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荆懒得理他,扫了眼角落里的人,淡淡问:“这呢?”
“这不是你请来的人。”温沂侧头看着他,眼眸轻抬,“不应该盛总来解决?”
说完之后,也不等盛荆反应,他直接迈步离去,一边的查和紧随其后。
盛荆被他这甩手掌柜的霸道作为气笑了,但也不再多留,起身看了眼已经不省人事的品牌商,随意道了句,“扔到医院门口去。”
会议结束后,迟暮之让江啸处理后续,她应对了一些合同问题,解决完后正好卡在了下班时间。
她起身拿起包往外走,摸出手机正准备打给刚刚一去不复返的温沂。
但可能还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手机刚拿出来,他的电话也就传来。
迟暮之单手接过走进电梯内,他懒散的声线传来。
“在哪儿?”
“在电梯里,你在哪儿?”迟暮之按了负一楼键,随口问。
“在车里,之之下来?”
迟暮之应下,两人挂断电话,等了几秒后,电梯门打开,她还在看着短信信息,感受到动静抬眸看去。
正好瞧见了过来接人的温沂,迟暮之迈步走出,疑惑:“你下来干什么?”
温沂自然的牵过她的手,慢悠悠问:“女生不都喜欢这样?”
迟暮之不解:“哪样?”
“贴心暖男。”温沂认真的回答。
“......”迟暮之扫他,“你是吗?”
“嗯?”温沂语调稍抬,“我不是吗?”
这人对自己的定知真的很有问题。
迟暮之给他面子点头,“温先生是怎样的暖男?”
“我做的不明显?”话说着,温沂收紧牵着她的手。
迟暮之感受到懂了,两人来到车旁。
温沂替她打开副驾的车门,迟暮之弯腰坐入,看着一旁的男人也坐入后,正打算系上安全带。
温沂先行俯身,单手拉过她的安全带,“咔哒”一声,锁扣相合。
迟暮之见此,以为他要返回座位,却没想到下一秒,他趁机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
“......”
温沂抬起头,舔了下唇,一脸坦然的拖腔带调道:“这是暖男贴心一套服务。”
莫名被偷香的迟暮之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这就是你的暖男形式?”
温沂点了下头,“怎么样?”
迟暮之觉得好笑,单手推他,“不怎么样。”
“行。”温沂顺着她的力度,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沉吟一声,“那我改进改进。”
迟暮之:“......?”
去餐厅的路上,迟暮之随口问了句刚刚的事,温沂也没有细说就给了句盛荆结尾售后。
车辆到达,迟暮之跟着人往里头走,稍稍疑惑问:“你和盛瑜一起长大,盛荆也是?”
盛荆是盛瑜的堂哥,那也算是他的堂哥。
温沂随意“嗯”了一声,“就差三岁,没什么不一样。”
迟暮之听着他这说话语气,就知道两人应该毫无长幼之辈的关系,正开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后头有人喊了一声。
“程黛黛。”
迟暮之闻言一愣,目光稍抬,落在前边卡座内的女人身上,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
熟悉在她的样貌没有多大的变化,而陌生是她那和煦的微笑上。
程黛黛也似是有所感觉,转头看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上。
停了几秒,迟暮之先行移开视线,转身走过楼道,进入包厢内。
这突然的对视并没有什么感觉,迟暮之正常的和温沂一起吃晚饭,再偶尔被这疯狗说的话弄得无语几秒。
到最后她基本上都忘了这回事,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和程黛黛正面对上。
晚饭结束时,迟暮之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妆容,正在洗手的时候,察觉到身侧的空位有人接近。
她本身没怎么在意,但偏偏身旁人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声线传来的一瞬间,迟暮之已经确定了是谁。
“是...迟暮之吗?”程黛黛侧头看着她,试探性开口。
迟暮之洗完手,单手抽过镜子下的纸巾,抬眸扫了她一眼。
程黛黛确实了人后,笑了声,“真的是你啊,我刚刚就觉得是你,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遇见,好久不见啊。”
迟暮之没有寒暄的打算,垂眸擦着掌心的水渍,淡淡道:“没必要和我说这些,我和你不熟。”
她的态度很明显,程黛黛顿了下,抿唇安静了一会儿,默默开口:“暮之,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迟暮之擦手的动作一停。
“以前那些事全是我的不对,当时年纪还小说话不知道轻重,我知道我说了些很过分的话,对不起伤害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
话音落下,迟暮之这才抬起头,掀起眸看她,沉默几秒后,反而笑了。
明显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程黛黛愣了下,“怎么......”
“当时年纪还小。”迟暮之出声打断她,神情平静,嘴角轻哂了一声:“可我和你同岁。”
“......”
“程黛黛,在一样的年纪里。”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就港几句。
不知道我们是否在校园期间还是在职场生活里经历过和之之类似的事情,但不论是什么,都会好的!!全都会好的!
(跟着我们之之一起甜甜(///▽///)之前没有的,我们温狗全都补给你们!
虾虾投的水水!爱你们!
营养液:圓圈、坐等更新的孩子1瓶;
第62章赐我x62
迟暮之从来没有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有过任何错。
明明她作为受害者,却在当时没有一个人对她感到抱歉,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而在事情发生后这么多年,最后她已经承受过许多痛苦后,却只是说了句当时年少无知,很抱歉对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用着这么简单的理由和方式来对当年的事情进行总结和反思。
没有任何意义。
在校园霸凌后,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所有的施暴者没有丝毫的歉意。
他们依旧按着自己的生命轨迹去生活,玩耍上学,成长到他们的自己所希望的样子,而在回忆往日的时候,依旧带着玩笑的口吻说。
“我当时只是太小。”
“我只是说了几句,没有做什么事。”
“现在她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个时候那么小,应该都忘记了。”
......
所有人都是这样,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某个选择,对受害者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最后直至造成了死亡了局面时。
他们可能也在得知结果一瞬间感到那了渺小的惋惜和歉意,然后......抛于脑后。
可真的是。
极其可笑的怜悯和轻易的道歉。
程黛黛垂眸敛眸,轻声说:“我知道我当时很过分,我真的不是有意,只是......”
“只是觉得好玩。”迟暮之替她回答。
程黛黛身子一僵,稍稍低头,“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想到会对你产生伤害。”
迟暮之嘴角扯了下,“你有想到什么?你觉得我会开心?”
“......”
程黛黛抿了抿唇,“不论怎么样,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知道我做什么,你能......”
“你可以做什么?”迟暮之打断她的话,眼眸轻落在她的脸上,语速轻缓道:“能去死吗?”
气氛骤停。
程黛黛沉默下来,没说话。
几秒后,她轻声道出一句:“对不起。”
死亡,不论是谁,都是害怕。
迟暮之嘴角弧度一扯,“对不起这个词,被你说得可真的容易。”
“......”
“我......”程黛黛顿了一下,抿着嘴开口,声线轻淡:“对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很抱歉,也很对不起我打扰你了,但不管怎样都希望你能理解。”
话音落下。
程黛黛走了。
可能是自觉退场,也可能是不想继续自取其辱。
而迟暮之留在原地,听到她临走时的话。
理解?
迟暮之哂笑一声,再想起刚刚和她进行的对话,一直隐忍着的反胃感,顿时升起。
她闭上眼单手撑在盥洗台上,紧捏着手心的纸团,强压着大脑中情绪,忍着胃里的作呕感。
可又像是极其恶心,她转身走进隔间内,“砰”地一声关门,干呕不止。
几秒后,隔间门重新打开,迟暮之走到盥洗台前,弯下腰,打开水龙头,接起一捧清水,漱了漱口。
她垂眸看着水龙头中流下的水,单手承接着。
冷水冰凉,流淌过她的掌心,指尖。
温度似是有些熟悉。
如同那天的校服被冷水泼倒。
冷冽的温度传递到她的皮肤上,令人不自觉地颤抖。
生冷刺骨。
......
那天程黛黛说对了,校服湿了,她没有妈妈能帮她换衣服。
而她生病了,也没有人能帮她做什么。
沉迷于酒精里的父亲,除了给她辱骂和殴打,没有任何的感情。
妻子逃难一般的抛弃,让他无力挽回也失去了颜面。
等醉酒父亲真正意识到自己女儿的精神问题,也是在学校班主任打来的电话里得知的。
——“你女儿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对班级的氛围造成了影响,学校这边不建议继续进行学习,希望能得到治疗调整后返校。”
随后,父亲没有选择送她去医院,而是选择让她呆在家里。
锁上了门。
其实在没有喝酒的时候,他是一位正常的父亲,会给她做饭,会跟她说话,然而酒后只有打骂。
当时的迟暮之在家里,明显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周围的邻居也渐渐发现了她的异常状态。
躁郁症发作,尖叫和挣扎。
躁狂和抑郁同时并存,偶尔她也会有幻听和幻觉。
幻听着学校里的议论,幻觉着他们的目光注视。
无法控制,然而也随着一天天的发展,令人厌倦。
所以在一个经济条件不好的情况下,父母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那天总会到来。
那也是迟暮之难得清醒的,一直苦熬的一天。
她照常被关在家里,中午的时候,父亲给她做饭,开口问她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这是迟暮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抬头看着父亲。
他没有喝酒,样子也很正常,只是像是一夜未睡,看着很累。
迟暮之最后,点头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父亲不熟练的牵着她的手,小声问:“想去哪儿?”
迟暮之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我不知道。”
父亲闻言没有多想,最终带着她去了市中心的街道上。
那天好像是周六,街上来往的人很多,父亲牵着她在街道两旁走着,就像是漫无目的一般,一直游转着。
迟暮之体力渐渐开始消耗,有些疲惫的开口:“爸爸,我不想走了。”
父亲仿佛回神了一般,连忙应着,“啊,好,那休息一下。”
迟暮之点头,“我们现在回家吗?”
“等一下。”父亲顿了顿,牵着她似是呢喃道:“再等一下。”
“爸爸。”迟暮之不懂他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父亲回神看着对面街边的店铺,低头问她,“想不想吃蛋糕?”
迟暮之不假思索就点了下头,“想吃。”
父亲闻言扫了眼四周,牵着她往街边的长椅走去,轻声说:“你先在这儿等我,爸爸去对面买给你。”
迟暮之坐在长椅上,抬头想看他的脸,逆光下却有些看不清,她迟疑问了句,“我们有钱吗?”
“有的。”父亲点头,“爸爸有钱,你乖乖等着,我去买给你。”
话音落下,迟暮之感到父亲牵着她的手一松,心下忽而一慌,她抬头想叫他,可他的身影已被人群挡住。
那一刻,迟暮之突然想到了母亲。
或许。
可能,是再一次的抛弃。
那时年幼的迟暮之依旧存有侥幸,愿意再相信一次。
相信她的父亲会回来的。
会给她买来蛋糕。
然而,迟暮之的记忆里记得她坐在长椅上,一直等,一直等着,等到了午夜的街道。
寒风凛冽。
四周的喧闹也一点点变为了寂静无声。
最后有好心的路人注意到她的情况,打电话给警察,把她送回家。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可能谁都没想到。
屋内四周除了她以外的东西。
全都不见了。
就像是被人临时搬空一样,满地狼藉,匆忙又凌乱。
她的父亲,原来已经回到了家里。
但他却不是选择了回来,而是逃离。
那一天,年幼的迟暮之站在黑暗中,看着陌生又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明白了。
她成为了一名孤儿。
......
迟暮之最终被送去了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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