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顺,百事顺心?这牌子洋气,我出去找找去!”这哥们给陈月牙又竖个大拇指,迈着大清宰相上朝的步伐出门去了。
“哥哥,咱们的衣服不是咱们厂产的嘛,为啥要说是上海产的?”三炮一脸懵的,看着哥哥呢。
贺帅一脸的无奈啊:“因为洋气和时髦这些东西,必须借着大城市才有人信!”
得,贺帅真是看的透彻啊。
几个小崽崽还是一脸的懵圈儿呢。
虽然说是大通铺,但是,超生和妈妈提心吊胆推开门,咦,里面所有的床都铺的整整齐齐,这么说,今天晚上只有她们几个住店
没有跟陌生人睡过,陈月牙提心吊胆的,生怕还有人要住进来。
晚上睡觉,多个打呼噜的臭脚丫的,那都不舒服。
不过眼看都晚上八点了,还是就她们几个,房间里安安静静,再没有别的人进来。
这运气,简直是无敌了。
贺译民抽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用麻绳串着七八大罐子,一进门,就连招待所厨房里的大妈都哟呵一声:“同志,这啥呀,闻着可真香!”
“要不您尝尝?”
“别别,快拿进去,要凉了,大灶上热来,免费的。”北京的大妈,都比别地儿的热情一万倍。
饭就摆在院子里,金秋十月,丹桂飘香,录音机里传来一阵阵嘹亮的军歌,爸爸打开一个饭盒,里面是超大的四个肉疙瘩:“狮子头,闻一闻,香不香?”
传说中的狮子头,超生见着真样子了。
再一盒打开:“烟熏排骨,这是凉菜,手抓着啃吧!”
几个崽崽看爸爸的意思是可以抓,立刻一人抓了一根。
再一罐子打开,里面满满的红烧肉,一缸子都快溢出来了,这还不算,下面的缸子里,满满一缸子,全是炖好的新鲜鱼,这还需要买饭,开罐头吗?
当然不需要啊,把家里带来的大馒头切成片,馒头片就是碗,滴出来的油汁儿浸在馒头片上,一口肉一口馒头,它不香吗?
大家一起吃的欢,但是,只有陈月牙发现,提了这么多肉回来的丈夫看起来不大高兴。
“你怎么啦,是不是还在为宋思思的事儿生气?”陈月牙顿了顿,悄悄碰了丈夫一下。
“是有点难事儿,我当兵的时候,我一战友借了我200块,那可是我当时一整年的津贴,我看他现在经济条件挺好,但他没还钱的意思,你说这个钱,我该咋要?”
在北京的战友叫老徐,转业后在国营饭店做厨,人特别热情,但是绝口不提欠了他钱的事儿。
贺译民是农村人,特别特别的省,曾经在部队上出特殊任务,津贴拿的不错,又吃食堂,一个月拿多少,往家里寄多少,那200是他一年的津贴呢。
战友不认账不说,因为在国营饭店当厨子,一见他的面儿,直接给他整了这七八缸子的硬菜。
这算个啥操作,贺译民是真不懂了。
就在这时,超生突然悠悠的说了一句:“爸爸不穿公安装,都没有平常帅了呀。”
所以,战友不还钱,是因为他没穿公安装的原因吗?
“明天穿上你的制服再去要一次试试?”陈月牙笑眯眯的说。
贺爸爸觉得自己似乎,突然开窍了!
第85章85
超生在妈妈的怀里香喷喷的睡了一晚上,梦了一夜的大熊猫。
第二天五点多就睁开了眼睛,摸着黑给自己穿上衣服,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呢,结果推开门一看,斌和炮就在门口瞅着她。
仨崽崽一个看着一个,二斌说:“超生,去叫爸爸起床。”
炮伸着手说:“我有糖呢,你把爸喊起来,我给你颗糖吃。”
说起糖,超生突然想起来,昨天盛海峰给了她一个盒子,里面不知道装的啥,于是转身进了门,悄悄把那个盒子给抱了出来。
几个小崽崽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盒子打开,这会儿月亮还高挂着,看里面金黄金黄的,摸起来像锡纸一样。贺炮抓起一颗咬了一下:“呸,这是纸,没味道。”
超生把一圈纸剥了,还是个黑乎乎的东西,舔了一下,带点儿苦,但是一口咬开硬壳,里面是软软的,甜甜的,说不了有多香甜的浆,再往里吃,还有一颗硬硬的竖果,油津津的,那味儿简直妙飞了。
“好吃好吃,哥哥你再吃一颗!”
超生自己吃了一大颗,给三炮也递了一颗,大清早正是饿的时候,几个小崽崽不知道这是啥东西,一口又一口,不一会儿就吃的只剩下两颗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斌和炮缩在一块儿,问超生:“妹儿,你听到了吗,啥声儿,听着听渗人的。”
超生闭上眼睛听了一会儿,隐隐约约,怎么听着好像有小盛哥哥的声音?
不过一转即逝,那声音很快就不见了。
斌和炮听着外头的声音停了,还想再吃,超生把盒子盖上了:“还有小帅哥哥呢,他还没有吃。旧时光文学”
仨小崽崽,跑屋里,给小帅送吃的去了。
小帅睁开眼睛,超生立刻把一只小巧巧放在他嘴边了。
“这是啥,费列罗?好吃吗?”
小帅说着咬了一品,哇,那味儿,确实是这孩子生来就没尝过的,好吃东西。
“这几个孩子,咋牙都不刷就吃上啦?”
贺译民翻身坐了起来,把斌和炮揪到面前,指着鼻子说:“以后吃东西前要刷牙,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但真正有好东西的时候,孩子嘛,咋能记得住这事儿呢?
翠莲对于动物园不感兴趣,反而想去逛一逛北京的商场,贺亲民呢,因为一身上下太过时髦,也急需去印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北京城里最时髦的人,动物园里顶多也就老虎狮子的,把那有啥看头,他也不去。
贺译民俩口子就只好带着几个小崽崽一起去了。
爸爸今天又把自己的制服穿上了,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穿制服的爸爸,就是比穿普通衣服的更帅气。
先到国营饭店,找曾经的老战友老徐,徐大厨。
徐大厨刚刚上班,正在备菜,给人往外喊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贺译民现在估计也就一钢厂的普通职工,那200块都好些年了,不行就赖了吧,反正他也难上一回北京。
结果出一看,呵,贺译民穿的居然是公安制服?
战友之间也分三六九等,当公安,那是转业后最好的工作了,再说了,人情社会,你混的背,谁都想坑你,你要混的好,谁都趋着你,这是一成不变的道理嘛。
“译民,昨天你咋没说你在当公安呢,你看看你,昨天咋不穿制服呢?”这老徐笑着说。
“就在咱们清水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昨天你也没问我啊。”贺译民故意亮出了自己的职位。
“哎哟,我记着我还欠你200块钱吧,这都多少年了,现在还你,你不生气吧?”老徐说着,就摸上衣兜了。
贺译民明明知道是自己穿了一身公安装,战友才会爽快还钱的,还故意要推辞一下:“你要手头紧,以后还也行。”
“不紧不紧,欠谁的钱也不能欠公安的钱啦是不是?”老徐说着,就把200块痛痛快快塞贺译民手里了。
得,还是闺女能干啊,一句话的点拨,就让贺译民把自己的钱给要来了。
去北京动物园还得坐公交车,北京不像清水县从头走到尾就那么大,也不像望京只有两条班车线,城里的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坐车的人就跟那黑鸦鸦的蝗虫似的,当然,超生给妈妈背着,也是蝗虫中的一员,爸爸一手拎一个,小帅哥哥背着干粮包紧紧随在后面,眼看上面写着动物园的班车来了,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人群突然哗啦啦的开始往前拥。
超生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等挤上了车,感觉自己都快要给挤成一张相片了。
……
贺亲民和邓翠莲俩,今天也遇到了一个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场面。
“哎同志,你这裤子哪买的,啥牌子?”俩人刚出门,就又有人问。
邓翠莲连忙说:“百顺牌,大名牌,听过没?”
“没听过,一件多少钱来着?”这人问。
这丹宁布的喇叭裤,因为是从电视上看到,邓翠莲照着样子做的,所以还没有定价,她自己想了想成本,说:“一件五块钱!”
“才五块,啥大名牌的裤子才值五块钱?”这人不相信了,撇了一下嘴,指着贺亲民说:“你这裤子绝对是偷来的,这么一件喇叭裤,地摊上卖二十五,跟我说说,哪偷的你?”
贺亲民本来穿的裤子太宽,就不容易走路,给人这么一扯就更不高兴了:“同志,你会不会说话,这裤子是我媳妇儿做的,啥叫个偷,你偷一件来我看看?”
“呸,就你这媳妇儿,能做出喇叭裤来?你知不知道,喇叭裤都是泊来品,是美国人穿的洋气服装,你这媳妇儿要能做出来,我吃屎三斤!”这人说。
嘿,贺亲民回头看着媳妇:“这喇叭裤还真是洋玩艺儿?这裤子怕不是你偷的吧?”
邓翠莲简直有口难辩:“就是我做的呀,不是我还能有谁?”
“搁百货大楼逛逛去吧,穿着这喇叭裤,你们必须去百货大楼逛逛,那儿的人肯定羡慕你这裤子。”这人竖个大拇指,转身走了。
百货大楼离这地儿不远,俩人看着地图,东摸西摸就到百货大楼了。
上海的友谊,北京的百货,据说不止咱们国内天南海北的东西都有,就连国外的洋牌子,在这个百货大楼里,想要啥就有啥。
俩口子你看我,我看你,没见一个穿喇叭裤的,这么说,贺亲民还真的,成了北京城里最时髦的爷们啦?
“走啊,咱进去逛逛走!”贺亲民见好些人望着自己,那种被人眼红,眼馋,羡慕嫉妒后的骄傲感一下子就蓬勃而发了。
邓翠莲此时雄心勃勃,也说:“好,咱进去看看,要有啥好衣服,我看一眼,回去就能做。”
不过,俩人刚走到大楼外头,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俩大妈,一边一个,就把贺亲民给架起来了:“好你个流氓混混,居然敢穿着喇叭裤上咱百货,你这不是给咱北京城丢人吗,走,咱治安办聊会儿去。”
“为啥要去治安办,我这裤子错哪儿啦?”贺亲民挣扎着问。
“错哪儿啦,穿这种裤子的都是流氓混子,只要大街上给我们抓住,批评,写检讨,罚款,你哪个厂工作的,单位是哪儿,现在马上告诉我,我要让你单位停了你的职,停了你的工资,还要你写检讨!”一大妈指着贺亲民的鼻子说。
贺亲民到底力气大,一把挣开这俩大妈,拉起邓翠莲就跑。
顿时,屁股后面追了一群举着喇叭的大爷大妈:“抓流氓了嗨,抓穿喇叭裤的大流氓!”
俩口子跑的太急,蛤蟆镜都给扔掉半路上了。
感情,刚才一个劲儿劝他们到百货大楼逛一逛的那哥们,其实是在坑他们,骗他们,故意唆使着,让他们自投投罗网,给治安队的人抓呐。
城里套路深,不如回农村啊。
……
“熊猫馆闭馆啦,因为咱的熊猫也不知道咋了,一个个儿的都生病啦!”在熊猫馆的门口,一个工作人员给前来看熊猫的孩子们一直不停的解释着。
“啊,病啦,阿姨,熊猫生的什么病呀?”超生挤到了前面,关切的问。
工作人员弯腰说:“还不知道呢,反正所有的熊猫这几天都精神不振,对不起啦孩子们,熊猫医生坐着飞机,正在往咱们这儿赶呢,等过几天医生替熊猫看好了病,我们会在报纸上,收音机上通知你们的。”
“熊猫的病明天能好吗?”贺帅踮起脚也问了一句。
“明天恐怕不行,就算再早,肯定也得到下周一。”工作人员说。
几个小崽崽一个看着一个,这么说,好容易来趟北京,居然看不了熊猫啦?
尤其是超生,还想着看完了熊猫,要给熊猫画副画,然后,从熊猫馆获得一个赠送的小玩偶呢,就这么着,他们得失望而返啦?
二斌摇了一下超生的胳膊:“你看见没,那儿有个小洞,要不咱们钻进去看看?”
“好,走吧!”超生说。
不愧是千里眼,顺风耳,有两条腿的二斌哥哥,孩子本身就小,而在熊猫馆的侧面,竹子搭的围栏边,有一个圆圆的小洞,这洞大人钻不过去,但小孩子能。
二斌带着超生,俩孩子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这熊猫馆进去之后,里面可大着呢,据说光是游览区就有好几个。
“哥哥,熊猫到底在哪儿啊,我怕!”超生走了一会儿,因为里面太安静,怕了,悄声说。
这么大的展馆里空无一人,是挺吓人的。而且,超生作为一颗小人参,隐隐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有自己的同类。而且,她还有一种感觉,能感觉到熊猫们现在特别的不安,特别的难受,毕竟都是从山里出来的,随着她越靠近熊猫,那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了。
“叛徒二斌,叛徒超生,举起手来,投降!”突然,身后有个孩子喊了一声,超生和二斌立刻把小手手竖起来了。
gu903();“悄悄跑进来,为啥不带我们?”贺帅拽起超生的小手说:“人家说闭馆了,就肯定有原因,不能悄悄进,咱们赶紧出去,要不然给工作人员抓住,会把咱们当小偷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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