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寒!!!”
不知过了多久,灭世圣王骤然回神,嘶声大吼了起来。
他身子迅速落地,目光盯向公孙绮寒,他的眼眶血红,眼珠暴突,目眦欲裂。他的额头根根青筋暴起,骷髅面扭曲狰狞,他的手在抖,身子在发颤,气势在疯狂发散,情绪如开闸的洪水,狂烈喷发。
灭世圣王,陷入了暴走的状态,整个人似要崩溃爆裂。
他万万没有想到,公孙绮寒竟然会用性命,来护吴百岁。而自己,竟是亲手刺穿了公孙绮寒的心。
这个事实,将灭世圣王彻底击溃。
呆滞中的吴百岁,被灭世圣王一声大吼给震醒了,他蓦然瞪大眼,眼里是深深的难以置信,他的心,好似被什么利器给刺了一般,尖锐的疼。这股疼痛,来自记忆深处,深刻而又清晰。
霎时之间,无数画面涌上了吴百岁的脑海,各种记忆搅动着他的思绪,无尽的情绪浪潮在他的心里翻滚,他的双眼变得通红,眼中有恐怖的魔意狂涌,他身上竟忽然来了力气,他宛若诈尸一般,猛地坐起了身,抱住了倒在他身上的公孙绮寒。
他深深地看着公孙绮寒,眼中魔意越来越剧烈,他的嘴唇轻颤,想要发声,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公孙绮寒尚有一丝意识,她睁着朦胧的眼,迎视着吴百岁的目光,这一刻,她眼中含笑,神情轻松,释然,仿佛,她是获得了最后的解脱。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风邪神刀不是一般的神器,它能毁肉体,灭元神,吴百岁即使拥有不朽之力,都没办法快速修复风邪神刀带给他的伤势。而公孙绮寒,她是被一刀刺穿了心脏,她没有立即死亡,已经是她功力深厚了,但,她再强,也扛不住这样的伤,她没有不朽之力,无法起死回生,她能留在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过,她不遗憾。
时间,又有了短暂的静止,周围观战的人,心潮起伏,默然无言。灭世圣王持续狂暴,情绪崩塌,浑身颤抖。吴百岁和公孙绮寒,无声对视,神色各异。
过了片刻,吴百岁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张开了嘴,发出了无比沙哑的声音:“你这是何必呢?”
他的声音里,蕴藏了无尽的痛苦。
公孙绮寒深深地望着吴百岁,艰难地开口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能为你做这些,我感觉很幸福。”
此时此刻,公孙绮寒正在承受着致命的疼痛,但是,她的声音,她的语气,都很温柔,轻和,仿佛,她一点都不疼。
确实,她的心被刺穿了,可她心绪安稳,平和,甚至满足,她一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能为这个男人去死,她深感欣慰。
吴百岁听完,面上神色越发沉痛,复杂,他的声音,也更沙哑了:“你怎么这么傻?”
公孙绮寒拼尽全力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这件事,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当年那件事,我虽然是被人利用了,但不管怎么说,我都有很大的责任,这是我欠你的,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弥补了。”
这是公孙绮寒的真心话,当年她害得天魔剑原主人惨死,她自责愧疚了上万年,每一日,她都活在煎熬中,承受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她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而今,吴百岁的出现,让她了解了当年的真相,也让她沉寂的心,重新复活。她庆幸天魔剑原主人复生,又恨灭世圣王当初利用了她,她绝对接受不了吴百岁再被灭世圣王杀死的结局,所以,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吴百岁。这是她获得心灵解脱的方式,她愿为心爱的男人付出一切,也想弥补当年的遗憾,将自己从苦海中救赎。她现在不求别的,只希望,吴百岁能够好好活下去。
吴百岁郑重地看着公孙绮寒,一字一顿道:“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了。”
听到这,公孙绮寒不禁勾起了唇角,用尽全力,笑着道:“谢谢!”
说完这两个字,公孙绮寒最后看了一眼吴百岁,一眼万年,所有的爱与痴,不舍与别离,尽在这一眼中。
随即,公孙绮寒合上了双眼,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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