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约了那个女的?帮我约的?!”江子瑜看着眼前这一脸淡定的男生。
妈的,以后如果有一天,他也这样约自己出去,她一定会原地爆炸的。
这他妈是什么操作??
叶白却完全不在意道:“我可以走了吗?”
“等一下。”江子瑜单手握着自己的手机,朝身后抬手示意了一下,“按住他。”
“还要干什么,要上课了。”这一次叶白不悦地拧起了眉头。
“你是什么时候记住她手机号码的?恩?”女孩语气中带着些隐藏的情绪。
叶白顿住。
静了大概十秒钟,清亮女声再次响起:”来,叶校草,请你把我的手机号背一遍,今天你要是背不出来,这顿打,你就一点也不冤。”
良曦和坐在小院的长椅上,看见一行六七人从自行车棚里走出来,为首的好像还是个漂亮女生。
转学生本来对这一幕也没多大兴趣,却在一转眼间又看到叶校草从车棚后面的窄巷里出来。他蹲身下去重新系了一下鞋带,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黑色校服裤子。
只是他拍的位置在大腿侧,那个动作就好像是刚刚被人踢了几脚而在拍灰一样。
小姑娘带这么多人,可不像是高高兴兴谈恋爱,倒有点像逼婚似的,逼婚不成就往死里打。
恩,像是那么回事。转学生自己脑补出了一台大戏。
瞧着他这左腿不敢着劲又一瘸一拐的样子,肯定是挨踹了啊。
良曦和手里最后一个包子正好吃完,脑子里刚飘过“要不要扶他一把”的念头,就见那人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倒出两颗药丸一样的东西扔进了嘴里。
很快,叶白就注意到了良曦和的存在,但他并没有在意,按照原来的路线朝着教学楼去了,只是并没有再一瘸一拐。
哟呵,腿脚还好了?良曦和嗤笑一声,没再理会这人。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叶白在第一节上课前两分钟进了教室,而良曦和在老师喊了起立后才回来。
四班的数学老师叫邢燕,是隔壁十一班的班主任,一位很严厉的女老师,人送外号“母老虎”。
她正目光凌厉地扫过这位迟到的转学生。
他轻手轻脚地从后门进来,身上还背着个单肩包,一看就知道是连早自习一起逃掉了。
不知道这种不思进取的学生为什么要托关系进实验班自取其辱。
懒得理会他,直接让同学们坐下就开始上课。
良曦和睡得晚醒得早,精神明显不佳。下意识地看向柳谦然,那个坐在靠前位置的男生正无比专注地听着老师讲题。
是什么支撑他的?求知的欲望,还是不甘平庸的灵魂?阿?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节课。
大课间的时间想着去水房洗把脸,清醒一下。刚走到走廊转角,就遇上了从男厕里出来的叶白,他才洗过手,从身边走过时还能闻到洗手液的柠檬味。
良曦和记得男厕里是没有洗手液的,叶白还随身带着这玩意?精致地像个小姑娘。
男厕的外间没有人,里间的门是关着的。原本良曦和没有在意,直到里面传来叮咣的声响,还有男生嬉骂声。
转学生暗叹,现在的学生怎么都这么喜欢在厕所里干大事儿。
洗好了脸,胡乱一抹水正欲离开,突然看见了洗手池上有副眼镜,镜片度数很大,一圈一圈的,镜腿有一处坏了还是用胶带粘起来的。
这眼镜有点像柳谦然的吧?他那么高的近视,应该不会随手丢眼镜。
男厕里间又传来一阵很大的声响,像是用力关隔板门的声音。
良曦和走到里间门边,轻轻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里面应该有人在顶着。再稍用力去推,里面便传来不耐烦的一个声音,“有人,别他妈推门,滚!”
良曦和又敲了两下门板,“开门,查个水表。”
“查你奶奶的水表?让你滚没听见?”门内的声音明显不耐烦了几分。
转校生深吸了一口气。
……
过了大概十几秒,男厕里间的隔断门突然被人一脚暴力踹开,里面挡门的学生一个趔趄向侧前方扑了很远。
“你他妈的有病啊。”被连带踹出去的男生又惊又怒地骂了一声。
里间视线可即范围内有四个人,除去堵门的一个,有两个正拿着水管准备朝一个独立间里喷水,里间共十扇独立挡板门,只有那唯一的一扇门是关着的。
剩下的一个人正倚在窗口抽烟,烟雾袅袅地散在窗口吹来的风里。
“人有三急啊,兄弟。”良曦和极自然地回应他一句。
“没看见有人在?赶紧出去,别找打啊。”其中一个穿着校服,脚踩板鞋,手提水管的男生用食指指着刚闯进来的人大喝。
“他就是12班的良曦和。”身侧另一提水管的人略低声开口。
窗口抽烟的人闻声才抬起了头,最近校园里流传的八卦大家都多少会听到一些,“良曦和,听过是职高那群人的老大?”
按照惯性,一般这种在一旁观看施暴而不亲自动手的人都是带头的角色。
果然,他一开口其余的几人就都看向他。
穿板鞋的男生鄙夷道:“肯定是瞎传的,他哪是什么大哥,扫除那天被我淋了一身拖把泥,这小子连个屁都没敢放。”
原来是这小子啊。
良曦和多瞥了他一眼,不说出来的话自己还不知道呢。
无风不起浪,完全没根据的事情也不会传出来。
抽烟的男生满目精光,他抽烟吐烟圈的动作很嚣张,就好像是从80年代的黑帮电影里学来的,但又学得不像,反而有些滑稽。
良曦和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想到自己被他哥打断腿之前好像也这么抽烟。
抽烟男并不知道良曦和是因为什么笑,他只是觉得眼前这小子并不像是个好欺负的主。
他狠吸了一口后,在窗台上把烟拧灭。然后用了一种爱好和平般的语气开口:“这里本来也不关你什么事,如果就是因为一个坑位的话,那你就随便挑吧。毕竟厕所嘛,公共场合。”
“我脸皮薄,你们得出去。”
良曦和话音刚落,刚被踹开的男生就尖着嗓子骂:“你特么别给脸不要脸!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啊?”
“让你们出去,可是我最后的善良了,兄弟。”即将忍不住脾气的转学生已经开始活动手腕了。
“你在那善良你妈呢……额——”尖嗓男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良曦和向侧两步,抬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人按在他身后的隔板门上。
动作之快,力度之大,根本不容人反应和挣扎。尖嗓男的脊背与门板相撞发出咣当一声,吓得两个拿水管的男生皆是一颤。
“我从刚才就在忍你了,过来打我可以,但是我这人特别不爱听别人骂我。”良曦和手上再加重力气,刚才那个尖嗓子的男生就几乎喘不上气了,“兄弟,你的嘴怎么比粪坑还脏呢?”
两个提水管男生这才回过神来,扔了胶皮水管就冲上去帮忙。
良曦和手上一甩,把尖嗓男向旁侧掼出很远,回身抓住板鞋男的头发,单臂格挡,踹小腿侧、背后锁喉、绊摔,一气呵成。接着捞住小个子男生踢来的腿,对其档口就是一脚。
放倒三个之后,转学生才嘲讽意味十足地道一声:“及时止损也不会?”
三个倒了又起,恼羞成怒,完全失去判断意识,只是想着要打回来。抽烟男立时喊住还欲再上的几个人,这还看不出来吗,就是四个人一起上也不一定能从他那里讨到什么便宜。
“良曦和,你想干什么?”抽烟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站在三人包围圈里整理袖子的人。
“不是说了吗,我想上厕所。”转学生理由不变,顿了两秒又加上一句:“和我室友一起上。”
抽烟男立刻明白了,他找茬是因为隔间里面那个人,立时接道:“你脸皮薄,我们出去是不是就行了?”
良曦和让开通向门的路,做了个请的动作,开口说:“那再好不过了。”
抽烟男原本就不想招惹良曦和,关于他的八卦传闻,只可能是还不够多,却不可能是有假。
职高大阳的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他们已经不是校园不良少年那么简单了,和本地地痞混社会的人也是密切相连的,良曦和这人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既然他也不想追究什么,不如就这么算了,以后不碰他室友就是了。
“走。”抽烟男权衡利弊后一声令,其余几个人即便不服也不会再留下起事儿了,便瞪着眼离开。
良曦和原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只是转到一个新地方在努力忍着而已,就算以后真的闹出了什么事儿,毕竟也是他忍无可忍以后才发生的。
这样,良工应该可以理解吧?
关着的门板内发出了细琐的声音,良曦和用指关节敲了两下门板,:“出来。”
柳谦然身上有点脏,但是并没有受什么伤,可见范围之内只有手上两处破了皮。他在洗手池旁边洗了洗,戴回了自己的眼镜,沉默着不说话,没有哭甚至没有沮丧,仍然是那副斯文内敛的样子。
“是不是还有一波人在找你麻烦?”良曦和差不多可以确定,这波人和昨天在他身上留鞋印的不是同一伙。
“谢谢。”柳谦然终于开口,他嘴唇有些干裂出血,应该是自己狠狠咬过,“不用。”
“恩?”良曦和没太懂他的意思。
“我说。”他又重复解释了一遍,“你帮我,我很感谢。但是,我不用你帮忙。”
第12章
大课间结束,在第三节上课前,良曦和回到了班级,但他没有直接进门,而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门边喊了声:“叶白,你出来。”
体委赵毅看了眼这边的良曦和,又转头看一眼正在窗边看书的叶白。
这俩人,咋了?
这怎么有点像班门口约架的感觉?
试图劝架的体委试探着开口:“曦和?你怎么了,表情不太对啊?”
“没事,我跟他说说话。”良曦和笑了笑,“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赵毅惊恐:不是,这才第三节课,离午饭还有两个小时呢,你俩要干啥去啊?!
叶白从后排迤迤然地走过来,出了教室才张口问了句:“有事?”
“有事,去厕所说。”虽然良曦和不大喜欢这个地方,但奇怪的是一开口居然下意识地就选定在了这里?
“为什么是厕所?”叶白抬头看了眼良曦和那张挂着雾霾一样的脸。
“你哪那么多废话,你自己出去还是我拖你出去?”良曦和的耐心用尽,这人怎么就总装成这幅温文尔雅的样子,让人有火都难发。
他不是个很放得开的夜店dancer吗?
叶白见他情绪很差,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语气如常道:“如果你一定要立刻说的话,那去操场吧。”
叶白一路走在前面,良曦和跟在后面不经意间又看到了他脚上的鞋子,又是一双主流大牌,比他擦玻璃时穿得那双要贵上几倍。
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就是风有些大,吹得两人发型都乱了。叶白在一片羽毛球场地驻足,靠身在了拦网边,“什么事,你说吧。”
见他爽快,良曦和也没有什么铺垫,就直接开口问:“你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叶白依言问下去。
良曦和又重复一句,“你刚才在男厕里面,看见有好几个人在欺负柳谦然了吧?”
叶白语气丝毫无波澜:“看见了。”
良曦和听见他这样干脆地回答,胸腔里有一团无名的火在翻涌,他说不出所以然,但是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你是怎么做到的眼看着自己室友被打,不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在里面用柠檬味洗手液洗了个手的?”
“柠檬味?是青桔。”倚身的少年抬起眸子,显然他的关注点有点奇怪。
良曦和被气得笑出声,他抬臂撑住叶白靠着的那根杆子,语气陡然阴沉。
“我是在和你讨论洗手液的味道吗?啊?”
叶校草在转学生的压迫性视线下偏了偏头,淡定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是啊,因为什么?”良曦和松开手重新站直,语气故作轻松。
“我听体委偶然提起过,林霁和柳谦然都是从初中开始就和你同班同寝室的。你和林霁整天形影不离,对柳谦然却是视若无睹,我也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转学生转身迎着风,和叶白背对而立,“难道是因为他成绩没有你俩好?因为他家境和你俩差得很远?还是因为他远没有你们两个受欢迎?叶校草,叶富少?”
良曦和的心情不大好,所以说话的时候确实带了比较重的嘲讽意味,但是叶白没有生气,他一贯宽容温和的气质在这一刻仍然存在。
远处响起了上课铃声。
叶白遥遥望了教学楼一眼,嗓子里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接着,他从杆子上离开,朝着良曦和的方向走了两步:“就这?”
“就这。”
叶白神色如常,“事出必有因,你觉得柳谦然会是无缘无故地被孤立的么?”
“所以,我在心平气和地问你,而不是直接把你拎出去揍。”
叶白听良曦和说话后发出了很轻很轻的笑声,就如同是清风拂面,让人觉得痒痒的。
“你知道603舍的2号床为什么会空着吗?”他突然发问。
转校生应声:“你可以说说。”
“高一的时候,603宿舍是有4个人的。当时的2号床和柳谦然就不大对付,处处找他麻烦,打他,辱骂他,偷窃嫁祸他。”
“那个时候,林霁问过他,怎么就那么能忍。他说在他们家乡,有一种蚊虫非常讨厌,越是驱赶就越是恶心难缠,但偏偏他是个招虫体质。驱虫不是办法,杀虫才是。”
叶白语气很平淡,就如同是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那个声音,让良曦和想起了他那天在酒吧唱歌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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