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又劝了好半晌萧宁,萧宁见萧若和萧央都不肯去,便扔了手中的绷子,坐到窗边边烤着火炉边生闷气去了。
萧央的绣样简单,两朵五瓣的小花,她对这些绣艺十分熟悉,怕被温师傅瞧出破绽来,便故意绣的有些歪斜。她的两朵小花快要完成了,便听外头有个小丫头来传话,跑得气喘吁吁的,“二姑奶奶回来了!老夫人让奴婢请三位姑娘都过去呢!”
不是说过几日才回来么?萧央扭头看向萧若,见萧若面上虽然平静,握着针的手指都捏紧了,泛出青白来。
萧宁却是一下子高兴起来,“终于不用在这里拘着了!”牵了萧央的手,又唤萧若,“四姐,咱们快去瞧瞧,指不定这回二姐又要闹什么夭蛾子呢!她要是再欺负你,你可不要忍着了,告诉祖母去,让祖母收拾她!”
萧若低下头,轻轻抿了抿唇,随即又笑了,她不过是个庶房庶女,若不是萧桂做的过分了,即便二夫人被欺负了,老夫人也不会管的,更何况是她呢?
三姐妹牵着手回寿安堂,萧央步子小,走不快,萧宁一路上都在埋怨,却仍是放慢了速度迁就她。
到了寿安堂,便见一个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褙子,葱绿盘金彩绣幅裙的女子坐在萧老夫人旁的矮墩上,她头上戴了累丝嵌宝凤钗,手腕上戴了一双赤金镯子,长了一张鹅蛋脸,妆容精致,正笑意盈盈的陪着萧老夫人说话。
虽是庶出,但毕竟是早就嫁出去了,是娇客,况且又成了曾夫人,身上也是有诰命的,萧老夫人再不喜,也不能绷着脸对她。
三夫人是个八面玲珑的,与萧桂言谈甚欢,那曾子铮再不堪,却是正经的大理寺卿,早晚有用得着的地方。
二夫人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
萧宁低声道:“瞧二姐穿的,比我还鲜艳呢!”
萧若低着头不言语。
萧央便抿嘴笑她,“五姐还知道自己穿的艳呢?”
她们三个坐在一旁的绣墩上,萧桂的目光这时便扫过来,笑着问:“五妹和六妹说什么悄悄话儿呢,也说出来让二姐听听!”
萧央正要答话,便听萧宁先一步笑了笑道:“我和六妹方才正说,二姐这一身晃的我眼睛疼,瞧了许久才瞧清楚二姐的脸!”
萧宁是不怕她这个虚张声势的二姐的,等着她再说什么,反正她有的是话儿噎她。
萧桂脸色顿时便不好看了,三夫人瞪了萧宁一眼,忙道:“宁姐儿这性子真是让我给惯坏了,说话不知道轻重,桂姐儿别跟她一般见识。”
萧桂也不想得罪了三房,只能咽下这一口气,转了转眼珠儿,便拧着帕子,叹道:“都瞧着我面上光鲜,谁又知道我私下里过得有多艰难呢?”她侧身抱住萧老夫人的膝盖,话音儿中便带了哭腔,“大爷他那个人,心情好时待我也是极好的,若是犯了那犟脾气,便是我说什么他也是一分都听不进去的。前两日父亲在桃花巷与侍郎张大人的公子争执起来,还失手打了人,那张大人可是与摄政王有旧的,张大人不依不饶,非要将父亲告到大理寺去,可不把我急得不行么!昨日我瞧着大爷心情还好,便亲手给他做了几道小菜,求着他定要帮帮父亲才是,他也是怕得罪了摄政王,思虑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日起来,眼下都是青黑的,跟我说,父亲的事他定会帮衬,哪怕是于仕途不利呢,也不会让父亲到大理寺去遭罪!”
她说着便拿眼睛去瞟二夫人。
二夫人若非涵养好,又是在萧老夫人面前,她都想站起来挠烂萧桂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二老爷不过是与张大人的公子有些争执罢了,且是因为张公子喝多了酒而起的,昨日二老爷便说张大人请他去喝茶,此事便已经了了。再说那张大人与摄政王算什么故旧?人家摄政王恐怕连他家门儿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萧老夫人点点头道:“你一心为着你父亲,是个孝顺的,姑爷也好,亲戚之间可不就是要互相帮衬么。”
萧桂抹了下泪,面上却带笑容,“有祖母这句话,我便是做什么都值得了!只不过孙女是内宅妇人,又哪里懂他们官场上的那些个弯弯绕绕呢?生怕大爷因着这件事得罪了摄政王,孙女这两日连觉也睡不着,才想起母亲在大恩寺求的那串保仕途顺遂的佛珠来,想着孙女虽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这些年却是日日都是母亲身边侍奉,待母亲无一日敢不恭敬,才想着跟母亲求了那串佛珠来……”她眼泪倏地就掉了下来,却只有那么两滴,瞧着当真是分外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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