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卿心道,既然芮桐不愿意,无疑,就只能让她去了。
思及此,墨文卿起身,拱手道,态度不卑不亢,“既如此,文卿便为大家念一念。”
言毕,她从座位上走出来,淡定从容,与此同时,容影也朝她这边走过来。
容影将那本书籍双手递给墨文卿,二人的目光有片刻碰撞,墨文卿双手接过,二人皆微微颌首。
书籍的外面是用宣纸封好的,还用一条红绳子缠绕捆绑着。
而后,墨文卿拿着手中的书籍,在众人的目光中,往宴席中央的台子上走去,步履款款。
走上高台,墨文卿落座,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解开红绳,去除外面那一层宣纸,书籍的封面是蓝色的。
墨文卿看到书的题目时,眸色微惊,面上沉静如水,至于内心嘛......
卧槽,无情!
竟然是......《孙武兵法》!
果然如同她方才心中所想。
墨文卿很快将眼中的惊讶藏于眼底,抬眸看了一眼容影。
容影一脸平淡,端坐于位置上,也在看着墨文卿。
墨文卿收回目光,翻开书籍的第一页,准备开始念书中的内容。
忽然,她的眸色微变,她又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又翻了好几页.....她直接快速的翻完整本书。
卧槽,更无情!
这书......竟然是空白的!
什么鬼?
墨文卿抬眸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人,众人面色各异。
高位上的沈君辰双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君辰旁边的顾之溶也在浅笑着看着她,面色如常。
容影坐在位置上,平静无波,也在看着她。
至于东仓的太子闻人栩看着她时,他的表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含着笑意,那笑,倒像是在等着看好戏。
其他人看着她的眼中皆是含着期待的光芒。
墨文卿将目光收回,微微勾唇,垂眸冷冷一笑,内心沉思着,若刚才容影呈给沈君辰的是一本空白的书籍,恐怕西牙和南乌指不定会有嫌隙。
看来这事情多半是闻人栩在作怪,而容影他们西牙那边的人目前还不知这其中的隐情。
与此同时,西牙的一位侍从快步朝西牙特使那边的位置走过去,走至容影的身边时,停下脚步,在容影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容影听了之后,神色骤变,双眸露出震惊之色,他抬眸看着台上的墨文卿,正欲说什么......
就在这时,墨文卿缓缓开口了: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墨文卿的嗓音舒缓中透着清冷,声音不高不低,在座的众人刚好能够清晰的听见她的说话声。
等着看好戏的闻人栩立即收住脸上的笑容,惊讶的看着台上温婉淡然的墨文卿,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而更加惊讶的人莫过于容影,他震惊的看着正在台上“念”书的墨文卿,她一脸淡定,温润的气质中散发出若有似无的冰霜。
就在墨文卿开口的前一刻,容影的贴身随从凌川忽然跑进来跟他说,书被人掉了包,不知道墨文卿手上的那本书中究竟写的是什么内容,他正欲阻止墨文卿的时候,墨文卿已经开口了。
这本书上具体写了什么内容,他最清楚不过,同时,在这之前,只有他们西牙的皇帝和西牙的朝中大臣才知道。
然而.....墨文卿口中所念出来的内容却毫无差错。
为何台上的墨文卿会知道呢?
容影满腹疑惑,接着听台上的墨文卿继续“念”下去......
墨文卿假装又“念”完了一页,翻了一页过去后,继续开口: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弩,戟楯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
时间过得很快,墨文卿已经“念”了大半内容,仅剩下一小部分:
“......必索敌人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是而知之,故死间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而知之,故生间可使如期。五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墨文卿“念”完上面这段文字后,将书合上,又补充了一句话,“以上就是这本书中所记载的所有内容。”
她站起身,微微颌首,便走下台去,走至容影的面前,将书交至容影的手上。
容影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不复存在,与墨文卿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朝墨文卿温润的笑了笑,微微颌首。
墨文卿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坐好,垂眸抿了口茶。
对于刚才墨文卿所“念”的内容,宴席上的人们议论了一番,说的都是些不愧是兵法圣典之类的话,沈君辰和容影互相敬了杯酒,也客套了几句。
宴会进行到此处的时候,算是过去了一大半,宫廷乐师们的演奏声又起,气氛不冷不热。
......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说话了。
“容丞相,刚才坐在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呢?”
一听这声音,顾之溶便知晓说话的人又是闻人栩,她心想,他的戏可真多!
“东仓太子口中的那位姑娘是我们西牙的时睆公主,呆会儿她要献舞,刚才下去准备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容影说。
众人了然,而宴席中间的台子上,几个宫人正在忙活,撤走了台上的桌子和凳子。
不多时,一位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往宴席中间的台上走去。
众人抬眸,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女子双瞳剪水,杏面桃腮,眉目含笑的移动莲步,身姿小巧玲珑。
从她出现开始,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高位上的沈君辰,对他暗送秋波。
顾之溶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此人便是西牙的时睆公主夏侯真。
夏侯真的身后跟着两个西牙的随从,两个男子皆是身穿同款玄色与红色相间的衣裳,手中持着小小的火把,并排跟在夏侯真的身后。
三人走上台后,先是行了一礼,礼毕,夏侯真微掀裙摆,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其中一个男子用手中的火把靠近夏侯真的鞋子,鞋子前端的小火把迅速燃了起来,因为鞋子是提前准备好了的,所以不会烧到鞋面。
这个时候,宫廷乐师的音乐由刚才的舒缓调子换成了激情四射的调子。随即,台上的夏侯真和那两个男子跟着音乐的节奏开始起舞。
夏侯真先是翻了一个筋斗,脚着地的时候,地上迅速被她脚上的小火把点燃,出现了一条火线,同时,她双脚分叉下了个一字马,与前面那条火线并排着。
“好!”台下年轻许多年轻男子开始起哄和鼓掌,心中很是兴奋和激动。
台上的夏侯真还在舞蹈,连续翻了几个筋斗,而另外两名男子则在两旁表演喷火。
夏侯真移动莲步,婀娜多姿,舞姿生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主位上的沈君辰,同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台下的另一名男子。
台下的人看见夏侯真脚上的小火把,既激动又紧张,担心一个不小心,她脚下的火点燃了她的衣裙。
顾之溶没有认真去看台上的表演,她垂眸吃着面前的食物,在脑海中思索,回想着这个夏侯真。
前世,夏侯真入了后宫后,是被封为什么妃子呢?
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难不成是因为沈君辰后宫的女人太多,所以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了?可是不应该呀,她是西牙的公主,入了后宫之后,阶品不会很低才对。
在顾之溶垂眸思索的时候,沈君辰也没怎么留意台上的表演,饮了几口酒,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
很快,台上的表演结束了,引得台下一片欢呼叫好声和鼓掌声,特别是年轻的男子们。
夏侯真和那两名随从谢幕后便退下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熟悉的音乐声响起,传去顾之溶的耳朵,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才将抬起眼帘,往宴席中央的舞台上看去。
台上的六个舞姬皆是身穿颊红色的舞裙,围成一圈,在台上翩翩起舞,舞姿生风,袅袅婷婷。六个舞姬舞了一阵子后,变换了队形,从顾之溶和沈君辰的位置看过去,队形变成了两列,两列中间空出了一段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墨文卿背诵的是《孙武兵法》中的内容
第31章玉雪坠台
台上的六个舞姬皆是身穿颊红色的舞裙,围成一圈,在台上翩翩起舞,舞姿生风,袅袅婷婷。六个舞姬舞了一阵子后,变换了队形,从顾之溶和沈君辰的位置看过去,队形变成了两列,两列中间空出了一段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白玉雪从两列舞姬之间出来,似脚踏七彩祥云,翩然而至,如同降临人间的仙子。
白玉雪身穿白色为主色调的舞裙,舞裙上纹绣了一些颊红色的碎花做点缀,系在腰间的腰带是大红色的,这样的颜色搭配在一起,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反而会觉得非常和谐,穿在她的身上,清丽脱俗,仙气飘飘。
“陛下。”顾之溶转头看着沈君辰。
沈君辰刚才正在垂眸想事情,听见顾之溶的声音,他的眉梢含着喜色,转头看着她,“阿玦叫朕有何事?”
“这支舞陛下可还喜欢?”说完,顾之溶示意沈君辰看台上的舞蹈。
沈君辰转头了一眼,“......”
白玉雪翩若轻云出岫,腰肢袅娜,似弱柳。身轻如燕,舞尽霓裳。
顾之溶也看着台上翩若惊鸿的白玉雪,内心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一阵苦涩。
原来,若真要将这白玉雪送至沈君辰的后宫之中,她的心口会觉得堵得慌,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闷闷的。
顾之溶努力压下心中酸胀,尽量让自己的面色如常,浅笑着,又唤了声“陛下”。
沈君辰转头看着她,目露询问的目光。
“台上主舞的白家大小姐,陛下看着可还欢喜?”顾之溶的眼中含着浅笑,语气温润。
沈君辰没有直接回答,眯了眯眼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面前浅笑着的顾之溶。
他觉得她芙蓉面上露出的浅浅笑容,映入他的眼中,甚是刺目,同时,她说出的话,传入他的耳中,他也觉得极度刺耳。
他深邃的双眸微缩,嘴唇紧绷,藏于桌下的那只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他极力忍耐着心中想要爆发出来的怒气。
顾之溶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杯子,她想知道他心中的答案又害怕知道他心中的答案。
********
从这支舞开始之时,就吸引了台下许多人的目光,特别是在白玉雪出现的那一刻,许多年轻的男子开始起哄。
坐在沈君辰下首的司澈,从白玉雪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看着台上的表演,他不是没有见过舞姬跳舞,只是,这一次白玉雪带来的舞蹈,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惊艳和震撼。
她眉清目秀,清眸流盼,口如含朱丹,面上涂的粉黛浓浅适中。她穿的这件衣裳,白而不素,淡雅脱俗。
若说顾之溶美得倾国倾城的话,那么白玉雪就如同一朵海棠花,明亮而不妖,美得清澈,出淤泥而不染,气质温婉。
台上正在跳舞的她,柔美飘逸,宛若游龙。她的目光没有在在场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停留,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彷佛只是在为她自己而舞。
********
顾之溶和沈君辰四目相对,沈君辰许久没有回答顾之溶的问题,二人僵持了片刻,就在顾之溶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啊!”
这是属于女子的尖叫声,恐慌、害怕、不知所措、心惊胆战......种种情绪包含其中。
宴席中央的舞台上,最前面的白玉雪脚下一滑,一个不稳,从台子上掉了下来,惊叫出声。
由于刚才夏侯真表演的时候,舞台最前面有火在上面燃烧过,后来浇过水,宫人们处理的时候一时疏忽,没有清理干净,有少许水渍,白玉雪一脚踩在水渍上,滑了一跤,生生从舞台上坠落了下来。
台上另外六个舞姬惊慌不已,手足无措。
台下的所有人皆往声源处看过去,面色各异。
听见声音,沈君辰和顾之溶同时转头看过去,就看见白玉雪刚好从台上坠落下来。
顾之溶心急如焚,急得迅速站起身。
要知道,白玉雪人并不坏,她一点的不希望白玉雪出事,人是她带进来的,且是她让白玉雪上的台,若是白玉雪有个三长两短,她对不住白玉雪,和白家的人也不好交代。
坐在沈君辰下首的司澈一直在欣赏着台上的舞蹈,见白玉雪的脚下踩到水渍,滑了一跤,坠落下来,他眼疾手快,飞身过去,在白玉雪掉落至地上之前,及时接住了她。
抱着白玉雪的司澈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稳住身形,向来总是嘻皮笑脸的他,此时的神情很微妙,细细打量着怀中惊慌失色的白玉雪,映入眼帘的是,白玉雪紧闭双眼,身子微微打颤,显然还惊魂未定。
司澈的目光和内心同时不自觉变得柔软了下来,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要怕,已经没事了。”司澈说话的轻声细语,安抚着怀中微微发抖的白玉雪。
白玉雪的纤纤玉手紧紧捏成一团,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听见声音,她终于稍微缓过了劲儿来,紧紧捏成一团的手微微张开,缓缓挣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脸。
认清抱着的人是谁时,她很快反应过来,正准备推开他,有人的说话声传来。
白玉雪的大哥白玉霖赶紧走了过来,已经顾不上行礼了。
白玉霖说,“雪儿,你有没有受伤?”
白玉雪从司澈的怀里出来,对着白玉霖摇摇头,然后低着头走至白玉霖的身后,脸色微红,并非因为小女儿看见心上人时的羞涩,而是由于她还从来没有和哪个外男动作如此亲密过,难免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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