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黎温朝却知只觉得心头一紧。
他从没有这样紧张过。
便好像他是一个囚.犯,而他面前的人,则是要定他罪名的审讯官。
黎温朝张了张嘴唇,他想要说些什么,或许是否定,或许是肯定。他很想要编出一些借口,过了这个坎儿,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脑海里只是乱哄哄的一片,到最后,便变成了一片茫然。
青年便像是得到了结果。
他慢慢地说:是真的啊。
原来是真的啊。
他眼里露出了一些茫然,甚至在看着黎温朝的时候,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说:那一天,是你吗?
那一天他犯了错的那一天,他被人下了药,失去了记忆的那一天,把他送回了谢溯那里的人。
是你吗?
黎温朝干涩地动了动喉结。
他张开嘴唇,有心想要说一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能够说什么。
于是最后便只能沉默下来。
这就是默认了。
青年便垂下了眼睛。
他说:为什么?
他似乎在质问着什么。
又好像只是随口问一问。
黎温朝却像是被寒冷的冰雪冻住了似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字也无法回答。
最后只能说:对不起。
他在这个时候,和谢溯惊人的相似。在同一种情绪浓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做出类似的举动。
严昶景和黎温朝曾经给谢溯下过绊子,他们玩过脏的,把谢溯的所作所为告知了少年。
等到他们把他夺回来的时候,谢溯便效仿了他们,把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告诉了青年。
这其中的一部分真相,其实并不能说是黎温朝与严昶景的过错,但是做,是真真正正的做了。
错,也是真真正正的错了。
错的不是严昶景,只是严先生。
但严先生做出这样的举动,本质上是为了严昶凌,也是为了严家。
严家的崛起,有很大一部分的助力是因为身体的付出。
这是实实在在的付出,是真真切切的贡献。
他被严先生推出来当了靶子,于是便受到许多人的恶意觊觎,在与严氏争斗的许多企业都曾对他打过不好的心思,严先生因为这些心思获利不少,他把身体退出去,换来许多可握的把柄,便可以抓着这些把柄,用更温和的,不必两败俱伤的方法,把这一家家的企业吞下去。
最后一路顺风顺水,建立了庞大的严氏集团。
严家也至此彻底转白,走上了最高的那一层阶级。
谁能有严先生狠心呢?
在别人眼里,身体可是真真切切的是他自己的儿子,这又不是以前,谁敢拿自己儿子的命来换发展壮大的机会?
严先生却可以。
身体本便不是他的孩子,于是他利用起来也能毫无心理负担,他把身体当成了某种工具,某种用品,甚至在身体最后一次被绑架的时候。
他都没有生出把他救下来的想法。
甚至可以说,如果身体那时候死在了那儿,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利益的最大化,以此来推动手下产业的发展壮大。而这些发展壮大的庞大了利益,最后都要被交到严昶景,和严昶凌的手上。
这些企业里头,是真实地,有身体被压榨出来的血肉的。
你们都知道,是不是?
青年动了动嘴唇,缓慢地询问出声。
他说:你们都知道,是不是?
都知道,当初那场所谓的医院失误,本就是一场交易。
都知道,他根本不是被严家当成严家小少爷来养的,只是一个好用的,毫无破绽的,被推出去的靶子而已。
青年垂着眼睛,似乎是在等一个答案。
但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提醒睡觉的闹铃,也还是没有等到。
青年便慢慢地缩下去,把被子拉过来,盖住头顶。
他闷在被子里,慢慢地说。
我累了。
黎温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
殷染钰等待这个局面,已经等待得太久了。他终于算是松了口气,让系统监控了攻略目标的动向,便合上眼睛,安安生生地睡着了。
在第二天,他照常起了床,带着欲言又止,明显有许多话想说的剧组去了助理。
殷染钰表现得与往常一般无二。
却又好像又许多地方不一样了。
他沉默地翻看着剧本,研究着角色,在演员方面,堪称做得无可挑剔。
黎温朝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但是不管他说什么,却都显得不太对。
于是只能留在青年可以看见的地方,沉默地注视着他。
他们之间的异样气氛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端倪。这几年里,殷染钰和黎温朝几乎没有分开过。在大众视线里,他们似乎随时随地都是在一起的,包括殷染钰的奖项,也都是请黎温朝去帮忙代领。
从没有人看过他们不合的模样。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像是明显出现了问题。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生出担忧,也有人自以为有了机会,开始明里暗里地往青年面前凑,但是不过两天,这部分人就被黎温朝清理走了。
指导导演的大佬们也都过来了,他们中有好几个,都是曾经和黎温朝与殷染钰合作过的,看见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便有人担忧的皱起眉头,拉着黎温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温朝只能摇头,他的神色很沉郁,甚至在手里夹着烟,慢慢地吸着,那位找他的大佬本身身体不好,看见他吸烟,便皱起眉头,说:给我灭了,我呛得很。
他是老前辈了,也曾经给黎温朝给过很多指点,男人反应过来,这才有点儿失魂落魄地灭了烟,苦涩地道歉:抱歉,忘了您有哮喘不抽了。
他只在很久之前抽过几次烟,但在这几天却忽然捡起了这个爱好,烟草的烟雾在缓缓渡入肺腑的时候,能稍微让他心里的沉郁消解两分。
老先生打量着他的神色,皱着眉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年纪比你大多了,什么事没见过?你说一说,我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谢谢。
黎温朝勉强笑了笑,说:没办法的。
他想,的确是没办法了。
他甚至在某一个瞬间,懊悔他们教会了青年许多东西,他曾经给青年说过一些圈子里的事情,让他可以看到一些事情表面之下的含义。
青年在以前曾经被人下过套。
如果他没有碰到严昶凌,那位新贵大概就会真的成功。青年实在是过分诱人,他像是某种散发着甜蜜香气的果实,让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就很想要把他采摘下来,藏起来。
gu903();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