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超生对自己的工作,也完全没有概念,而家里呢,最有工作经验的,也只有贺爸爸了,所以超生就问他爸:“爸,我去上班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开辆车,要不,开我妈那台老切诺基,你说呢?”
怕自己的车不好,配不上这么郑重的工作。
但是,贺爸爸想了想,却说:“骑自行车去吧,要坐公交车呢,没有直达的,而且还挤,骑自行车就方便多啦,你从咱们北边这巷子穿出去,过两个十字路口就是了。而且,他们大院里有人免费替大家看自行车,不收钱,据说外交部的自行车,是丢的最少的。”
就这样,超生拿着地图找了一会儿,确定了位置,大清早的,在大爷大妈们特意早起,想要围观八个保镖四辆车的好奇中,骑着自行车儿,上班去啦!
第208章208
在没到外交部之前,超生对于发言人这个工作,也觉得特别的神秘,毕竟发言人,在大家的印象中,在电视上义正严辞,多么的神秘啊。
到了之后,超生才知道,学问大着呢。
即使她曾经在温哥华有过一场经典的国际外交,她也得从头学起。
上了电视,仪容仪表够大方吗,吐字够清楚吗,当你的每一句话说出来,能够代表国家吗,它的意义你理解了吗,你自己都不能理解,又如何代表国家?
而且,你不是照本宣科,你必须得是代表着国家的态度,是应该强硬谴责,还是应该怜悯关怀,或者说同情慰问,这里头学问大着呢,上了班就能上电视吗,当然不行,你还得好好学上几年,估计才能到那个岗位上去呢。
再说苏爱华这儿,转眼儿子都三十岁的人了,要说不愁他的婚姻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丈夫呢,因为东南亚的金融危机,又收购了很多产业,是,生意越做越大了,钱也越来越多,当然,也越来越忙了。
而她自己呢,在丈夫特别有钱之后,对于事业就不怎么感兴趣了,一直在发展个人爱好,那个人人爱好是什么呢,当然就是努力跟陈月牙搞好外交关系,让她早点张罗着,让儿子和超生早点结婚啦。
虽然儿子一直说她老古董,但是,她觉得,人生孩子还是得趁早嘛。
超生生的小宝宝,会不会像超生一样,也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呢?
当然,她早就知道了,超生给她的化妆品之所以好用,是因为她总在往里面吐口水,好吧,生个孙子,她天天抱着,多好啊。
当然,话不能直接说,得转着圈儿的说。
好在,自从SC从香港聘了一个职业经理人之后,陈月牙这个董事长,终于没有原来那么忙了,最近也给自己报了个名,准备系统的,通过成人教育,再学一下销售和管理,最近正在家里自学,准备考试呢。
“月牙,你家薛云芳是不是快有孩子了?”苏爱华问。
陈月牙看左右无人,悄声说:“没有,办事儿都戴着小雨衣呢,哪来的孩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戏谑的意味,也是怕叫孩子们听见了,要说父母为老不尊嘛。
这要陈月牙也是个喜欢催婚催生的,苏爱华接下来的话要好说一点,但她这么开明,就叫苏爱华的话愈发的难说了,绞尽头皮想了一会儿,苏爱华又说:“二斌和三炮,也该到谈对象的年龄了吧?”
“你是不是也发现啥了?”陈月牙放下书,凑过来,笑嘻嘻的问苏爱华。
苏爱华看陈月牙笑的这么暖昧,以为她跟自己一样,也准备催儿子和超生结婚,连忙点头:“嗯嗯,我也发现了,我家海峰和你家超生吧……”
可这时候,陈月牙刷一把打开了电视,那《功夫儿女情》的电影调出来,在录像机上扭了几把快进,指着里面的二斌和秦七妹说:“这俩孩子之间绝对有事儿,我就是不知道,我总觉得,他俩应该是谈上了。”
苏爱华只关注超生和盛海峰,可不关注二斌和秦七妹,谈不谈对象的,关她什么事儿?
而且,她不像陈月牙整天沉迷事业,对社会事实关注的还挺多的,于是应付说:“你家二斌现在算个演员吧,这男演员,男导演,只要一拍上电影电视剧,那就准得在里头找一个,你看导《红高梁》那个,导《黄土地》那个,再不,还有演少林寺那个,只要一红,立马就得……现在怎么说来着,有个新名词儿,包养!”
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正好二斌这时候进门,就听见苏爱华在说自己。
包养?
这词儿也太难听了吧。
二斌兄弟是什么人啊,从小就懂礼貌,因为爸爸是公安,心里都特别正派,传统的人,当然,也正是因为太正派,总怕父母要笑话自己,一直不肯公开和秦七妹的关系。
这一听苏爱华都用上包养一词儿了,二斌怎么能不生气?
“苏阿姨,我和秦七妹是认认真真处对象,将来要结婚的,您这话说的有点难听,我不能接受。”二斌说。
苏爱华嘛,自认俗人一个,考虑的当然也是很俗的事情:“能结婚就好,但我得说,这些玩电影,电视剧,搞文艺的,那婚也结不长久的。”
二斌给苏爱华这么一说,不就更生气了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会。”
“我只是说一个现象,你还没出名呢,那些事儿也离你远着呢,我得说,很难有一个人,在那个圈子里能一直保持良好的品型嘛。”苏爱华说的,其实也是实打实的真话。
毕竟现在,大陆的文艺界正在兴起,而兴起的征兆是什么呢,不就是男演员,男导演们离婚,换老婆嘛。
二斌顿了一会儿,虽然被苏爱华误解,但正如当初像姜丽芸,何小艾那些误解他,笑话他,像媒体觉得他胸无大志,退役后就得做个宣武大爷的时候一样,他也不过转身就出去了。
人在做,天在看,路是自己走的。
如果真的,所有拍电影的男同志们都作风不良的话,那二斌就坚持,做那唯一一个,作风优良,品型如一的电影人吧。
这不,第二天,二斌和七妹俩把秦三多俩口子叫来,俩家子家长正式见面,就开始谈结婚的事儿了。
这俩孩子悄悄摸摸,说他们俩谈恋爱谈了十几年,就连秦婶婶都不敢相信。
“你俩可真是的,瞒的可真好,这谁都没看出来啊。你们谁看出来过,我就愣是没看出来。”秦三多乐的呀,嘴巴都合不拢。
“那就找个日子先领证,完了咱们再办婚礼?”陈月牙说。
二斌的电影赚到钱了,但是,还在电影厂,没分出来呢,所以他说:“我们先扯证吧,等钱下来,我们再办婚礼。”
这下可好,贺斌在退役后,虽然没在媒体上放过狠话,吹过大牛,但是,不闷不哼拍了一部特别受欢迎的电影,然后紧接着又是结婚,这新闻一出来,曾经的宣武大爷,在报纸上,就又给大家形容成蓬勃向上的,九十年代的好青年了。
当然,最郁闷的就数苏爱华了。
给儿子操心婚事没操心成,最后却成就了二斌的一桩幸福婚事,躺在床上,苏爱华就想,干脆自己开个婚介所算了,说不定拉一对儿,就能成一对儿呢。
再说超生吧,从四月份上班,当然一开始只是辅助工作,要想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发言人,她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不过,现在要上电视没有她的份儿,但是,很多外国记者会打很多的国际长途到外交部,以询问国家对于某个地区,某件事情的看法。
这种电话,就有超生的份啦,她跟普通的工作人员一起,就是接这种电话的。
当然,这是在有发言稿的情况下。
转眼已经是七月份啦,而超生爸爸要去武汉的工作,超生确定过几次,似乎他都是非去不可。
当然,她也专门给自己请了个假,而盛海峰呢,又把自己所有攒的换休全在近几天攒足了,就是想跟超生一起去趟武汉。
这不,超生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回了家,刚到门口,就看见盛海峰也进家门了。
得,自行车一个拐弯儿,她就又往苏爱华家去了。
“我就想不明白,既然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谈对象,超生都工作了,为啥你们就不能好好儿的把婚给结了?”刚到大门口,突如其来,超生就听见苏爱华的抱怨声。
咦,苏阿姨这是又催上婚啦?
“我们的事儿您就甭管了,我不是让您去趟医院嘛,您又没去?”
“我好好儿的为啥去医院?”
“因为种种迹象显示,您正在渡过您的更年期。您最近是不是连着三个月已经没来过例假,这种问题您得重视,到医院去看看,我不是让我爸带您去医院看看吗?”盛海峰说。
确实,苏爱华现在在面临着她人生中一个很重要要的问题,那就是,她的更年期到了。
大多数女人,会在46岁到50岁这个阶段,迎来她们的更年期,这时候她们本身身体上会发生很显著的变化,人呢,也容易钻牛尖儿,而且,在孩子面前,总不愿意承认这种事情。
衰老是人人必须面对的,但男人和女人又不太一样,男人在四十六七的时候,正值壮年,精神勃发,而女性呢,却要迎来她们的更年期,过了更年期,卵巢退化,女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个老人了。
这也是苏爱华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一点,但是呢,对于衰老的恐惧她又无法说出来,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催儿子结婚,不就成了目前,她的头等大事?
岁月不可逆,人老了就是老了,苏爱华比陈月牙大着几岁,现在必须承认自己已经老了这个事实,从现在开始,丈夫还是个风度翩翩,魅力无限的成熟男人,她却得,适应老年生活了。
儿子过来抱了抱她,转身,进屋去了。
苏爱华正在挑准备用来炖汤,一会儿送到隔壁,给超生吃的桃胶,气呼呼的说:“让你们结婚,我有错儿吗?”
“您没错,但贺笙笙不想迈入婚姻,而我呢,是她的男朋友,我支持她的决定,她也没错,您要怨就怨就您儿子,甭拉扯别人。”盛海峰说。
苏爱华当然不会拉扯上别人,但是,她这种苦恼,是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呀,也真是够难过的。
超生在外头听了半天,跳下自行车,逃也似的离开了盛海峰家。
想让她结婚,那是打死都不可能哒,她才多大呀,才不要结婚呢。
不过,其实不用苏爱华太操心,谁也想不到,经过武汉一行,超生自己,就会有想结婚的意愿啦。
虽然已经请好假,要跟爸爸一起去出差,但是爸爸有专列火车坐,超生和盛海峰,还有因为最近正好休息在家的妈妈,则临时决定,趁火车一起武汉。
这趟旅游,超生和盛海峰俩的心理都很慎重,因为,生怕贺爸爸要有什么闪失,其实是准备去跟着贺爸爸的。
而陈月牙呢,什么都不知道,一路表现的很轻松。
上火车之前,盛海峰还问超生:“你就没有再做过什么梦?”
“没有啊,自从梦见我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梦到别的啦。”超生说。
“你说你回去了好几次,都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盛海峰又说。
“可不嘛,所以在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甚至,你要相信,我觉得这事儿是真的。”超生怕妈妈听见,悄悄说。
这种事儿,告诉别人,肯定不信,但超生可以告诉她的男朋友盛海峰。
在她梦里,盛海峰只是按部就班的陪在陈月牙身边,但看起来,因为她的离开并不悲伤,人也好好儿的。而她面前的盛海峰,对于她说的,这些能惊掉人大牙的事儿,表现的也特别平静。
要说他最大的优点是什么,那就是平静,不妄下结论,并且还愿意倾听。
现在正好是暑假高峰期,火车站上拥挤的人流,一大半是学生,个个儿提着巨大的行李,像一群野马一样呼啸着冲进火车站。
盛海峰的后面,排着一个面色焦黑,大概五十多岁的老大伯,背上背着一个看起来跟小山包一样大的大行李袋,是用七八个编织袋捆起来的。
下楼梯的时候,这人耸了一下肩膀,突然哐啷一声,袋子里掉出一块干馍,砸到了超生的头上。
“哎哟!”超生叫了一声。
这老大伯立刻笑着说:“对不起啊姑娘,能不能把那块干馍给我捡回来?”
列车员就站在楼梯上疏导人群,一脚把好块干馍给踢远了:“这啥呀这,垃圾啊,您这大爷也太过分了点儿,往火车站背垃圾。”
“那是大白馍,不是垃圾!”老大伯说着,弯腰要捡,哐啷啷的,编织袋里掉了更多的馍出来。
全是白花花的馒头,有些发霉了,有些没发霉,有些上面有一两个牙印,有些还是完好无损的。
超生弯腰捡起了一个馍,闻了一下,笑着说:“小时候有这么一个白馍吃,可算过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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