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顾之溶费力地起身,坐在床上,往声源处看去,竟是宫女小桃,正站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真奇怪,小桃去偷盗半菽扇未遂......不是已经被沈君辰抓起来了吗?
她好像也自杀了,被湮灭刺中心口的要害,已经死了才对呀?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之溶摸向心口的位置,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身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暗自在心中思忖,难道......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吗?
小桃定定的看着顾之溶,见她一句话都不说,再次询问,“娘娘,您还好吧?”
“本......”她很想说本宫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喉咙很干很痛,要发出声音很费劲儿,她干咽了口气,转而问道,“本宫这是怎么了?”
小桃回答,“娘娘,您忘了,您染了风寒,昨晚一直发热,神志不清。梨雪一直照顾您到天亮,好不容易您烧退了,刚刚才被奴婢劝去休息。”
梨雪?她没死?
看来,她昨晚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
顾之溶说,“小桃,去给本宫倒杯热水。”
“奴婢这就去拿。”小桃去拿桌上的水壶,试了试水温,是凉的,便拿着水壶出去取热水。
房里只剩下顾之溶一人,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出神。
没过多久,门口有脚步声传来,顾之溶以为是小桃取水回来了,没太在意,那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娘娘,您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顾之溶转过头,看向来人,竟是梨雪,手里抬着托盘,碗里的东西冒着热气,如果没猜错的话,是药。小桃也进来了,手里拿着水壶。
顾之溶欣喜的看着梨雪,当她走到床边的时候,顾之溶将梨雪拉入怀中,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哽咽着说,“梨雪,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你已经死了,阿爹和哥哥也死了。”
梨雪一脸狐疑,微愣片刻后安慰道,“娘娘,说什么胡话呢?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您都说了,只是一个梦,不要太在意,再说了,梦都是相反的。”
顾之溶哭了一小会儿便收住泪水,问道,“梨雪,现在是哪年哪月?”
梨雪把顾之溶从怀里拉开,满脸疑惑,“娘娘,您忘了?陛下登基刚满一年不久,今日是延宁二年六月二十四日。”
梨雪一脸担忧,用手探了探顾之溶的额头,说道,“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脑子烧坏了,奴婢这就去找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延宁是现如今南乌的年号,前皇帝叫景安帝,一年前沈君辰登基,改年号为延宁。
顾之溶扑哧一笑,“梨雪,我刚才同你玩笑呢。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梨雪还是有些担忧。
“真的没事。”顾之溶回答,转而说道,“你帮我把桌上的药拿过来吧,再不喝,都凉了。”
“好。”
就在这时,小桃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娘娘,这是您要的热水。”
“嗯。”顾之溶喝了水后又接过梨雪手里的药。
梨雪看着顾之溶将药喝尽后,接过顾之溶递过来的碗,说道,“娘娘,世子过几日便又要回北玄了。”
世子指的是顾之涯,顾之溶唯一的哥哥。
顾之溶心中一惊,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来,装作无意地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出发?”
梨雪回答,“六月二十六日便走,也就是后日启程,明日世子会进宫,肯定会来与娘娘您告别。”
这......也许只是巧合。
顾之溶心中又想起另一事,她嫣然一笑,问道,“你如何知晓哥哥是明日来,而不是今日或者后日呢?”
“这......”梨雪吞吐了一下,眼中划过异样,微笑着回答,“娘娘,这是奴婢猜的。”
顾之溶定定的盯着梨雪,捕捉到了梨雪眼里的异样。
那异样……是紧张。
呵~猜的,竟猜得如此准确,看来不能再把梨雪留在身边了。
只怕这不是巧合,具体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原来是你猜的。”顾之溶说完,又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些困了,想再睡会儿。”
“是。”梨雪和小桃异口同声的应声,行了一个告退礼后,无声的退了出去。
......
夜间,顾之溶浅睡时,感觉熟悉的气息进入自己的寝殿,慢慢靠近床边,然后握着她的右手。
顾之溶缓慢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沈君辰坐在床沿的位置,旁边并无其他人,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在寝殿中。
想起那个噩梦,她的心揪疼着,迅速抽回手。
沈君辰细细的瞧着她,她看他的眼神,像是恐惧。
他心中不解,为何见了他,她会如此害怕呢?
“你醒了?”沈君辰温声问她,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他的情绪一直都隐藏得很好,顾之溶听不出喜怒。
顾之溶起身欲行礼。
“免礼。”沈君辰看出她的意图,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半趟着。
“谢陛下。”顾之溶坐好,只睇了他一眼,便低首敛眸不看他,“陛下今日怎么过来了?”
“朕听周晨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
周晨是沈君辰身边的贴身太监。
沈君辰定定地看着她,总感觉她在有意疏离他,这样的她,让他心中有些莫名地烦躁。
他问,“今日见了朕,你为何总是低着头?”
顾之溶崩着心口,垂眸,诺诺道,“陛下龙体金贵,臣妾染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陛下。”
“身体可好些了?”沈君辰问道,音色略微清润。
“谢陛下挂心,臣妾已无大碍。”她依旧低着头不去看他,“这里有梨雪她们,陛下先去忙吧。”
他眉头微皱,“好,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说完,他起身,抬脚往门外走去。
沈君辰的眉心皱得更紧了,总觉得她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同。
顾之溶忽然抬头看着沈君辰的背影,开口问道,“陛下,有件事,臣妾一直想问您。”
沈君辰疑惑不解地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却并未回过头去看她,“何事?”
顾之溶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影,鼓起很大的勇气问道,“请问陛下当初为何要娶臣妾,是陛下向太上皇提出要娶臣妾的吗?”
沈君辰的身形微微一震,不知为何,这个问题他听着甚是耳熟。
他敛去所有情绪,淡淡开口,“当初的赐婚,是太上皇的主意,因为太上皇知道祥王喜欢你。祥王一直都想坐上皇位,若你与祥王成婚,他便得了北定王的支持,恐怕如今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便是他,而不是朕,这是太上皇不想看到的局面。”
说完,沈君辰便抬脚离开了栖凤殿。
沈君辰若是刚才回头看着顾之溶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定会看到顾之溶震惊的表情。
原来,她真的只是一枚棋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和梦里的答案一模一样?
她无法相信,可是,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刚才的回答也还句句在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梦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如果真的已经发生过的话,她明明自己已经死了,为什么又活过来了呢,而且还活在了延宁二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活倒回去了?
她想了很久,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她重生了。
虽然,她不明白本应该在延宁三年就已经死了的她,为什么会回到延宁二年,但是,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让她自己信服。
想清楚后,她起身穿衣,从窗户跃出,悄无声息出了自己的寝宫,往栖凤殿宫女所住的偏阁方向而去。
此时正是夜半时分,大多数宫人都已经歇息了。
她悄无声息的入了某间房中,房中有几个宫女,皆已经熟睡,唯有一人掀开被子,那个小宫女正欲说“谁”,被顾之溶及时捂住嘴。
“嘘,是我。”顾之溶细声说道,“跟我出去,我有事情要交代。”
那宫女听完,默默点点头。
顾之溶放开了宫女。
宫女起身披了件衣裳后,两人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
......
皇宫某房顶上,站着两个女子。
顾之溶看着眼前的宫女。
女子拱手,态度恭敬有礼,“请问阁主有何吩咐?”
“我这栖凤殿中有些人该处理一下了,尤其是小杏和小桃,你亲自从阁中的人里面挑选两个进来,就这几日吧,另外,我会让你来担任栖凤殿的管事姑姑一职。”顾之溶看着她,平静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威仪,说完后,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是,属下告退。”话落,女子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顾之溶站在琉璃瓦上,沉思良久。
上一世,她不知自己的栖凤殿中有的宫人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细作,如今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第3章兄长之涯
翌日,果然传来消息,北定王府的世子顾之涯已进宫面圣。
午时,顾之溶独留梨雪在寝殿内伺候,却也没什么要伺候的,不过是要与她单独说话。
顾之溶静静的坐着,脸上无喜也无忧,淡淡的说道,“梨雪,明日你和哥哥一起回北玄吧。”
“娘娘......”梨雪迷茫失措,“是不是梨雪做错了什么?”
顾之溶回答,“不,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梨雪都把她照顾得很好。
也正因如此,顾之溶才决意要把梨雪送走。
“不过是个女婢,一条贱命而已,你回去吧,朕不会答应的。”
前世,沈君辰说的这句话,顾之溶一直记得。
半菽扇极其珍贵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想来,那个时候沈君辰定当是已经知道梨雪是顾之涯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所以才不愿意救她吧。
顾之涯就是在延宁二年六月二十六日回北玄的,刚好在这之前她偶感风寒,顾之涯曾来与她话别过,上一世,哥哥来告别时,她的风寒依旧很严重,如今......她已无碍了。
梨雪更加不解,狐疑的问道,“既如此,娘娘为什么不让梨雪继续呆在您的身边,要赶奴婢走呢?”
顾之溶一脸平静,反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奴婢不知。”
“昨日我问你‘哥哥什么时候出发?’,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还记得吗?”
“奴婢说,六月二十六日便走,也就是后日启程,明日世子会进宫,肯定会来与娘娘您告别。”
“是啊,你说,明日世子会进宫,肯定会来与娘娘您告别,而不是说估计或可能。”顾之溶淡然一笑,“你那么聪明,现在明白了吗?”
听了顾之溶的解释,梨雪明白了什么过来,她面露慌张,突然跪在顾之溶面前,泣不成声。
她哽咽道,“娘娘,世子只是担心您,特意让奴婢呆在您身边,您也知道,王妃走得早,除了王爷和世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奴婢陪在您身边,如今您是皇后,日后这后宫中必定会尔虞我诈,王爷和世子都远在边关,若是连奴婢也走了,就只有您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宫里,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顾之溶为她拭去眼泪,安慰道,“梨雪,这些我都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倒是你,你自小在北玄长大,性子向来很直,你不适合这深宫,若你出了什么事情,有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救你。”
梨雪不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顾之溶叹了一口气,把梨雪扶起来,“梨雪,两年了,你看,你现在都已经长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在北玄找个如意郎君吧,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这冷冰冰的宫里......想必,你也很想念北玄了吧,想念北玄的大草原,想念北玄夜里满天的星星......”
“不,娘娘,奴婢不要嫁人,奴婢只想一辈子留在您身边,就让奴婢留下来吧。”梨雪哭得泪痕交错。
“傻丫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也知道这宫中尔虞我诈,若我真出了事,你又能拿什么来护我呢?”顾之溶拭去她的眼泪,“陛下对阿爹和哥哥多少会有些不放心,若只有我一人在这宫中,陛下才会更加安心,你明白吗?”
聪明如她,又怎会想不明白呢?
“娘娘,奴婢都听您的,明日便与世子一同回北玄。”说完,眼泪又如倾盆大雨般。
......
盛夏的午时赤日炎炎,宫中的宫女太监和许多植株一样,有些无精打采,唯独池塘中的莲花依旧亭亭玉立,精神得很。
凉亭里,顾之溶坐着,正在看书。
旁边只有梨雪在那儿候着,眼睛红红的,在发呆。
这时,一名小宫女快步走进凉亭,简单行了一礼,礼毕,低着头恭敬道,“启禀娘娘,世子爷求见。”
“让他进来吧。”顾之溶并未抬头,依旧在看书,嘴角不经意微扬。
“是。”小宫女应声,便转身走了。
不多时,脚步声又传来。
“见过世子。”
宫人们看见顾之涯,纷纷跪下行礼。
“本世子和娘娘有话说,你们都退下吧,”顾之涯说道,声音清润爽朗。
他看了梨雪一眼,心中微异,继续说道,“梨雪,你去那边守着,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梨雪福身行礼,以示告退,而后挥挥手,让众人都退下,她自己也退至不远处守着。
待众人离去,顾之涯坐在顾之溶面前。
顾之溶早已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眼前的顾之涯,眼睛微微湿润,她垂眸,将泪水压了下去。
她为顾之涯斟了杯茶后,推至他面前。
顾之涯的面容轮廓分明,玉树临风,长身玉立,由于经常呆在北玄,身上散发出一股威风凛凛之气。
顾之涯并未发觉她的异样,拿起面前的茶,一口豪饮完后,问道,“梨雪那丫头怎么了?”
顾之溶脸上略带着笑意,又为他斟满一杯茶,同时说道,“你挺关心她。”
顾之涯展颜一笑,“毕竟她与妹妹你一起长大,待她与旁人肯定会稍微有些不同。”
顾之溶沉静如水,淡淡开口,“她说错话,被我责骂了一顿。”
顾之涯一脸的不相信,笑吟吟道,“你宫中别的人做错事,你会不会责骂我不知道,但是梨雪做错事,我倒是真不信你会责骂她,她哭成这样,肯定是因为别的事。”
“你倒是了解我。”顾之溶微笑,心中的暖意在不停蔓延。
“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了解你的性子。”顾之涯说完,眉头微皱,感叹道,“只是这两年你变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欢脱活泼,以前在北玄的时候,你总爱出去闯祸。当年你与陛下的婚事,我也曾劝过阿爹,叫他不要答应,就是担心你嫁过来会被人欺负了去。”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这万恶的帝都,虽然把你变成了如今这副冷淡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当初在北玄时人人惧怕的‘小魔女’,但是,别人在你这里讨不得丝毫好处这点,倒是一点都没变过。”
顾之溶莞尔,“是啊,我以前总爱出去闯祸,经常是哥哥在后面给我收拾烂摊子,我还记得有次顽劣,往何大婶的羊群里面放鞭炮,羊群吓得四散逃蹿,我被何大婶的儿子追着打,还是你帮我打回去的,后来又赔银子又赔礼的,你我还被阿爹责罚了一顿。”
顾之溶呵呵的笑着,“你知道吗,再后来,何大婶的儿子伤好后,见了我就躲。”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顾之涯扑哧一笑,“我记得何大婶的儿子被我打得十天都下不来床。”
说起这些儿时的陈年往事,顾之溶的心情格外轻松与愉悦,不到半刻钟,忧伤之感又涌上心头。
都已经回不去了。
二人沉默了半响后,顾之涯叹息,“我明日便回北玄了。”
“嗯。”顾之溶微微一笑,“将梨雪也带回北玄吧,她不适合生活在这深宫之中,带她回去后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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