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毕竟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她为什么是现在的萧央,这种鬼神之事说出来,二哥应该不会信吧,她深吸了口气,才道:“你小时候从院子里的八角亭顶上摔下来,正好摔在了一小截断木上,后背靠近左臂的地方有条两寸长的伤疤。你跟着梁惠先生读书,弄坏了梁惠先生最钟爱的古琴,你便将府里的一棵梧桐树砍了,说要亲手做张琴赔给梁惠先生……”
陆泽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睛眯了眯,“你是不是摄政王找来试探我的?你长得与她那么像……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长得这般像的两个人?他倒是苦心孤诣,既然你知道我那么多事,我是不可能再留下你了,你死在这里也好,连墓穴也不必费心选了。”
萧央眼神却很平静,看着他道:“二哥,你不是说要教我如何捉蜻蜓么?蜻蜓飞得那么高,我总是追不上……”
陆泽突然松开手,后退了两步,眼神晦暗难辨,良久才负手淡淡道:“过几日我会派人去萧家找你,还有什么话,到时再说。”说完他就带着护卫转身走了。
萧央不想让萧府的人听见她与二哥的对话,便让他们将马车赶得很远,这会儿抱石见陆泽带着人走了,她才跑过去找萧央,“姑娘,您没事吧?咱们还是先回府吧,天色越发暗了,只怕过会儿大老爷要派人找您了。”
萧央点点头,她知道二哥的防备心很重,否则他也做不到以另一个身份活下来,她本来也没指望二哥立刻就会相信她是楚千珠,总归以后还有机会。
靠在马车里的迎枕上,她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陆泽也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陈成小声地道:“大爷,您……您不会真的相信那位萧六姑娘就是小姐吧?”
陈成是李忠带出来的,是陆泽少有的心腹之一,李忠如今年纪大了,平时只是看着楚家老宅,没有重大的事情甚至都不会与陆泽接触。而陈成外形普通,各方面都不出众,做什么事最是方便。陆泽常将他带在身边。
陆泽却没答话,沉默很久,才突然开口,“重渊身边的护卫都是高手,很难动他,只有从内宅下手才有机会。”他慢慢笑了笑,“你明天去豫州传话,让婉娘过来见我。”
婉娘?
陈成万分惊愕,张了张嘴,却什么也不敢问了。
陆泽揉了揉眉心,想起萧央尚有些稚嫩的身子,她确实是千珠的模样,并不是单纯的相貌上的相像,而是神态和气韵,甚至说话的语气也是如出一辙。
他八岁的时候曾指着院子里的一株杜仲为自己取了思仙的号,除了她和几个在场的仆从外,连他父母都不知道,他其实在心里已经有七成的相信了,但死而复生这种事实在太过玄乎。他习惯了戒备,戒备久了,什么都不敢轻易去相信。
快到永嘉胡同时,他才突然想起来,当时千珠死时,重渊召了许多各地颇有名望的高僧进京……他骤然握紧了双拳,他虽然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形,但他知道那些高僧走后,重渊便大病了一场,最后是用人参吊着气,才勉强活过来。
这样逆天改命的事……也不知道重渊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陆家在永嘉胡同有座宅子,永嘉胡同离皇城远了些,宅子却修得不错,自陆巡抚去后,陆家做官的子孙便都丁忧回了浙江祖地,陆家大爷没什么出息,但毕竟是嫡长子,陆巡抚死前还未他铺了路,请他好友照拂,调到了京中任给事中,其实就是个无用的闲职,陆大爷赴京上任,陆泽也正好回京,陆家便一齐都来了京中。
因是今日才到的,府里各院正收拾着,四处都不得清静。
陆泽才下了马车,等在影壁处的小厮就迎了上来,连忙道:“太太方才哭了一场,连晚饭也没吃,让奴才在这儿等着,让您一回来就立刻过去。”
陆泽皱了皱眉,大步往内院去了。
萧央回到萧府时,筵席已经散了,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萧玠不放心她,一直等到她回来。萧央一进观山阁就看见萧玠正在里面等她,脸色不大好,将丫头都遣出去了,才说:“你也是太过任性了,即便纪……曾夫人有事,你也不该出去这么晚才回来,若让外人知晓了,你的名声都会受损,实在是有些不知轻重了。”
萧央知道萧玠这是真的担心她,她就笑了笑说:“是柔姐姐想问我一个花样子,本想着过去说句话就回来的,反正离得也不远,谁知说说话竟就晚了,天色也黑得太快了,不怪女儿。”
萧玠就叹了口气,总归也没出什么事儿,嘱咐让她早点儿睡觉,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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