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容成宿允的话,坐在南期身边的疗愁不禁轻轻嗤笑一声。
旁边的沈君辰几人不禁反射性的看了疗愁一眼。
如双轻“哼”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容成宿允,鄙夷的看了眼对面的容成宿允后,默然不语。
见状,粗犷的申屠淙爽直的开口了,“要我说,关于翼奎阁这件事儿,直接痛痛快快的问问在场的大伙儿,那个叫井宿的顽皮浪子究竟该不该杀,翼奎阁究竟该不该除,若真要除,又该如何做。就这样,完事儿了。”
申屠淙说话豪爽直接,虽然略显鲁莽,却简单明了,在场的众人皆点点头,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站在会场中央的子书毓面无表情,神色认真,依旧文绉绉的开口,“今日武林大会,主要是为了共同商谈翼奎阁究竟该不该除,不知在座的各门各派对此事是何看法?”
闻言,在场的众人开始议论,人群开始嘈杂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有众多江湖门派已有了决策,说翼奎阁是个邪门歪道,该除,且定要杀了那凶残的井宿,若不除去,只怕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为祸武林。
听见许多各门各派纷纷表示理应除去翼奎阁,容成宿允与他旁边的高靖岩对视一眼,眼中滑过暗沉的幽光。
虽然众多江湖帮派皆已经有了决定,但是,目前为止,普水寺、常山派、中曲岛、惊雷山庄和申屠家一直都未曾说话。
子书毓思量一会儿后,便礼貌的对普水寺的主持慧悟大师做了个佛礼,然后开口询问,“慧悟大师,不知您对此事怎么看?”
“阿弥陀佛……”慧悟大师做了一个佛礼后,才缓缓开口,“老衲的心中已有决断。”
在江湖上,普水寺德高望重,很受许多人的敬重,作为普水寺的主持方丈慧悟大师,在江湖中,他是一位受众多正邪两派之人敬仰的人物,他的话语占着极其重的分量。
但刚才慧悟大师的回答不够明确,使得子书毓心中不够明朗,不知慧悟大师对此事儿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子书毓含笑的看着这位快到伞寿之年的长者,有礼的继续追问,“慧悟大师可否再具体?”
慧悟大师扒了下白胡子,认真的开口,“老衲认为,也应听听翼奎阁的人对此事作何解释,因为我等也只是听见江湖传言说翼奎阁的阁主带人屠了仓冥派满门,同样,对于异玄堂其他六位香主被杀之事,我等也只听见了高施主的私言。”
话落,慧悟大师做了一个佛礼,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慧悟大师的意思是,我高某在骗大家?”高靖岩高声道,心中不服气,眼中划过狠厉。
异玄堂的七位香主,在江湖上被称为异玄七侠客,如今,其中有六位香主都已经不在人世,唯一在世的只有现在这位叫高靖岩的人。
慧悟大师微微抬眸看着高靖岩,语气平缓无波,“请高施主莫要激动,老衲并无此意,只是,这件事儿若只听高施主的一家之言,会有失公允,是以,老衲认为,也应当听听翼奎阁的人对此事作何说明……”
慧悟大师微微顿了一下,继续缓缓说道,“……常言道:黄金无足色,白璧有微瑕。人这一生,难免会犯过错。高施主,若届时当真是那翼奎阁的阁主残害了你们异玄堂的另外六位香主,还望高施主能给翼奎阁的阁主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慧悟大师的平缓无波的说完后,又做了个佛礼,嘴里呢喃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高靖岩不再多言,神色中隐隐透着不甘心,眼中划过漠然。
片刻后,子书毓又打破了沉默,看着常山派的掌门元潜有礼的询问道,“不知元掌门的心中可有决策?”
常山派掌门元潜是一位古稀之年左右的长者,身穿白袍,头发花白,留着白胡子,满脸皱纹,面容平静。
元潜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缓缓的轻声开口,“老夫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话落,元潜便不再多言,敛眸端坐在位置上,神情无波。
普水寺和常山派在武林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分量。
普水寺的人不赞同除去翼奎阁,其他许多意欲铲除翼奎阁的各世家各门派不禁叹息失望,心有不甘。当常山派决定隔岸观火的时候,让其他许多门派在私下里议论纷纭的同时,又开始暗暗摩拳擦掌。
子书毓微微点头,转身,有礼的询问中曲岛的舵主。
不过,还不待子书毓开口,就已经传来了说话声。
“子书家主不必问了,本舵主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知命之年左右的玄衣男子说完后,捋了捋山羊胡子,面容隐隐含着和蔼,不着痕迹的朝顾之溶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脸高深莫测。
顾之溶敏锐的察觉到了玄衣男子的目光,不过,她依旧面色沉静的坐在位置上。
“此人是谁?”沈君辰不禁好奇的低声询问风寂。
风寂微微皱眉,低声回答道,“陛下,属下不知。”
闻言,温润儒雅的南期眼中含着笑意,轻声给沈君辰介绍,“陛下有所不知,此人名叫乌苍苍,他明奇门遁甲之术,擅卜卦,江湖人称神卦子。如今他是中曲岛的舵主,他和普水寺的主持方丈慧悟大师以及常山派的掌门元潜一样,在江湖上是极为重要的人物,此人性子乖张,亦正亦邪,正邪两派的人对他既敬重又忌惮。”
子书毓微微点点头,然后又去问惊雷山庄的庄主如双,“不知如双姑娘对此事是何想法?”
“我赞成慧悟大师的决策!”如双豪迈的说,嗓门也很大。
闻言,高靖岩和他旁边的容成宿允不禁眯了眯眼睛。
容成宿允直接开口问,“难道如双姑娘也觉得那肆意妄为的翼奎阁不应该铲除吗?”
如双冷“哼”一声,大着嗓子扬声道,“我这人吧,说话比较直接。我认为翼奎阁用‘肆意妄为’这四个字来形容并不合适,毕竟这么多年来,虽然翼奎阁势力庞大,但并没有做过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近段时日,关于仓冥派被翼奎阁屠灭的事情只是传言,又没有人亲眼看见,就算像异玄堂的事情一样,有一个目击者,但也不能光听某些人的一面之词。翼奎阁的阁主至今都没有出面作出任何解释,就这样草率的下了定论,然后直接拿刀上门去剁人,太不合乎情理了。”
这话说得很直白,甚至有些粗鲁,不过,不得不说,真的说得有理有据,子书毓赞许的微微点点头,就连神色无波的慧悟大师都不禁认同的微微点了点头。
而高靖岩听了后,心里不高兴了,眉梢隐隐含着愠怒,便高声的说道,“双刀婆,什么叫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另外,我高某没有名字的吗?”
如双也怒了,本来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坐正身子后,两只拿着菜刀的手扶在椅子两旁的扶手上,血有气势的扯着嗓子粗鲁的喝道,“老娘就是不想叫你的名字,你是想咬老娘还是咋滴?仓冥派的事情在江湖上只是传言,谁敢保证传言就一定是真的。而且,为何是你们异玄堂的人被害了,难道就你们异玄堂活该不成?最后,老娘帮你纠正一下,老娘不叫双刀婆,老娘在江湖上号称双刀娘,所以,请叫老娘双刀娘,谢谢!”
如双说完后,又豪迈不拘的翘起二郎腿。
闻言,高靖岩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怒不可竭,眼中划过不甘心和阴鸷。
高靖岩心道,这个叫如双的悍婆娘现今是惊雷山庄的庄主,而他们异玄堂没落了,若真要打起来,他不是他们惊雷山庄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
而后,子书毓又去问申屠淙对除掉翼奎阁这事儿是个什么看法。
“我认为慧悟大师和如双妹子都说得很有道理,我赞同他们的看法!”申屠淙豪爽的开口,语气认真,然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如双。
“申屠贤弟也不赞同铲除翼奎阁?”容成宿允不禁皱眉,不过这次反问的时候,倒是没忘记把“肆意妄为”这个形容词给去掉。
“不赞同!”申屠淙的嗓门粗犷,声音极大,“而且,关于异玄堂,我也知道些,我觉得异玄堂并非完全是光明坦荡的门派。”
闻言,高靖岩的脸色一沉,怒道,“申屠淙,你这话究竟是何意?!”
“是何意?!你心里没点数吗?!”申屠淙扯着粗犷的嗓子大声的说道,接着又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在六年前,你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去调戏一位正在和人家心爱的男子幽会的良家女子,还把人家心爱的男子给揍了一顿,结果被一个叫做凉千的女侠撞见,最后你被凉千给狠狠揍了一顿,你被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申屠淙,你住口!”高靖岩越听脸色越难看,直接愤懑的将申屠淙的话给打断了,“我高某怎会是这等无耻之徒?!你休要在这等公众场合胡言乱语,毁我高某的名声!”
其实,在在场许多人的眼中,高靖岩这是恼羞成怒的表现,因为江湖上许多人皆知晓此事。
听到此处,沈君辰不禁看了一眼面色沉静的顾之溶,嘴角轻勾。
粗犷的武夫申屠淙满脸鄙夷和讽刺,“你那些丢人现眼的破私事儿我还懒得提呢……”
微缓了下,申屠淙接着又大着嗓门说道,“……不过,关于你们异玄堂其他六位香主被害这事儿,纵然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还是觉得不能只听信你一人之言。翼奎阁没事儿吃饱了撑着了还是怎么滴?会无缘无故去找你们异玄七侠客的麻烦?为何不去找其他门派,偏偏就找你们?就你们异玄堂的运气那么差吗?”
申屠淙顿了一下,扫了一圈在场的各门各派,扯着大嗓门道,“……反正今日各大世家、各大门派的人都在场,我申屠淙就问问你们大伙儿,你们自己扪心自问,翼奎阁虽然势力强大,但他们可曾不分青红皂白的为难过你们?!”
第82章玉树半寐
申屠淙顿了一下,扫了一圈在场的各门各派,扯着大嗓门道,“……反正今日各大世家、各大门派的人都在场,我申屠淙就问问你们大伙儿,你们自己扪心自问,翼奎阁虽然势力强大,但他们可曾不分青红皂白的为难过你们?!”
申屠淙豪爽的说完后,在场的各门各派皆默然不语,会场安静了会儿,气氛略显僵硬。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直接扬声问道,“乌舵主,您可知翼奎阁的阁主今日会不会来?”
江湖许多人皆知,乌苍苍卜的卦从未出现过误差,是以,才会有人对他有此一问。
“会来!”乌苍苍想直接朗声回答。
这时,有人又继续追问,“那他什么时候来?”
乌苍苍抬手捋了捋山羊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扬声回答,“申时末。”
“乌舵主可知《焚魄秘谱》究竟在不在翼奎阁的阁主手中?”
人群中,又有人突然问了一个在场许多人最关心的问题。
会场上有许多人本来还在窃窃私语,此话一出后,顿时停止议论,皆竖起耳朵仔细听,静静的等待着乌苍苍说出答案。
不归台上,尽管有好几百人,但此时安静异常,甚至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乌苍苍轻勾嘴角,扬声回答,“这个问题,得要问问翼奎阁的阁主才知道。”
闻言,众多人不禁扼腕叹息,询问无果后,没有人再继续询问乌苍苍其他问题。
有的人在私下里窃窃私语,低声议论纷纷,此时的不归台说不上安静,但也说不上嘈杂,气氛微微诡异。在场所有人皆在等待着翼奎阁中的人的到来。
太阳缓缓从西方下落,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也越来越接近申时末。
***
离申时末大概还差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这时,聚集在不归台上的众人忽然听见了琴声。
乐音悠悠扬扬,如泉水潺潺流动,令人心旷神怡,不禁心生陶醉。
在场许多人开始议论纷纷,在讨论究竟是谁在弹琴。
顾之溶了然于心,不过她面色如常,依旧很平静的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沈君辰赠给她的那两支梨花,上面的花朵有些已经开始慢慢枯萎了。
沈君辰微皱了下眉。
南期和疗愁了然于心的浅笑着。
琴音响了一会儿后便止了,不归台的某处梨花树上方忽然飞来两道身影,然后翩然落地。
一名男子稳稳落在会场中央,男子容貌俊美,穿着杏色的花袍,手里拿着把折扇,桃花眼中含着痞气的笑意,举止放荡不羁。
与男子一同而来的另一人是名女子,身穿紫衣,手中抱着一张琴,落在会场的某角落里,看样子,她是专门负责为男子拿琴。
众人皆抬眼打量着突然出现在会场中央的风流公子,就连神色无波的慧悟大师、面容平和的常山派掌门元潜,以及面色中隐隐透着和蔼的中曲岛舵主乌苍苍都不禁纷纷抬眸看着突然出现的俊美男子。
“各位江湖豪杰,大家好呀,都用过晚膳了吗?”芮桐的脸上挂着坏笑,一身痞气,欠揍的朗声问道。
气氛尴尬了片刻,就在有人正欲问场中央的俊美男子是何人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了声音。
“让我先笑会儿……噗……哈哈……”
忽然的说话声、紧接着是爽朗的笑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笑出声的人是疗愁姑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疗愁赶紧收住笑声,不过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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