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只不过这几天你们母子的家庭住址在网上被爆出来了，这种敏感的时候，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尽量不要让陌生人进门了。”叶白轻声提醒。

“恩，我知道。刚才那两个人只是看了看防火警报，也没有动别的东西，既然这样，我晚点打电话去和物业核实一下。”林霁站起身拍了拍手，“你们先进屋坐会，我上楼和我妈说一声，我们就一起走。”

叶白和良曦和点点头，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等，林霁踩着室内楼梯上楼去找林母说话。

二楼的环境相当安静，林霁怕打扰母亲休息，特意把脚步放的很轻，到主卧门口时却看见她在摆弄药瓶。

最近虽然烦心事很多，但林母的身体一直很好，这是吃的什么药？

林霁好奇，随手敲了一下门板就走了进去，“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药啊？”

林母忽然看见林霁进门，神色有一丝异样，但也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从容淡定。

“阿霁，不是要去看外婆吗？”

“我马上就要去了。”

感觉到母亲在转移话题，林霁直接抬手，从她那里拿过了药瓶，落目到药名的时候明显地被惊到了。

这是，舒乐安定。

“你……在吃安眠药？”林霁的声调明显提了一些，“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阿霁，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母把儿子手里的药拿了回来，装进了床边的抽屉里，接着解释说，“我最近有些头痛，所以吃这个辅助睡眠。”

“那……严重吗？要不然去医院吧。”

“当然去过医院才会吃药的。”林母微笑着说，“放心吧，是很小的剂量，不会太影响身体的。”

林霁叹了一口气，他被吓了一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林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你平安健康地长大。只要有阿霁在，无论多难，妈妈都会坚持下去的。”

“妈。”林霁眼神清澈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放心，就算不能上公大了，还可以考A大，B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母其实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早就有察觉了，她预感那个人迟早会害了他们的儿子，可是他执迷不悟，越陷越深，自己也无力回天了。

虽然恩断义绝，最后却还是连累了无辜的孩子。

只是无论境遇如何，只要有阿霁在身边，她就都可以挺过去。

“好了，快去吧，替我照顾外婆，过两天我再去看她。”林母笑笑，虽然脸色有些差，但还是很端庄，她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也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知道了，我走了，妈。”

林霁告别后转身下楼。

母亲吃安眠药这件事确实把他吓了一跳，还好解释清楚了，按照她的性格，既然这样说了，就绝对不会想不开的。

只不过，这一惊吓，让他把找物业核实的事情完全忘在了脑后。

林霁的外婆住在特护病房里，像是小套间一样空空旷旷的，四个孩子一来，才显得有了些生机。

老人家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虽然生着重病，下午就要手术，但精神倒也还好。看见最喜欢的外孙带着小伙伴们来探望，连气色都好了许多。

“阿霁。”外婆的声音轻轻的，“快来，是不是又长高了。”

林霁笑笑，“外婆，我上个星期才来过，您是不是太夸张了。”

“外婆，您看我长高了没，我主要应该是变帅了。”黄熙智赶紧上前露脸，他和林霁的外婆也相当熟悉了，从小一起玩大的关系，就像是真的亲人一样。

“小智啊。”外婆拿这个活泼地孩子也是没有办法，满足性地回答：“长高了，也帅了。”

“那，我和林霁谁更帅？”黄熙智在病床前转圈摆了个pose。

和人家亲外孙争宠，除了他以外还真没谁脸皮这么厚了。

林霁摇摇头，“自取其辱，你别用这种无聊的问题来打扰我外婆休息。”

“嫉妒是不是，怕听到事实？你心虚了，霁霁。”老黄挑着眉毛道。

外婆都被两个孩子逗笑了，看着他们一起打闹，就看到了年轻一辈的无限活力和未来。

生命就是这样一代代延续，她把自己的生老病死都看得很开。

“你们都是好孩子。”

叶白坐在一边，看了眼老黄又看了眼身边的良少女，轻声笑言：“果然你骚不过他。”

“那是肯定没法比了，我要脸，他不要。”良曦和摆弄着手上的花束，把它们插进了瓶子里。忽然想起前阵子二白住院的时候，自己也送了许多花。

转头开口问：“我送的那些花，你是不是都扔了？”

“要么是洋桔梗，要么是剑兰，还有小苍兰，你是真的单纯探病么。”

“这些花不好吗？”良少女笑笑。

爱慕，幽会，浓情。

小精灵连这种花都不喜欢，还真是难伺候。

“该送什么不清楚吗？”叶白轻瞥。

“哦，暗示我。”良曦和垂眸笑。

叶白语气温和，“看得懂暗示，就还有救。”

“我不喜欢暗示，我喜欢你明示我，越明显越好。”良曦和目光落在黄熙智和林霁的身影上，嘴里却是在调侃叶白。

“最好是在卧室里，客厅里，地下室，小书房……各种场合，俩人坦诚相见的那种。”

“不要脸。”某叶姓校草面无表情地评价。

“昂？我不要脸？”良少女压低声音在他耳侧，“我明明负责一日三餐，勤勤恳恳，你呢？除了叫得好听，还会什么？”

虎狼之词张嘴就来。

叶白切齿：“你给我闭嘴。”

……

外婆需要休息，几个人倒也没有在她眼前闹很久。手术进行到很晚才结束，好在顺利，当夜大家也都一直陪在医院里，没有各自各家。

凌晨一点多钟，大家都睡不着，索性点了个夜宵外卖，医院不允许外人进入。

石头剪刀布的结果，林霁和良少女下楼去拿，回来路过值班台的时候，听到两个陪护的病人家属在闲谈。

“你们听说了吗，临江别墅区着火了。”

“啊？什么时候？那块住着的人可都非富即贵啊。”

“是啊，我刚才开车刚好路过，好像是天海那个区域，不知道为什么，防火警报没响，烧得很厉害了才被发现，听说，里面的人都没出来……”

咣当一声，林霁手里拿着的铁罐饮料掉到了地上。

第145章

林霁母亲的葬礼，和外婆的葬礼是一起举行的。

老人家听说女儿离世，悲痛欲绝，病情恶化，立时就快不行了，在事发后第三天也追随着离开了。

那一天，临西大雨，似乎要冲刷掉一切。

林霁穿着一身黑衣送母亲和外婆最后一程，在雨幕中对着墓地的碑文长跪，久久不起。

天海的那栋别墅在大火中已经面目全非，他只能住去舅舅家，紧接着大病了一场，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在那以后的一个星期，叶白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他的脑中一直浮现那两个维修工的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仿佛梦魇一般。

这个纵火案子并没有拖很久，因为罪犯自首了，他们是临西前一阵子工程命案受害者的家属。

因为愤恨，贪官入狱，而其妻儿还能却还能住豪宅而一时激进失去理智。

他们伪装成维修工人的样子，到林霁家里去，趁机毁坏了火警装置，然后纵火。

他们说自己只想毁掉财产，并没有想杀人。他们不会想到，那个晚上林母因为吃了安眠药而永久睡在了大火之中。

再多的解释也不值得被原谅，等待他们的会是死刑。原本都是受害者，却因为孤注一掷，丧失理智，把伤痛再一次加注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在四月的末尾，林霁选择了不辞而别。

没有人能够想象在过去的一个月，他都经受了什么样的打击。

父亲入狱，舆论伤害，亲人接连过世，姑姑叔叔家与他俩断绝关系，舅舅一家冷嘲热讽，把他叫做灾星……

他对自己的未来再也不抱希望了。

在临西这个城市里经历的无尽痛苦，让他身心俱疲，再也承受不住了，最后他选择放弃了高考，出国留学，离开过去的一切。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包括他的酒肉朋友们，只留下一句：愿你们一路繁花。

老黄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去找他，但都没有结果，叶白和良曦和无数次试图联系，但这些消息都石沉大海。

天花板仿佛从大家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五月如期而至。

在临西四高的三模考试中，良曦和压叶白，居榜首，老黄顺位回到第三名，但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高考越来越近，高三的学生们都开始了复习冲刺阶段。

渐渐的，没有人再提起林班长的事情，他们不是忘记了，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算是林霁选择了放弃高考，他们曾经一起约定过的事情，也要有人去完成。

十二班的学生们日复一日的复习，刷题，提升。做着身为学生最本职的事情。

“良哥，帮我看道题。”

才刚打了下课铃，方圆手里就捏着一张卷子凑到良曦和的桌子边，“你看第二问，我怎么也算不明白。”

“你这个图像看着不大对。”良曦和正在写化学方程式，只抬头瞥了一眼，就知道方圆的问题在哪，随口朝着前桌喊一声，“叶白，综合检测七那张卷，最后一道题，你给他画个图。”

穿着一件白衬衫，坐在前桌的少年，从桌上摸了一支铅笔，连题都不用看一眼，在一张演算纸上几笔就画出了一幅示意图，头也不抬地从脖子后递过来。

“……”方圆看着又双双埋回题海的两个人，一时惊愕，“卧槽，他俩干啥呢。”

向后两步坐到了一张空椅子上，原本林霁的那张书桌现在已经是公用的了，桌面上摞满了各科题纸。

“较劲呢呗。”李点点正倚在一个女同学的桌边讨论问题，抽空抬了抬头，“他们俩现在是势均力敌，谁也不服谁。”

“为了四模？他俩又赌啥了？”方圆讶异。

“什么四模啊，他俩是为了A大。”李点点鄙夷地看了方圆一眼，“搞不好我们班真的有双A出现。”

“我感觉他俩都有戏。”方圆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然后突然想起他良哥某一次考试数学翻车的事情，又补充了一句：“只要高考不失误的话……”

李点点一个笔袋扔过去，“能不能别乌鸦嘴？”

“我哪儿乌鸦嘴了，我就是分析下当前情况。”方圆揉了揉脑袋，然后低头去捡笔袋，动作间注意到了叶草和良哥的脚。

“哎。”方圆边把笔袋还给李点点，边悄声道：“他们俩穿情侣鞋了。”

叶白的脚上穿的是一双潮牌涂鸦滑板鞋，而良曦和脚上是同一牌子的泼墨滑板鞋，图案虽然差了不少，但是属于同一主题，颜色也相近。

李点点没有直接搭话，而是拧了拧手腕，示意方圆看他们俩的手表。

原先这两个人带的是同款的万国计时表，自从过年回来以后就变成了一模一样的AP腕表。

“听我表哥说，这是叶草第一次见家长时候被塞的小礼物。”

“良哥家这么有钱啊？”方圆拧紧了眉头，六位数的手表当小礼物，那正式见面礼得是啥？

“应该是叶草家有钱吧？哎呀，我也不知道……反正配就完了。”李点点也懒得追究这个问题，反正她就希望这俩人原地结婚。

“你们俩。”良曦和忽然停下了笔，“要不要去门口宣传一番？”

这俩人本来是说悄悄话，当没听见也就算了，怎么还越聊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的。

在YouthTime上嗑他俩cp的人虽然越来越多，但是真正知道出柜的也就是班里这几个比较熟的同学，还有当初翻车时，教务处里面的领导。

让他俩再聊一会，全班乃至全校都听见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方圆笑着捏着刚才的题纸坐回到自己座位，终于想起自己也曾经是扬言要裸分考A大的人，“好！学习！”

““圆儿。”听见他给自己加油打气，叶白也抬了抬头，“需不需要我激励你一下？”

“昂？咋激励？”方圆有些疑惑地看着叶白从桌洞里摸出手机，快速地解锁点动了几下，然后递了过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上面全部都是方圆见过的人，准确说是在网络上和电视上见过的人。

这不是“神陨”的Ace战队吗？

在这张照片上虽然全员都穿着队服，但很明显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而只是一张生活中的合照，而且是从没有对外公布过的那种。

方圆的的女神凌千也在其中，笑容明媚极了。

“我去，叶草，你打电竞混入Ace内部啦？”方圆看着这张照片一时惊讶，“这不是你亲手拍的吧？”

“是我拍的，不过很久了，好像在他们拿下世冠之前，那时候的凌千还有点婴儿肥。”叶白把自己的手机收回来，然后又转向方圆开口。

“四模，你考进联合体五百大榜，暑假我带你去世界赛现场看凌千。”

“……”方圆怔了好一会，“世界赛现场一票难求，你写字据！”

叶白笑笑，扭头朝着良少女道：“给他写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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