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溯一直都以为,他就是会这么成长下去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能持续下去的美好的东西,到底还是少数。
而谢溯并不属于那一部分的幸运儿。
他迎来了一场大火,熊熊燃烧的火焰来得悄无声息。
夜晚里的一切都显得过分安静,明明宅子里除了谢溯和谢夫人之外,还有不下二十个人的安保和佣人,但是这些人却像是在那个时候集体消失了一样,还在个小团子的谢溯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但是身前身后却都是烟尘和焰火。过分炽热的温度,再加上呛人的浓烟,小孩子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保护自己,他惊慌失措地哭泣出声
然后,谢夫人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她来保护他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个有关于女英雄的童话。
如果谢夫人没有死去的话。
可是如果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最多余的假设。谢家的宅子是很大的,谢夫人和谢溯都在二楼居住,谢溯在呛人的浓烟里失去了意识,最后只在恍惚间听到了母亲祈祷上.帝的声音。
但是祈祷上帝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没有什么用的。
谢溯从张牙舞爪的,塞满了岩浆和火焰的噩梦里慢慢清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并不是谢夫人那张花儿一样的少女似的脸,而是陌生的护工,和冰冷的、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苍白房间。
他听到的,也并不是母亲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的声音,而是毫无感情波动的,公事公办的冷漠通知。
谢夫人去世了。
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是谢先生身边的某一位助理,这位年轻的助理长着很好看的漂亮脸蛋,眼睛里盛满了那时候的谢溯还看不大明白的东西。
她说:从今天开始,我会过来照顾您的。
可是我不想要你。
谢溯茫然地想:妈妈在哪里?
谢夫人已经躺进了棺材里。
她的身体上有很严重的烧伤,连浅金色的头发都被烧得快没有了,谢家请的入殓师技术很好,把她的容貌完美地恢复成了她生前的模样,但是人到底是死了,她身上的,那种花儿一样的盛开感觉,早就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枯萎了。
谢溯在一种朦胧又恍惚的状态下参加了谢夫人的葬礼,而哪怕是在这个时候,谢先生都一直没有出现过。
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谢溯一个人经历了整个葬礼,他茫然地站在棺木前,就像是站在舞台最中心的打光点。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投射过来,那些眼神就像是粘腻的、细密的虫子一样,穿过谢溯的衣服,再从皮肤渗透到体内。
虫子慢慢地蠕动着,从谢溯的喉管攀爬了下去。
他的胃里翻腾,就像是真的吃了虫子一样。
那是第一次。
呕吐的谷欠望伴随着麻木感一起涌上来,就像是某种挥之不去的梦魇。
作者有话要说:想一次性把东西写完x
但是想了想还是想蹭玄学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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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养子他回忆完了
强烈的,从心脏里攀爬出来的恶心感觉,从谢夫人的葬礼上开始,然后到谢家人被清洗一空的时候结束。
谢溯并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他在潜意识里是懂的,但是某种声音阻止了往下去深想。
在谢夫人去世之后,谢溯所熟悉的长辈们,也慢慢地,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不管是一直都很疼爱谢溯的爷爷。
亦或者是总是给他寄来很多礼物的老.绅.士。
到最后,谢溯的亲人里,就只剩下了谢先生。
而谢先生永远都没有时间来陪伴自己的孩子,他甚至连妻子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谢溯慢慢地有了很多玩伴,但是这些玩伴,却远没有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他们会带走谢溯喜欢的玩具,会和他开谢溯完全不想要的恶作剧,还会装模作样地评价谢溯的作品。
这个是姑妈吗?小溯你把姑妈画得好像是猴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失去了谢夫人之后,谢溯的整个世界都变暗了。
他在十四岁的时候,玩伴里又多了一个表妹。
这位表妹在一开始的时候,面对他的时候,是很瑟缩的。
她看起来又可爱又胆小,就像是所有羞涩可爱的妹妹该有的模样。
谢溯对她难得地放松了一点防备,这个表妹让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他们的关系慢慢变好,然后在某一天
然后在某一天,谢溯带着表妹进了自己的画室,画室里挂满了谢夫人的肖像画,素描的、彩绘的,水粉的、油画的。
她在画里永远像是花儿一样,好看到让人头晕目眩。
表妹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谢溯看着她笑。
这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妹妹。
他这么想。
那天是谢溯的生日。
谢先生并没有为自己唯一的孩子举行什么宴会,他的时间永远都被工作占据了,分不出一丝精力来关注自己的孩子。
然而就在谢溯生日的第二天傍晚,他却接到了不下二十道哭诉埋怨的私人电话。
他的孩子指挥着保安,把所有的玩伴都绑了起来,然后他自己一个一个地把这些玩伴揍了过去,他下手很毒,最严重的一个少年甚至被开了瓢,在重症监护室里,险些没被抢救过来。
这样恶劣的行径,让谢先生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而他在带着疲惫又冷漠的神色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家里完全没有收拾的惨状,被谢溯拿来打.人的东西碎了一地,墙壁和地板上甚至还溅着红褐色的血迹,而谢溯自己坐在沙发里,医生在帮他的手掌上药。
不像话。
谢先生皱了皱眉,他看了看窝在沙发里的少年,他看上去已经完全不是他印象里腼腆而羞怯的样子了,反而像是什么不良少年,嘴唇边泛着青紫,应该是被人反抗留下的。
谢先生很生气。
他连坐都没坐,只用冷漠的语气,说:你表哥他们都在仁爱医院,明天早上,你就给我过去道歉。
少年谢溯对他的声音毫无反应,医生有点儿不知所措,想要给他缠上绷带,又被谢先生冷漠的目光压得不敢动弹。
谢溯看他这样,就直接把绷带拿了过来,自己慢慢地缠好了。
谢先生为他对自己的故意忽视,眉头皱的几乎都要打结了,他说:抬头,听我说话。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溯也终于缠好了自己的手,他咬着绷带打了个死结,同时眼睛上瞥,用一种古怪的平静目光,对上了谢先生冷漠的眼睛。
那种粘腻的、稠闷的感觉就又涌了上来。
谢溯没忍住,他干呕了几声,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谢先生以为这是他对自己的挑衅,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谢溯自己难受得天昏地暗,他在克制住了干呕的冲动之后,才终于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谢先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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