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因为那天晚上吗?
他一开口,谢溯就明白他想问什么了。
他环抱着青年的手臂在这一瞬间收紧了。
谢溯听不出青年声音里的情绪,他只是感到了懊悔和惶恐,这样的情绪深而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哽咽得无法出声。
只能竭力道:不是不是的。
谢溯甚至可以说是慌张失措的,他说: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他想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于是在这会儿,却不知道应该先说些什么。
谢溯第一次发现言语的力量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脑海里乱哄哄的,甚至不知道应该先从哪里说起。
于是他只能不断地去吻他。
从额头,到嘴唇。
他的吻实在显得太轻柔,却湿漉漉的,带着苦涩的,一直在流淌的泪水。
我爱你
谢溯喃喃地说:我爱你。
他的爱意是如此热烈,热烈得几乎可以将人灼伤,青年微微怔住了。
他缓缓地说:爱我?
对。
谢溯说:我爱你。
他又说:对不起。
青年怔怔地看着眼前模糊的黑暗,他本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心里只觉得一片空茫。
他说:先生。
他久违地叫了这两个字,谢溯一听到,便忍耐不住,哽咽演变成了痛哭。
无声无息,狼狈不已。
只是简单的一句称呼,却叫谢溯的情绪完全失控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能听,只说:阿钰对不起。
对不起我爱你。
他的情绪激烈极了,虽然极力压抑着,却更显得沉重,像是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波澜丛生的深海。
青年却莫名地显得很空淡。
他似乎被人用玻璃隔开了,谢溯的情绪对他而言,都被停留在了几年以前,那时候,他的语气冷淡而又平缓。
你也该走了。
他这么说。
再看不见任何一点曾经的温柔和热烈。
青年有点儿茫然地发问。
代替那一天,永久地停留在了那一个下午的少年。
他说:你不讨厌我吗?先生。
他说:我以为,您讨厌我。
他说:您碰到我,就一直想吐。
他说:我被人弄脏了,您不是,不喜欢我了吗?
他说:我变脏了,也不乖,偷偷看了那个U盘。
他说:你不是厌恶我的吗?
他的声音是很平缓的。
只有干净的茫然和疑惑。
却像是一支锋利的箭矢一样,穿透了谢溯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在疼,这种剧烈的疼痛混杂着浓烈的悲哀和悔恨,几乎让人绝望。
他说:不。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鼻音,谢溯说:是我的原因,我一直都没有厌恶过你。
他想要松开青年,看着他的眼睛,把这一切解释得清清楚楚,却总也不敢放开他,他怕把青年松开了,他就会像是一片雾气一样的消散开来。
再不给他一丝挽回的机会。
谢溯努力地去梳理他想要诉说的东西,他在下属,在合作对象,在竞争对手面前,都是很能言善辩的模样,或许会显得冷漠,却绝不可能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说:我,看到了那个U盘。
我以为你恨我。
因为恨他,所以开始伤害自己,生机不断地从他身上流逝,就像是一支正在枯萎当中的玫瑰。
他说到这里,便哽咽着开始道歉,说:对不起,阿钰。我本来,的确是不爱你的,我只想占据你我错了。
我错了。
男人的声音在发抖,他不断的道歉,说着对不起,他说:我我爱上你了。
他说: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谢溯战栗着,像是个外科医生一样,把自己血淋淋地剖开,露出所有的内里和不堪。
将他的卑劣完完全全地展示出来。
他悲痛而小心翼翼地哀求着,诉说着自己的爱意,他手足无措,慌乱得像是个孩子。
我,我是真的爱你。
他这么说,他说:那天之后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想,为什么我没有保护好你?是的。
谢溯那时候在想。
为什么他,保护不好少年呢?
每一个人都可能存在着某种心结。
某种阴影。
谢溯的阴影,就是谢先生。
他是如此深刻地怨恨着他,怨恨他对家庭的冷漠,怨恨他对杀人凶手的放纵。
谢先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很懦弱的男人。
懦弱且无能。
他缺席了谢溯整个童年,对谢夫人有着诸多亏欠,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不知道,也不明白要如何与自己的孩子相处,在谢溯受伤的时候,也没有去关心他哪怕一句。
他深爱着谢夫人。
却因为自身的无能,让其他人胆敢生出了觊觎之心,他明明查出了妻子死亡背后的真凶,却因为可笑的亲情而迟迟下不去手。
他看似很成功。
是谢氏的掌舵人。
但在谢溯看来,他却是这世界上最无能,最懦弱的男人。
他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子。
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
甚至不能为自己被人害死的妻子复仇。
这样的懦弱。
无能。
让人厌恶。
谢溯的心结,就是谢先生。
他是如此地厌恶他,一想到他,便觉得嫌恶至极。他将自己懦弱无能的父亲埋在记忆最深处,让他的存在淡薄得像是一缕烟雾,直到那一晚
直到那一晚。
有人对他说:我已经把他送回你那儿了。
gu903();他解开了少年的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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