准备给他上染膏,Pin和她要求说只要涂在长出来的新发上就好,辛系乖乖照做。
“所以之前是谁给你染的?”有了涂发膜的经验,在涂染发膏的时候辛系轻松不少,她戴上手套挖起一勺蓝色染膏,平心静气地开始和Pin闲聊起来。
“人工智能。”Pin眼睛睁得尽量大,他在努力尝试和辛系对视:“我会带着控制板,操作全息投影出我自己的脑袋,遥控机械帮我染。”
辛系想象了一下冷冰冰的金属触碰到头皮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那不会很不舒服吗?毕竟机械金属很硬而且没有温度。”
Pin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其实还好。只要环境是我能控制的,舒适指数就不重要。”
染膏已经涂抹了一半,辛系轻轻揉搓着他发根的一捻白色,语气逐渐变得温柔,她自然坦率道:“所以这代表我在你的舒适圈里吗?”
Pin没有回答。
他任由自己醉酒后残缺的感性肆意作为已经是最低的底线,两天前还在心里对自己说,绝对不会把大脑交给另一个人的人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个表里不一的还残存着感性期许的小朋友呢。
“好吧,你不说算了。”辛系耸耸肩,不再逼问他。
但她心里都有数。
帮Pin染好头发后早已经过了早饭时间,昭晰被塞壬指使进来问他们吃不吃东西,牛油果鸡蛋火腿三明治,加了黄芥末的那种。
“噢噢噢噢!我最喜欢吃的口味!”辛系摘下手套,眼睛都在发光,当然不是平时那种看上去纯良无公害的,而是仿佛饿狼看到猎物之后散发出的贪婪绿光。
Pin顶着一头的钴蓝亮色走在早餐队伍的最后,虽然这次补染发根还是蓝色系,但为了和旧色搭配,他放弃了一贯常用的深蓝,调配染膏的比例也做了调整。却没想到因为这一新鲜举动,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不现实,如同刚从彩色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五官深邃立体,发色清透独特。
塞壬在给最后一片面包抹酱,抬头看到Pin,表情立刻变得难以言喻,莫名其妙道:“你这……准备干吗?”
COSPLAY吗?JUMP周刊连载新彩漫了?
Pin没有分给他任何眼神,坐下拿起三明治就是吃。
塞壬见他没理自己,换了个人表达自己的莫名其妙。但辛系也没打算正经理他,她抓起食物就囫囵地吃起来,塞满火腿鸡蛋和牛油果的嘴巴哼哼唧唧憋出几个单词,塞壬勉强把它们拼成完整的句子,大概意思就是——你少说两句,别把他惹急了。
她嚼吧半天咽下之后又道——再说我觉得他这个发色也很好看啊,Pin小朋友这么俊朗,染个嚣张的颜色怎么了?越扎眼越对得起他饱满胶原蛋白的脸!
行,她还觉得自己挺有理有据。
塞壬扬扬眉毛,不再反驳,但内心仍存反对观点不变。
吃完饭后时间逼近十二点,辛系赶紧回了自己房间准备衣服,昨儿晚上和昭昭一起挑到半夜也没选出结果,不过好歹缩小了范围,现在只剩下三套衣服进入到了最后的角逐:一是昭昭给她带的另一条新裙子,素白色的棉质短袖连衣裙,有精巧的蕾丝印花暗纹和端庄的旗袍领;二是为了让她适应正式场合,某次假休逛街时希尔特地为她选的黑色山东绸礼裙,细肩带的齐胸款式,辛系一直把它放在箱子里以备不时之需;三是一件若草绿色的大裙摆棉纱织连衣裙,因为裙摆上层层叠叠的蛋糕褶和肩带上有小飞袖的设计所以看上去温柔又灵巧。
辛系把它们排排铺在床上,再一次陷入无限的纠结。
“怎么?还是选不出来?”
昭晰走了进来。
她简单地化了淡妆,换了条墨绿色的大露背长裙,把长发看似随意地绾在脑后并插上了一支镶嵌着翡翠的银质发簪,细长的颈脖上点缀着和长裙同色同材质的丝绸细颈链,整个人高挑优雅,黑发黑瞳尽显东方韵味,美极了。
辛系见她已经准备好,再反观自己几乎没有进展的样子,一下泄气瘫倒在床,撒娇道:“我不去成不成啊?我现在想到要去那儿就好烦躁……”
“不行。”昭晰走到她身边,严肃道:“你既然答应了就得去,哪有临时变卦的道理。”
辛系翻过身背对她,把脸埋在被子里,继续哼唧道:“啊啊啊啊啊,可是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去了,你看我连衣服都选不出来。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也不想换衣服!”
“你要是选不出衣服来我就把你扒光了带过去,让你当时答应得那么快,现在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昭晰说这话的时候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透露出浓浓的冷漠。
辛系听到她说要把自己扒光了的时候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之后还是继续闷头逃避现实,小拳头无力狂捶床面做最后的挣扎。
但终究也只是无能狂怒而已,昭昭一向说到做到,把她扒光公开处刑这种事儿她也不是做不出来,小辛再达观也接受不了自己和那么多陌生人坦诚相见的场景,所以……她这退堂鼓无论如何打也打不下去了,只能靠撒泼耍赖发发脾气。
“你要是实在选不出来,我们就让男生也来参与,大家一起投票选择?”昭晰缓和了语气,给出另一条建议,虽然她并不对那两位的审美抱有期待。
辛系抬起脑袋,望了眼床头的电子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来不及再纠结了。管它什么方法,先试了再说,反正这事儿交给她自己是选不出来了。
“行。”辛系放弃自我思考,打算把这事儿交给她的三个臭皮匠智囊团。
于是塞壬和Pin问讯赶来,他俩一个在束领结一个在抓头发,来时都匆匆忙忙,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刚进房门就看到昭晰盛装已备,单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慵懒地半倚着解释道:“辛需要男士们给出一些意见,她去换衣服了,你们等等。”
两位衣着还不整洁的男士心领神会,反正他们收拾起来比较简单,不赶时间,两人安安心心坐在沙发上等待辛女士更衣出来。
“那我先了解一下,她展示的最终对象是给……?”前男友看?
塞壬句尾含蓄地用上了绵延的语气,怕太直白辛系听到会介意。
“是的。”昭晰心领神会,点头称是。
“她最终的目的是……?”
Pin有样学样,也含蓄道。
“主要是为了漂亮。”昭晰轻笑道:“也可以理解为你们需要选出能让她看上去更有自信的衣服。”
“明白了。”两人异口同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
后续的挑选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俩男人不知怎么的对辛系的风格有着出奇的统一,没多久就投票选好了衣服。最后把关的昭晰看上去也很是满意,开开心心放走两人,接着帮辛系解决妆容和发型这两个麻烦。
辛甜甜觉得自己真是紧张极了,应激反应从指间蔓延到手肘,全都在细细密密地泛着刻骨的痒。
第14章-013-燃烧
中午,洛杉矶艺术区,HW美术馆内。
纳什刚刚结束对付那些媒体评论家的工作,他长舒一口气,揉揉两边跳动不停的太阳穴,让助理给他拿来一杯冰水。
展馆这周五才会正式开放,今天的预展主要是为了笼络人心,这次参展的艺术家里有不少是纳什很欣赏的并且准备提携的朋友,他对他们的作品口碑的在意程度可比自己的要重得多。所以才花费心力准备了这次预展,多少有些暗示那些媒体和评论家笔下留情的意思。
他的艺术家朋友们几乎都已经离开了展馆,部分为了今晚的社交场合养精蓄锐,部分结伴去酒吧找乐子,只有范澈还在不远处。
他伫立在一幅油画前许久未动,纳什好奇,侧目一看——好嘛,他盯着看的,不是他纳什的画么?
一口水呛在喉咙口,纳什差点没把自己的小辫子给晃散了。
“我没事。”
见助理走来,他连忙摆手说没事不用麻烦,没成想对方根本不是来给他顺气的。他把手机递给纳什,上面赫然写着:格雷来电。
纳什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怎么了?”
“你在哪?”格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促,应该是在疾走状态。
“还在展馆里,怎么了?”
“我今天会晚些到,你看住些Pin,还有辛。”
“哦……好。”
“现在你把手机交给范澈,我有话要和他说。”格雷的声音突然就低沉下来,语气里带着难以违抗的坚决和肃穆。
纳什听他这样,什么也没敢多问,只好照他说的做。
而仍然在画前扮演直立大树的范澈似乎也并不惊讶,仿佛他一直没走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这通电话。他微笑地接过手机,除了一两句应声词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能让纳什了解,表情也很平和,好似只是在和朋友闲话家常。
可是,在这种氛围下,纳什却依然闻到了山雨欲来的危险味道。
天幕暗淡时,有人陆续入场,纳什邀请了城里几乎所有的名流和收藏家,他们大多互相认识。而且这本来就是借展览之意的社交场合,大家只顾达到自己的目的,玩得开心就好,所以纳什并没有被社交分去过多精力,他始终注意着门口,一心等待着那几位的到来。
中午范澈接完格雷的电话后就离开了展厅,整个人一直保持着那种得体但又让人很难产生亲近感的神秘气息。
纳什发达的情绪雷达一阵狂响,直觉慎得慌,再想到辛系今晚会出现在这个场所,他更是连舌根都在发苦。
不知不觉到了七点,夜幕降临,更多的人成群结队地进入HW美术馆,他们穿着得体,光鲜亮丽地加入这场主题名为“幻想”的画展之中。
展厅连接着露天酒会会场,一边是浪漫幻想的艺术家们创造出来的光怪陆离,一边是享乐与金钱搭建的现实世界,阻隔两边的仅仅是一面擦得干净到仿若可以忽视存在的透明玻璃。
这里内外反差巨大,却又有部分相同——他们都在极尽所能描绘人类在生活中能够达到的极限,抛却烦恼,纸醉金迷。
而纳什和范澈仿佛是这两个场所里唯二格格不入的人类,他们捧着装有不同液体的酒杯,心不在焉地等待着相同的人物出现。
八点,聚会的最高潮,在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受邀的四人姗姗来迟。
他们一出场就吸引了大多数还没喝多的人的目光——钴蓝发色的不知名少年和五官精致雌雄难辨的塞壬带着他们各有风格的女伴一前一后推门入场,不仅点亮的艺术家们的眼眸,更是成为了社交圈的全新焦点。
一时间,全场人声寂静,只剩背景音乐。
这四个人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都是天差地别,站在一起时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和谐感,是可以被反复欣赏的怪诞组合。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四位陌生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臭,要不是穿着精致,在外人看指不定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纳什热情地迎上来,佯装轻松道:“怎么来得这么晚,还以为你们变卦不来了。”
“不小心过敏了,去了趟医院,”辛系轻轻摆了两下戴着丝质长手套的双手,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她语气无奈,声音不自觉变成社交专用的柔软调子,表情委屈继续道:“然后遇上了堵车。实在抱歉啦,意外事件的到来总是让人没办法。”
Pin蹙着眉头,沉默地把她的手拉回自己的臂弯里。
gu903();纳什对他们的迟到并没有反感,倒是没想到Pin这毫无社交礼仪的小鬼今天竟然如此紧张,说好不会产生情感依赖的呢?他现在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迷恋母亲的雏鸟,占有欲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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