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央抬头才看见是重渊回来了,抱石带着几个丫头退了出去,关上门,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萧央心里闷着不肯说话,她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不过心里还是不大好受就是了,想着今天不理他,等到明天她自己也就好了。
重渊在对面的桌旁坐下来,看着她道:“将这碗羊乳喝了。”
萧央面向床内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我明天再喝,现在困了,要睡觉了。”
重渊嘴角微勾,淡淡道:“不喝也行,那你说说,跟我闹什么别扭呢?”
这语气,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一样,不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别的姑娘的?
萧央这会儿是有些生气了,闷闷道:“我明天要回娘家住几天!”
重渊手指在桌沿上轻扣,慢慢笑道:“嗯,不错,还敢威胁我了。明天就过年了,你这个时候回娘家,要怎么跟岳父说?不怕岳父担心吗?年也不想让他过好了?”
她当然不想让萧玠担心。重渊垂下眼睛,拿过她喝过的那碗羊乳,慢慢喝了一口,在气势上她一直比不过他,她沉默了一下,侧过头,“不回就不回吧……”
然而她那一句尾音未落,便已被带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重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定定的看着她,声音低沉,“你是听到什么了?”沉思了一会儿,想到在石雀桥外亭台中的情景,笑了笑才说:“容莲的事是我做得不妥了。”
萧央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鼻子忽然有些酸,虽然觉得幼稚,可还是说:“容大人是有意把容莲带过去的吧,你却说她好看。”
重渊无奈地道:“我只是客气一下,他的女儿长什么样,我并不记得。”
萧央窝在他怀里,两只小手搂着他倒是很紧,他挑了挑眉,“该我问你了,你与纪允都说什么了?”
萧央“啊?”了一声,莫名有些心虚,连忙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没说什么啊,她都是挺客气的,“……就是谢谢他。”要不真的到了太后宫里,谁知道太后会做什么啊。
重渊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有些冰冷,太后的胆子倒是很大,敢对她下手了,当时知道太后宣她过去,他就已经安排好了,没想到纪允动作倒是快,他在宫中也是有许多暗哨的,他们两个说了什么,每一句他都知道,是没有什么,只是怀里的小人儿明显有些紧张,他脸色就有些发黑。
萧央是没看见的,既然提到太后了,就问:“我听说太后病了,是真的吗?她怎么会突然病了呢?”而且连宫门都出不了了,那应该是很严重了吧。
“嗯,”重渊道:“应该撑不过三天了。”
其实是连一天都没有撑过,萧央次日起床时,就听说太后薨了。
府里一切如旧,除了过年的气息什么波动都没有,丫鬟们也都平静极了,好像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虽然也确实跟她们没什么相干,但毕竟是太后啊!
萧央好奇了,想找淡秋问一问宫里的情况,淡秋是个消息灵通的,话又多,知道许多事,但是淡秋却不在,连抱石也不在,她只好问夷则,“淡秋和抱石呢?”
夷则道:“她们两个一早就跟着白嬷嬷收集梅花上的霜雪去了。”
白氏如今已经升级为嬷嬷了。
萧央看了看夷则,夷则的性子她很清楚,下人不该说的话她是一句也不会说的,算了,不问了,等重渊回来直接问他好了。
夷则伺候萧央穿衣,从床上坐起来时才发现床头挂了一个淡红色的香囊,香囊下面还坠了四个穗子,轻飘飘的,萧央将香囊打开,见里面竟装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夷则笑着说:“是王爷今早挂在这儿的。”
萧央懵了一下,想起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他都会过来楚府,给她压岁钱,不过原来都是一百两,这回还涨价了。
洗漱完后,早膳都摆了上来,大年三十中午那一顿饭才算过年,所以早饭还是很日常的,萧央吃了一个包子,淡秋和抱石她们才回来,白氏直接就去小厨房了,抱石冻得鼻尖发红,淡秋就直接嚷嚷冷了,直说:“手都要冻掉了!”
萧央好不容易看见她了,把包子咽下去就问:“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淡秋眼睛一亮,她早就想和王妃分享了,憋了这一早上早憋不住了,立刻就道:“太后娘娘是寅时正没的,棺椁什么的都早就备下了,一应安排倒也井然有序,就是听说皇上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太后娘娘去时,宫人叫皇上怎么也叫不起来,都快辰时了皇上才知道太后没了,去凤仪宫哭。只是奇怪的是,太后娘娘没了大家都知道了,宫里对外却什么也没说,连发丧也没有,有些世家自己把白幡挂上了,有的世家还在观望……”
萧央思忖片刻,很快想清楚了里面的关节,徐安道是想等到小皇帝立后大典之时动手的,但如今太后突然死了,小皇帝立后就得往后推了,即便不推迟三年,一年也是有的,这打乱了徐安道的计划,偏又没捂住太后去世的消息,连装作太后没死也不能了,只怕徐安道如今正忙得焦头烂额呢,小皇帝又只知玩乐,什么都作不了主,宫中看着不乱,其实已经乱成一团了。
不知道重渊现在在哪儿?她正想打发人去书房问问,就见重渊大步进来。
他微皱着眉,声音却还是温和的,“我已经吩咐人套好马车了,让人收拾些你的随身衣物,现在就去颐州。”</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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