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戚炳靖的手正搭在那一匣和畅千里递来此地的物证上,闻此亦淡淡一笑。
这笑是自嘲的笑,在笑他自己的多此一举。
诚如沈毓章前言,大平国事,自有大平朝廷之主张,无须大晋相助。
大平有良将如裴穆清、如卓少炎、如沈毓章,有忠臣如顾易、如狄书驰、如乔嘉……又何愁宵小不尽,又何愁朝廷不肃。
武将之悍勇,可安家国。文臣之血性,可镇社稷。
大平当初吞并四国,建一姓之社稷,历太祖、世宗、仁宗三朝,家国鼎盛,江山何其壮伟;其后经二百余年,皇室日渐式微,疆土分崩于外,边境战火连年,几有国灭之难;家国危亡之际,忠臣良将未绝,由悍勇并血性催发出烈烈生机,竟挽江山不破。
当敬,亦当畏。
……
卓少炎大封当日,便解云麟军之帅印,此事并同她将远嫁大晋一事,被沈毓章及昭庆暂按未表,朝中上下无人得知。
若依戚炳靖的念头,他将先率军北归,然后再遣使节前来,择吉日以国书下聘,堂堂正正接迎卓少炎北上晋煕郡。
但这话头一提,便被卓少炎毫不犹豫地拒绝。
当时戚炳靖坐着,手中握着她的大平亲王册宝,一边打量着那物,一边说出他的打算。而卓少炎在一旁收拾她往后不再有机会披挂的将甲,听了他的提议,眼都不抬地道:“带我走。”
戚炳靖抬头,未即回答。
这三字何其耳熟,然情境却已大不相同。
“为何?”他搁下册宝,问她道。
卓少炎望向他:“想要夜夜被你抱着睡觉。”而后她明媚一笑,又补道:“——就如你当初一般。”
戚炳靖被她一笑,心中荡漾,亦跟着笑了。他这笑中,有喜悦,有温存,有不舍,有疼宠。
然后他道:“好,依你。你要什么,都依你。”
卓少炎被他这简单两句拨弄得心弦又乱,他须对她何等情深,才会对她如此宠惜疼爱,令她时时刻刻都想再将他也多疼几分。
……
还未到晚膳时分,周怿有事来禀,才走至门外,就听见里面传出卓少炎断断续续的声音:
“……像这般弄你,舒服么?”
紧接着是他家王爷低沉含笑的回话:
“不如上一回。待北回晋煕郡的路上,我再细细教你。”
周怿浑身一凛,连事也顾不得禀报了,连忙快步退走。
回屋后,他皱眉拭汗,坐到案前,沉思少许,然后抽出张信笺,提笔给和畅去信:
「王爷计于五日后启程,率谢淖所部北归。」
「大平英王卓氏亦将与王爷同行。」
「你莫要怪我不劝王爷,此事若换了你,你必也不敢劝。」
「你若不信,便等王爷回府,叫你亲眼瞧一瞧,什么叫做宠溺无度。」
「阅罢既焚,不得保留。」
第45章肆拾伍
戚、卓二人启程北上的前一日,英嘉央自宫中发书,设宴为二人践行,邀二人入宫一叙。卓少炎问过戚炳靖的意愿后,答允了宫中来使。未时二刻,宫中派了车驾来接二人入皇城。
宮宴设在宝和殿。沈毓章入禁内,先去西华宮接英嘉央母子。时至初冬,夜里凝霜,他一入西华宮,方坐稳,便有内侍来进暖汤:“沈将军。这是公主殿下特地嘱咐为您备的驱寒汤。”
沈毓章端起喝了两口,含笑问道:“是公主亲手做的罢?”
内侍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不让奴婢们讲。”说罢,他瞧内殿中的二位还没出来的动静,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将军今日戴的那副貂绒煖耳——虽是前些日子陛下赐的赏——亦是公主殿下亲手缝制的。”
沈毓章当廷求尚昭庆,昭庆当廷应允,二人虽未行婚礼,但他在这些宫人们眼中的身份自然已与往日不同,像这些话,久跟在昭庆身边的宫人们也敢斟酌着同他讲了。
沈毓章听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其实内侍不言,他也知道。他的央央,从前便爱在这些细处疼他,如今在教养皇帝之余,仍然不嫌疲累地为他操心,这一份细致与深情,叫他心中又暖又酸。
不多时,英宇泽先自内殿中出来了。
因知道沈毓章在外面等着,故而他这次没跑也没跳,老老实实地迈着小步子走近沈毓章,然后仰着小脸道:“沈将军,你来了。”
沈毓章起身,行礼道:“陛下。”
英宇泽一边道:“沈将军,不必多礼。”,一边凑近了他些,瞧见他今日的心情很不错,小嘴便一咧,伸手去拽他的衣裳,连声叫道:“沈卿,沈卿。”
沈毓章难得纵容,弯腰把他抱起来,放在一旁的御座上,口中应着:“陛下有事可吩咐。”
英宇泽拽着他不叫他退开,眼睛睁得大大的,很认真地说:“沈卿,朕想要一个妹妹。”
沈毓章无声地看着儿子。
英宇泽见沈毓章没什么反应,有些着急,又继续说:“沈卿,你何时和公主给朕生个妹妹?朕想要一个妹妹!”
沈毓章被儿子这般拽扯着,听着这荒唐之言,心道这内宮之中不知是谁不守规矩地教了皇帝什么,回头定要好好彻查整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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