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希望您不会因为我偶尔对您想法的揣测而生气。虽然这么说着,伊戈尔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从一开始我觉得您或许对人类社会不感兴趣,而到现在我已经数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您似乎对任何事物都缺乏热情,当然无法吸引您的注意更加不是您的问题。
他顿了顿,说道,只是,您在睡着的时候和醒来的时候,究竟是否会觉得有区别呢?
我相信您喜欢我。伊戈尔低声道,直接这么说仍然令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耳尖又红了,表情却很严肃,您也逐渐开始喜欢人类这个物种,只是这份喜欢对您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我的生命和您相比实在太过短暂,而能够与您共同生活的时光可能不足您记忆的万分之一。
伊戈尔,尤里说得对,你有时候过分谦虚。
这点我们可以之后再讨论。伊戈尔尽力盯紧窗外的云,因为看的时间太长眼前都有些发花,既然您也不否认我刚才的说法,那么您是否觉得,他哽了一下,眼圈居然红了一瞬,觉得自己的生与死、存在与否、睡着还是醒着、能不能够进行交流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阿撒托斯竟然无话可说。
您从来都不想毁灭世界您根本不在乎。伊戈尔声音有些发抖,生物的求生本能、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对未来的追求、对爱与恨的交流和探讨,您都不在乎。您的确喜欢着人类,但是连自我存在这一点都模糊不清的状况下
没那么严重。阿撒托斯坐立不安地按住屁股下的椅子,我不会死,不会得病,不会因为感觉无聊就一睡不醒。
他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份承诺太虚假了,他清楚自己迄今为止的生活方式,就像个站在玻璃柜子外面的人,透过伊戈尔这块小小的展示屏去感受一份别人的喜怒哀乐。在他们的联系不那么紧密的时候,他也会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想着真没意思。
这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没意思。
可是多稀奇啊,阿撒托斯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然而伊戈尔却对此心知肚明。
更奇怪的是,这个人不担心他在愤怒的时候毁灭世界,却担心他在觉得无趣的时候毁灭自己。
蚂蚁担心跛脚的大象过不去河沟,不好笑吗?
阿撒托斯怔怔地想着,无意识地揪紧了椅垫。
悬浮车是自动驾驶的。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和神谁都没有管那个指针抖动的仪表盘,全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过了一会,伊戈尔握住了阿撒托斯的手。
他的手很凉,应该是刚才情绪激动的缘故,还带着点未干的冷汗,阿撒托斯能从他指尖感受到跳动的脉搏。
这只手是如此的有力量,它才在十几分钟以前提着那柄金属光泽透亮、形状优美设计精良的手|枪。
如果必要的情况下,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走很多人或非人的生命。
但是阿撒托斯却只能在其中感受到某种不安的颤动。
您刚才是第一次表现得那么生气。这只手的主人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竟然会因此觉得喜悦。
第92章
真好啊。
一个带着点委屈表情的样貌平平的年轻人将手里的画纸摊开,用手指尖小心地描摹着。画上的人有着一副削瘦但不显得孱弱的身体,和一副不失美感却十分诡异的面貌。祂的面孔上生长着洁白的羽毛、嶙峋的虫骨和令人作呕的蜿蜒触肢,而在这之中却盛放着一朵无瑕的蔷薇。
年轻人看着祂脸上裸露在外的那点残留着的、仿佛很快就要被□□覆盖住的熟悉的骨骼,半是愤怒半是痛苦地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肮脏的,令人恶心的人类。
他们盲目的,没有任何理由的信任与牺牲。
还私藏着神明的肖像。
你对我隐瞒了什么?刚才去而复返的阿瑟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拎着尼克松的衣领难掩怒火地问道,你不可能只知道这么一点!
随着他的笃定地追问和逼迫,人类的神色由伪装出来的惊慌失措变得平静和不屑。
找到祂然后自己去问吧,懦夫。
你居然这么说?阿瑟失控地笑起来,你也信仰祂吗?祂给了人类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么忠心耿耿?
你恐怕误会了。被他扯着脖子快要窒息的尼克松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从来、从没有信仰过哪个神。但是伊戈尔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他的情报不管你是谁。
哪怕被我杀死?人类不是死后就不会再复活了吗?
他掌控下的人类嗤笑一声:是,但不是所有人都怕死。
你到底没有告诉我什么东西?阿瑟困惑地看着从对方钱包里拿出来的肖像画,你明明没跟他们接触过太长时间,有什么秘密会比死亡更重要的?
他稍微放松了一点手中的力道:我不是联邦的人,没兴趣把苏利文先生捉拿归案,如果你稍微配合我一点,麻烦早就结束了。更何况如果不是我告诉了你真相,你根本不敢确定伊戈尔·苏利文就在首都。你亲爱的朋友连通知你一声都不愿意,还真是情谊深厚。
这不是理由。尼克松有了喘息的机会,猛地抽了一口气抬起手揉揉脖子,伊戈尔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的。
他想起在克明廷镇时短暂的经历。
悬挂在天际边缘的两轮红色的圆月。
从它们下方流淌出的深红色的血。
摆在教堂中的虫族尸骨和棺椁。
披着黑斗篷的神明。
浓雾笼罩的长路。
咯吱咯吱作响旋转的音乐盒。
孤独地坐在舞台上的魔术师。
帐篷外巨大的黑色身影。
被沙砾覆盖的山丘和悬浮在空中闪烁着光亮的门。
还有那些忘记了一切的旅人。
他曾与伊戈尔擦肩而过。
你恐怕不能理解,虫族的皇帝陛下。
你认出我来了?阿瑟惊讶地摸了摸脸。
我有点内部情报。尼克松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托他们的福,刚才差点就能把你糊弄走了。
啧。阿瑟又有点羞恼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才想问,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伊戈尔是那位的眷者,我恐怕都不比你知道的多,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阿瑟在一群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踱了两圈,他苦恼地思索着自己的目的,却发现除了在这里冲着尼克松泄愤,逼迫对方把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挖出来以外,其实没什么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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