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苏氏没有不乐意的。
可一个福晋能拿捏妾侍的手段,明面上的也就那几样。刚才听着福晋话里话外的意思,一应用度只比在府里的时候更好些。
若是果真连请安都不用,苏氏反而有些不安。
“请安暂时不用,你们有心,但我暂时没有什么精神头。”清宁怀着身子,其实精神挺好的,但拿来做借口也是不错。
其实要说安置宋氏和苏氏,九州清宴东面的天地一家亲更好,距离近便,院落繁多不说,还有单独的宫门。
入了夜,一旦锁了门,里面的人就进出不能。
但不满意的地方,就是离得太近。
四爷的意思,可以以类似的构造,再远一些的地方重新修建一个,只是被清宁给拒绝了,还是那句话,距离远和近其实没有用,四爷真去了,她还能拿着大砍刀把人从床上给喊出来。
女人能自强自立固然是最佳。
可四爷是皇子,日后可能是皇帝,从两者的身份上来说,她是偏于弱势的。除非自己把人推翻了,可自己的确没那本事,也承担不起整个国家的压力。弘晖倒是挺可靠的,但他对四爷的心绝不亚于自己这个额娘。
至于腹中的胎儿,未知男女不说,就算长成了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因而现在,许多事情,清宁怎么做,都是看四爷的态度。
四爷乐意纵容自己,清宁自然活得坦坦荡荡,可以为所欲为,怎么高兴怎么来。可哪一天,这人不乐意的,清宁的选择或许就是退一步,谨言慎行,当一当贤惠的福晋。
这次把苏氏和宋氏带过来,是四爷先提出来的。
清宁其实也一直知道自己独宠落在别人眼里就是绝世妒妇,单单看八福晋如今在外头的名声就能知道这个世道的主流想法。
何况她现在还身怀有孕,在外人眼里就不应该在霸占着四爷。不说别人,就说柳嬷嬷,从知道四爷仍旧同她同床共枕后,就越发关注屋里叫水的事情了。好在柳嬷嬷往乡间住一趟,行事上的确有进益,要是以前的话,绝对能做出躲在门外听房里动静的事情。
柳嬷嬷还是自己的奶嬷嬷呢,都有这样的想法,更别说其他人了。
之前的时候,四爷一直未曾提起这些。
清宁也就当做不知。
可从江南回来,又在圆明园住上一阵子,也不见四爷提起,反而是因着五格的事情回一趟四爷府后,才有了变化。
清宁想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想来想去大概最有可能的还是同隔壁八爷府里有关,本来在圆明园住着,别人还想不到这上头,但一回去,两个府就隔一道墙,挺着小肚子的清宁顿时就有些扎眼了。
就是不知道是扎了八爷还是八福晋的眼睛。
京城里,八爷让人送走皇阿玛派来的太医,一个人坐回书房。
没多时,九爷被带了过来。
他看起来非常着急,一见面就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直接问道:“八哥,你说皇阿玛是什么意思?”
八哥装病谁都知道,可太医来这么一出,不就是直接敲打上了嘛。
八爷望着九爷脸上毫不作假的关怀,垂头掩眸。
“八哥?你说啊?”八爷半天不吭声,九爷却是急得都块上火了。“我一听到这消息就觉得不对劲。”
八哥虽是装病,可脸上被两个女人一折腾,到底有些损伤。
这个时候,别说上朝了,就是出门进宫都是不能的。
当时八爷府里动静不小,九爷府邸隔着八爷府还挺远的,可还是听到了,就更别说宫里的皇阿玛了。
这老九,一字一句的关怀同从前相比看起来是相差无几,八爷压下心头的一丝复杂,抬头笑笑:“不是说皇阿玛病了嘛,我这点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也该是时候出去了。”从传出皇上生病的事情,八爷就想往宫里走一趟。
但他如今进宫不像从前那样便利,皇阿玛言明不见人,那他进宫肯定也是见不着。虽说后宫那里还有个良嫔,但他如今的身份已是进出不易了。在以前的时候,还能指望福晋,可额娘赐药材的举动,直接惹恼了福晋。
这种话,八爷现在连张口都不能。
想到这,八爷又看了九爷一眼,想了想问道:“你和十弟见过十四了?”
九爷笑:“实在是赶巧了,那天我和十弟因着十二受了无妄之灾。偏这事还没处寻理,心里不痛快,就拉着老十去喝酒。十四不知道那是我的酒楼,这就给撞上了。”他这酒楼是出宫后才弄到手里的。
短时间内建一座新的酒楼不如直接接盘,也是因为如此,知道那处酒楼是他九爷的人不多。
至少十四那边,是没有多余的人手去查九爷的事情。
八爷嗯了一声,没再问,至少说:“十二的差事皇阿玛既然交托给你,那你就好生办着。以前八哥是没能耐,日后要是有机会,再给你寻摸一个合适的。”
九爷掀了掀唇角,欲言又止。
“怎么?不愿意?”八爷轻轻蹙了眉,似有不解。
九爷摆手:“没有不愿意,只是我原本要往江南去的。”
八爷唔了一声,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阿玛难得给了你差事,就该把握住,以后才能得到其他差事。”
九爷从前在康熙甚至许多人眼里都是不正经的人。
要不是十二先犯了错,怕是不知道得继续耗上多少年才有机会得到差事。
也是知道这一点,八爷把去江南的事情委托给九爷。
只是现在……
八爷不在意地笑笑:“江南的事情暂时就放一放。”再找人选也不能是老九,还是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去了江南,隔了远了,就怕又生出什么意外。
“那行。”九爷扬唇就是一笑:“回头八哥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发话。正好这次不用不出门,董鄂氏总算也不能老给我脸色看了。”
八爷楞了楞,须臾后说道:“弟妹在家里颇为受宠,肯定有些脾气。要是不过分,九弟忍一忍便是。”
话落,脸上就有几分后悔。
九爷见了就笑:“这话八哥不说,我如今也不敢惹她就是了。”
八爷听了立时奇怪了。
老九这人十分有义气,可对女人,一向不怎么在乎。当初娶福晋是娶谁都好,甚至要不是皇阿玛和皇玛嬷看好十爷和阿巴亥,他都愿意替老十娶个蒙古福晋回来。就是后来大婚,也不怎么着家。
九爷咳了一声,笑道:“爷往后也要有嫡子了。”在大婚之前,他已经有三个女儿了,都是阿哥所时候有的。
都是姑娘家,不能摔不能打骂的,他又不习惯和娇滴滴的小孩子凑在一起,可以说没什么感情。
但这次九福晋有了,九爷心里的感触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先前不说?”八爷听了有些激动,站了起来说道:“我让福晋给你准备一些药材带回去。”
九爷连忙摆手:“这些府里都不缺,也不必送。那娘们本就翘得半天高了,要那么多人围着她转,往后那府里还有爷的地方?”董鄂氏家世在几个妯娌中是属于佼佼者,虽说九爷也不错,可谁叫他不成器,整天只同十爷无所事事的闲逛。
这么不成器的人,纵然是皇子,也有点不够看。
九爷心里其实也知道。
但娶都娶回来了,还怎么着?难不成要他向八哥那样把人捧得高高的。
八爷府的前车之鉴,九爷是看得清清楚楚。
“总之不用在意,都过了三个月了,太医也说她现在的身体好得很。”
过了三个月了啊?
还是更久?
八爷心里沉了沉,九弟还是那个九弟,当初瞒着不说,怕是担心让自己难受。虽说先前九弟院里都是生的女儿,可不是不能生。但八爷这边情况不同,是其他人没得生,八福晋又生不了。
在所有兄弟中,八爷是唯一没有一儿半女的人。
因而当娜仁偷偷派人告知她怀有身孕的时候,八爷心中是狂喜,也立马同意对方要求瞒下来的想法。
娜仁防的是谁,八爷知道。
这一瞒,就得把所有人都瞒住,当然宫中是瞒不了,也不敢瞒,反而还得皇阿玛帮着压下这个消息。
同八爷想的一样,皇阿玛答应得非常利索。
显然对他没有子嗣的事情,不满已久。
娜仁有了身子是大半个月前才公布出去,在这之前,九弟该是顾虑自己的缘故才瞒了下来,而拖了这么久,也应该是没有想好合适的时候去说。
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说这样的事情都要特意挑上一个时间了嘛。
八爷心里涌起一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夜里1点多突然停电,35°的天气疯掉了。
白天也没有,带着女儿回娘家了,直到刚才才回来。嘤嘤嘤。
第69章
“主子,苏格格在外头求见呢?”丫鬟的禀报声打断了宋氏的思绪。
“主子,您看这些……”桌子上摆满了才从九州清宴送来的物是,丫鬟去隔壁看过,苏格格那头并没有得了赏赐。
“奴婢帮着收了起来?”没得第一日就闹出什么事情,虽说不怕她,可宋氏年纪大了,相对而言才进府几个月的苏氏未来更有得宠的可能性。
宋氏还有想要东山再起的想法,只是她比福晋年岁大上许多,又没有个一儿半女,虽说能被召到圆明园同住是莫大的荣宠,心里说没有期盼是不能的。可她已是尽量让自己放平心态,她不能也承受不住福晋那般独宠的压力。倘若可以,还是觉得若是能恢复到康熙四十三年前,四爷虽有偏宠但也算雨/露均沾的时候。
可要是不能,也就好好地安度后半辈子。
宋氏摆手:“不用了,去请苏格格进来吧。”
进他们这三处院落的路,就一条,只能从荷花馆过来,宋氏挑了最里面的,九州清宴来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她。
苏格格原是想着有个先来后到,从资历上,宋氏优先理所当然,只是那人出了春好轩,就直接离开荷花馆再没回来。
苏格格就有些坐不住了。
一进门,看到桌子上摆满的东西,那眼神一下子没收住。
宋氏看在眼里,叫了苏氏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才屏退左右。
苏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恭喜宋姐姐了。”满满一下子的首饰,虽只是簪钗这些,却已经是宋氏身份能带的里面中极为不错的部分了。苏氏是简单的一套衣服就进了府,虽说家里也给了点钱财傍身。可正经说起来,反而不如入府几个月以来的积攒。但这些积攒都是在份例中的,份例以外不是没有,但也是很少。
就宋氏面前的这些东西,已经超过她攒起来的所有家当。
宋氏笑:“这些东西,我有的,苏妹妹以后也会有。”刚才来的人,苏氏是不认识的,宋氏却是见过几面,不是在福晋院里伺候的,而是以往在前院做事的。这次搬到圆明园,也是挑了些人手过来。
宋氏乍一见到人,还是满心欢喜。
福晋的赏赐是福晋的意思,爷的赏赐,也必然是爷的意思。
可这欢喜,很快就化为苦涩。
那人竟然是一点含蓄的意思都没有。
就是理解能力再差的人,也明白了之所以她被从四爷府带到圆明园的用意,说一千道一百竟然还是为了福晋。
苏格格听到宋氏的话先是一喜,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宋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宋氏叹气,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自嘲地笑道:“我是老人,你是新人。爷是打着以老带新的想法了。”
“我只问你,你愿意像之前在府里平静无波地在侧福晋手下讨生活,还是来了圆明园关上院门过自己的日子。”
苏氏心里一颤,什么意思。
她听着有些不对劲。
宋氏只笑笑,没有再多解释。
她听明白爷的意思,可不能从她的口中把事情说得太明白。
但愿苏氏能懂。
绿荫轩里,苏氏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隐隐约约猜到宋氏话里的意思。
可她不敢相信。
四爷竟然真的为福晋做到如此地步。
苏氏心有野望,一个晚上都在想,若是换了是自己呢,是不是她也能享受四爷独一无二的偏宠。
没有哪个女人不怀春。
苏氏进四爷府前,心里有编织出无数个同四爷相处的画面。福晋越是得宠,她的欲/望就滋生地越厉害。
只是进府后半年的冷板凳,李氏虽面上公平,可私底下为了能安生过日子,苏氏没少拿出东西贿赂人。
是回去坐冷板凳,还是留在圆明园里呢。
这几乎不用选择。
第二日的天一亮,苏氏的院门就被敲开了。
如同昨日宋氏屋里如出一辙的赏赐,送到了她的手中。
苏氏的目光在院里仅有的几个下人中转了转,忐忑不安地问向来人:“婢妾惶恐,何德何能能得福晋赏赐,不知可否去向福晋谢恩。”
那人只是笑看了苏氏一眼,眼神平静。
但苏氏莫名觉得看到了嘲讽。
她垂下眼,抓紧手中的袖子,终于走到院中间,往九州清宴的方向叩首。
清宁收到消息就看向四爷:“爷就这么直接?”
四爷正翻看粘杆处送来的暗报,闻言头也没抬地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给人希冀,不如早早给人把话说明白。”
没有苏氏,自然有张氏,再不济粘杆处找几个人出来过了明路就是。不过是四爷觉得很不必要去浪费。
“再说不是有宋氏吗?她不算聪明,但知道什么时候该争什么时候不该争。”要是去的是清宁的人,那或许只代表福晋的意思,可这人是四爷派出去……宋氏再不敢信还能如何,她甚至完全认识到,为何府里这么多人,四爷会带上她。
不过是让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苏氏。
清宁一想,的确如此。
既然四爷有了安排,就把这事丢到一旁。
在荷花馆里住着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进出都在旁人眼里,可只要不是往九州清宴去,也乐意身边有人跟着,这满园的景色,就是日日去观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可以不重复。
宋氏和苏氏就这么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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