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对,这事不太对劲。
胡一全走过去看了结果,蓦的就松了口气。
文成帝握了拳,然后问:“胡院首,怎么样?”
“回皇上,您与八皇子的血相融。”胡一全回。
文成帝闻言松开了拳头,命道:“端来朕看看。”接着他又改变了主意,“朕亲自去看。”
“皇上,小心。”贴身内侍忙过去扶住他。
文成帝来到桌子前往里一瞧,见两团血真的融合在了一起,立即展颜道:“八皇子是朕的儿子!”
“回皇上,从滴血验亲的结果上看,八皇子与皇上确实是父子。”胡一全回道。
文成帝欢喜不已,“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
他疼爱了赵熙四年,也希望赵熙是他的儿子,如今结果出来,赵熙确实是他的儿子,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林耿从文成帝的欢喜中回过神来,快速走到靳磊身侧,将他拉到了桌前,拿起桌上的银针扎破了靳磊的手指,挤了一滴血进盆里。
“林大人,你这是做什么?”靳磊痛得将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吸,拧着眉不解的看着林耿。
众人也都看着林耿。
林耿道:“八皇子明明就不是皇上的儿子,是你靳都督的,滴血验亲的结果怎么可能是这样?这水一定有问题,我猜你的血与八皇子的血也是相融的。”
胡一全脸色一变,朝文成帝拜道:“皇上,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臣没有在水里动手脚。”
“胡院首何必急着辩解,是与不是等下便见分晓。”林耿朝胡一全道。
胡一全正要再开口,靳磊抢先道:“没错,结果究竟如何一会儿便见分晓,胡院首稍安勿躁。”
胡一全瞪了林耿一眼,垂首不再出声。
文成帝没了先前的喜悦,实在是林耿太过言之凿凿,让他不得不相信林耿所言,而且林耿自小便跟着他,要不是确定的事情不会捅出来,难道胡一全真的被买通在水里做了手脚?
如妃仍旧没管这边的事,跪在地上抱着赵熙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似乎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
又一刻钟过去,守在桌边的林耿立即探头去看结果,这一看,让他猛的后退了一步,“不会的,不可能的,这水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胡一全不去看也知道结果如何了,可偏偏林耿一直在说他的水有问题,叫他好不恼火。
文成帝被内侍扶着往桌子前一看,见靳磊的血并没有与赵熙的血融合在一起,再次舒展眉头,“胡院首,你过来看看。”
胡一全应了声是,走向前看了结果后,笑着回道:“皇上,靳都督的血与八皇子的血不相融,八皇子与靳都督并无血亲关系。”
“好好好,八皇子是朕的皇儿,朕不会再怀疑了。”文成帝高兴的推开内侍,走到如妃面前扬手,“爱妃,让你受委屈了,快起来。”
“谢皇上。”如妃抱着赵熙起身,她腿已经麻了,险些摔倒,好在秋琴动作麻利扶住了她。
文成帝紧张道:“爱妃受苦了,快,把皇儿给朕,别再累着你。”
“不用了,皇上龙体虚弱,受不得累,熙儿已经睡着了,让秋琴抱他下去歇息,今日太晚,就先留在臣妾宫中,明日再回皇子所。”如妃躲开文成帝的手,道。
文成帝挫了挫落空的手,点头赞成,“好,就依爱妃所言。”
如妃行了谢礼,将赵熙交给了秋琴。
秋琴小心翼翼的接过赵熙,抱进了内殿。
如妃再次跪了下去。
文成帝紧张问:“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已经没事了,赶紧起来,别再跪了,以免伤了膝盖。”
“林大人诬陷臣妾与靳都督,还连累八皇子半夜受惊,臣妾便也罢了,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哪日皇上不喜臣妾了,一字半句便可叫臣妾身首异处,可八皇子是皇子,不像臣妾这般卑贱,可任人诋毁侮辱,臣妾斗胆,今夜为八皇子讨一个说法。”如妃说完重重磕下头去。
文成帝心疼不已,“爱妃言重了,不过误会一场,如今误会呈清就没事了,快起来,地上凉,别受了寒气。”
他兴许不知,如妃已经在地上跪了大半夜了,先前如妃怎么求他,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她,如今却只说是个误会便想将事情轻轻揭过。
如妃又怎么会轻易将此事揭过,她道:“入夜逛园子,无故听到琴声,皇上临时决定宿在沁芳殿,接着皇上中毒,臣妾宫中的人受不了刑供出臣妾下毒,最后八皇子被质疑身世,皇上,您真的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吗?”
“这……”文成帝沉浸在赵熙是他儿子的喜悦中,并没有去细想这些,如今如妃这样一提醒,他才回过味来,今夜的事情看似都是独立的事情,可要是将这些事情都串连起来,就是一个局。
他本没有夜里逛园子的习惯,是林耿说园子里开了一株奇花,可是到了园子根本就没什么奇花,倒是有一阵琴声若隐若现,林耿带着他七弯八拐的就来到了沁芳殿,林耿还说是如妃故意引他来的,他因为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沁芳殿,便临时决定留宿。
当时天色已晚,他将林耿也留在了宫中,否则锦衣卫是不能留宿在宫里的,林耿也不会在他中毒后第一时间赶到沁芳殿,接手此案,把柄大局。
文成帝眸光一利,一记眼刀甩向林耿,“林大人,你给朕解释解释?”
林耿头皮一麻,扑通跪在了地上,“皇、皇上,这事与臣无关,是这个宫女说的呀!”
他将事情都推到了慧儿身上。
慧儿全身发抖,“奴婢、奴婢……”
“大胆贱婢,还不从实招来是受谁指使来诬陷如妃和八皇子?”文成帝一脚过去将慧儿踹倒在地,怒声喝斥。
慧儿痛得脸色发白,她却顾不得痛,爬起来磕头道:“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没有撒谎。”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靳都督,这人交给你了。”文成帝看向靳磊命道。
一旁看着好戏的靳磊抱拳应下,朝肖奇道:“将人带下去审,一定要比林大人刚刚审出来的结果要快。”
他这话看似在对肖奇说,眼神却一直落在慧儿身上。
慧儿感觉到头顶有两把刀似的悬在头顶,本能的抬头看去,撞进了一双阴冷的眸子中,那眸底似有两个冰窖,一股子寒意从头发丝蔓延,倾刻间就到了脚底,她猛的打了个寒战,心里的防线塌了个干净。
肖奇刚迈了一步,慧儿就哭喊着道:“是林大人指使奴婢的,那些话都是林大人教奴婢说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林耿如临当头一棒,脑子都有些眩晕,他努力平静下来,立即驳斥,“胡说,你胡说,本官何时指使你了?你别胡乱诬陷他人。”
他不停的给慧儿使眼色,可是慧儿却没有看他。
“我房里床底下有一个匣子,里面是林大人给我的一百两银子,还有他怕我记不住话写下来的内容,皇上可派人去我房里查看。”慧儿急道。
文成帝看向靳磊,靳磊朝肖奇道:“去将东西取来。”
肖奇立即转身走了,没多时便抱了一个小匣子回来。
慧儿伸手接过匣子,倒出里面的首饰,从匣子最底层的暗格中拿出了证据,
肖奇接过递给靳磊,靳磊看过后再转交给文成帝:“皇上。”
文成帝看了银票和那张写了字的纸,怒得将东西揉成一团砸向了林耿,“林耿,你自己看!”
林耿抖着手捡起砸在他身上然后掉落在一旁的纸团打开一看,发现真是他写下来的内容,可他明明让慧儿看过后就烧掉的,这个贱婢竟然没烧?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文成帝怒问。
林耿猛的磕头,“皇上,慧儿确实是臣收买的,可是靳磊与如妃有染之事也千真万确啊,八皇子真的不是皇室血脉,皇上,您要明察啊。”
“都到了这份上你还敢诬陷如妃和靳都督,还敢诬陷八皇子,林耿,你当真以为朕对你有几分信任你,你就敢如此放肆?”文成帝怒不可遏,“设局都设到朕的头上来了,还给朕下毒,诬陷朕最信任的忠臣和妃子,诬陷朕的皇子,林耿,你好大的胆子!”
林耿一个劲的磕头求道:“皇上,臣是有罪,臣不敢设计皇上,可是臣所言皆是属实,靳磊和如妃在入宫前就已经私定终身,如妃还被诊出有孕,八皇子不是早产,八皇子不是……”
“你给朕住嘴!”文成帝走向前一脚踹去,命道:“将林耿拉下去,关进死牢,择日处斩!”
“是。”靳磊抱拳应下,朝肖奇示意。
肖奇带着人将林耿拿下,拖了出去,林耿还在喊,肖奇便将他的嘴给塞了。
文成帝又看向慧儿,阴鸷道:“贱婢不忠不义,背主求荣,拉下去乱棍打死!”
“皇上饶了奴婢吧,求皇上,饶奴婢一命……”慧儿重重磕头,不一会儿头就被磕破了,可是文成帝一丝动容也没有,她又爬到如妃面前哭求,“娘娘,看在奴婢待候您多年的份上,救救奴婢!”
如妃面色淡漠的看着她,“诬陷本宫便也罢了,可八皇子是皇家血脉,身份贵重,岂能随意让人诬陷质疑?且他才四岁,你让他以后如何面对世人?他的一生都要在质疑和嘲笑中度过了,你对一个孩子都下得去这样的狠心,本宫实在无法原谅你!”
“拉下去,五马分尸。”文成帝听到如妃的话,又怒了几分。
慧儿一脸惊恐,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就那样僵着身子被人拉了下去。
文成帝再朝众人道:“今夜之事要是传出去半个字,朕绝不轻饶。”
“是,皇上!”
文成帝亲自扶起如妃,拍拍她的手道:“爱妃放心,有朕在一日就会护你和熙儿一日,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再受委屈。”
如妃深吸一口气,依进文成帝怀中,哭得无比委屈伤心,“皇上险些要冤死臣妾和熙儿了。”
“是朕不对,是朕不好,朕错了,以后朕再也不会让你和熙儿受委屈了。”文成帝搂着如妃哄道。
胡一全等人赶紧退了出去。
靳磊也带着人离开,临走时看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眼,心情十分复杂。
如妃依在文成帝怀中,视线却一直盯着离去的那抹暗红色身影,靳磊,经此一事,你可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她想,他永远都不会后悔的,一个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一段短暂的感情?
他为了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早就忘记了曾经对她许下的诺言,还亲手将她送到了别的男人身边。
可是她还是希望他有一丝后悔的,因为这样的话表示他心中还有她一点位置,这也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撑了。
靳磊站在夜色下回头望了一眼沁芳殿,华美的宫殿坐落在月光下,如同披上一层银光,安静而耀眼。
想到今夜之事,他重重叹息一声,原身啊原身,你真是渣得叹为观止,为了权势富贵,竟然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身边,营营芨芨一生,到死那一刻才后悔。
是的,原身后悔了当初的决定,否则他也不会来到这里,替原身弥补当初所犯下的错误。
这个世界的原身说起来也真是一个狠人,他不仅将自己心爱之人亲手送到别的男人怀中,还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
原身出生在一个贫穷的乡野之地,自打出生后就被父母扔到了大山里,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了,兄弟姐妹又众多,实在养不活他。
可是幸运的是,原身被扔进山里后并没有饿死,而是被山里的狼叼回狼窝养大了,反而他的家人反而尽数饿死了。
原身从小就跟着狼在深山里生活,并不知道自己是人,直到他十岁那年无意中遇到进山打猎的猎户,才知道他原来不是狼而是人。
原身离开了狼窝回到了他的出生地靳家村,住进了村口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慢慢的跟着村民学习说话,最后还给自己取了靳磊这个名字。
只是因为他是被狼养大的,身体里有着一股狠劲,偶与村民发生争执时会狠狠发起攻击,那些村民对他有着深深的惧意,慢慢的再不与他来往,并且教自己的孩子不能靠近他,说他会吃人。
孩子不懂事,成群结伴的去骂他,打他,说他是会吃人的狼人。
原身长期受着凌辱打骂,心理慢慢的扭曲了,他想着总有一天要人不敢再欺负他,他要做一个不被人欺负的人。
十六岁那年,原身离开了让他受尽白眼打骂的靳家村,游走在江湖中,他做过很多活计,船夫、轿夫、挑夫、石匠、伙计、下人等等,每份活计的时间都不长,他所到达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被人欺辱打骂,仿佛这他身上散发着让人厌恶的气息,让身边的人都不喜欢他。
原身心中的念想更加强烈,他希望有一日能成为一个人上人。
二十岁那年,原身进了一个富商家做下人,同样被那些‘老人’欺负,可是这次他很幸运,不是所有人都欺负他,府中有一个叫沁如的丫鬟会在每次他受欺负的时候出来帮他,还会在他饿肚子的时候偷偷塞给他吃的,过年过节还给给他送礼物。
难得的感受到了人世间的一丝温暖,原身很珍惜也很感动,将沁如当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默默的喜欢着沁如,注意着沁如。
沁如是女主人奶娘的女儿,在府中颇为得脸,比着府中的小姐都不差到哪去,随着她慢慢长大,沁如越来越漂亮,男主人觊觎她的美貌要纳她当偏房,沁如不同意但也没办法拒绝,她就算再得脸也只是一个奴婢,一个奴婢的命运只能掌控在主子手中。
原身得知沁如要嫁人后,非常生气也非常难过,他找到沁如,让沁如不要嫁给男主人,可是沁如却哭着说她不得不嫁,原身看着哭得喘不过气的沁如,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他要带沁如走。
他让沁如找个机会,收拾一些值钱的东西,找个借口出府,他会带她离开,沁如本就对原身有意,听他这样一说自是满口答应。
就这样,原身带着沁如避开所有人离开了富商家,两人走上了逃亡之路,途中两人朝夕相处,很快表露心意,私定终身。
两人一边甜蜜相恋,一边一路往北逃亡,半年时间到达了京城,到了京城后,沁如用所剩不多的银子租了一间屋子,原身外出找活计,养活沁如。
只是到了京城后,原身仍旧没能逃脱被轻贱的命运,反之,京中显贵更多,他受到的冷落和羞辱也比以前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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