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以后还要做皇帝的嫡长子,宅斗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周炎痛得大声惊呼,不过一个照面就跌倒在地,抬头两眼恶狠狠的看明田。
明田轻笑一声,卷着马鞭在空中轻轻晃了两下,吓得他身子瑟缩了一下,直往后躲,明田笑道:“你的礼仪在那里学的?少爷我是你的长辈,多少你得叫我一声二叔,小小年纪的,就敢编排起二叔来了?怕是身边有些乱嚼舌根的人,在这里让周家兄弟阋墙,要是被爹知道了,看他不扒了你们的皮!”
明田气势足,外加上手中还有马鞭耀武扬威,顿时将周炎吓唬住了,一时细想明田方才的言语,要是被祖父知道了怕是自己在他心中的好印象就毁了,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明田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周炎一眼,带着来福大摇大摆回了自己的院子。离家宴还有一会儿的功夫,明田想了想,先让来福去请府上的大夫来看看,毕竟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不说后宫三千子孙满堂,多少也要留个继承人的,万一真像原身一样生不出孩子,那皇位给谁继承?
要给周明锦的几个儿子,明田表示还不如直接送给穿越男主许穆青算了。
原身的院子还是当年周敬亲自安排的,不管是大小还是布置都很气派,只不过明田刚一进书房就觉得空中竟有一股闷潮感,空气也不流畅,带着点腐木的味道,更别说寻常富贵人家都要薰的香薰什么的了。书房本就要多通风,伺候堂堂丞相府书房的下人怎么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根本就没把原身放在眼里。
明田叫人开窗通风,坐下,依着原身的习惯坐没坐相的倚靠在椅子上,两腿高高搭在书桌上,随手拿了桌上的茶,发现是凉的,遂高声让外面的侍女送茶过来。
过了半晌,侍女才姗姗来迟,明田伸手接了,发现茶水仍旧是凉的,而且茶叶也是些粗茶。他抬头看了眼站那儿神色有些不耐的侍女,重重地将茶盏搁在书桌上:“怎么回事?这都立秋了还给我上凉茶?还有前段时间宫里上下来的上好碧螺春怎么也不拿来泡,都是这种货色。”
见明田发脾气,侍女倒像是比他脾性还大一样:“二少爷常年住在书院,这边府上伺候的人当然就少了些,所以就没人烧茶了,茶叶也是一样,夫人说二少爷反正不在府上也用不着,大少爷那边待客要用呢。”
明田抬头看她,冷笑一声:“一口一个夫人,本少爷怎么不知道我那丞相爹新娶了一位继母?”
来福的声音在外响起,明田也不忙着收拾这些小喽啰,起身,对这侍女道了一句“你倒是条好狗”。
走出房门,只看到了神色有些难看的来福,没看到大夫,明田心下已是了然:“怎么,大夫也忙着要给姨娘大少爷治病不成?”
来福愣了一下,道:“这倒不是,就是、就是府上的两位大夫都在为大少奶奶配置药丸子,这个时候没工夫来。”
明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家宴很快开始了,眼瞅着比皇帝还要忙的日理万机的丞相周敬终于也从书房来了之后,聚在一桌上的人纷纷笑着给他行礼。
周敬的视线一一看过众人,筠娘,大儿子周明锦,大儿媳,还有两个已经进学的孙子,就是长孙周炎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他也没那么多心思照顾小孩子,看了一圈没见到明田,蹙眉对管家道:“二少爷呢?怎么还没回来吗?不是我前几日就派人给他传了话让他回府团圆的,这是又去哪里了?”
周明锦适时道:“爹你别太生气,二弟还年轻,难免流年花丛怠慢了家人些,不过他的脾性您也知道的,他也不是故意的,许是过两日就会回来给您赔罪了。”
“赔罪?哼!我看是他寻花问柳又把钱花光了回来找我要钱才是正理!”周敬阴沉了脸色道,想起这个小儿子心下不住长叹。
周炎突然道:“爷爷别担心,二叔是回府了,只是、只是……”话语未尽,面上已是露出些为难来。
“他怎么了?”周敬问。
周炎诺诺道:“孙儿不过一小辈,如何能编排叔伯,这岂不是不孝么?”
周敬就叹:“唉,明田这孩子,比你痴长了六七岁,这些年的礼义廉耻,竟是都学到狗肚子上去了。”
突然一声细微的抽泣声响起,周敬回头一看正见真爱芸娘小声抽泣着,忙问她哭什么,芸娘是徐娘半老,仍旧哭的梨花带雨:“定是妾身前段日子没有答应他把外头的女子弄进府里来惹了他生气了,今日下午一回府,竟是就拿马鞭抽了炎儿的腿,还破口大骂、骂他没有礼数竟然敢顶撞叔父……老爷~”
阮芸娘哭的荡气回肠。
周敬一听这话,顿时气血上头,两颊唰的一下就红了,忍不住暗骂一声,就听外头突然响起来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众人回头看去,正见一身书生袍服的明田站在门边,唇角带笑,看着众人,神情似笑非笑。
周敬一看他这欠扁的笑容,觉得心里头更哽了,他心里道:不好,年纪大了,不能太上头。但周敬还是冷着脸呵斥道:“老二,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却是丝毫没有提及芸娘说的他拿马鞭抽打长孙周炎的事情。
明田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抬腿往里走。
周敬看他,又问了一句:“既是下午就已经回府了,怎的到了晚饭都不洗漱换件衣服?中秋团圆宴还穿着这身衣服,像什么样子。”
明田满脸无辜的摊手道:“这可不能怪我,我一回来,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人送来一盏凉茶喝水,更别说要人家给我少洗澡水了,怕不是要烧到子时,那等我洗完澡换完衣服再来吃饭,可就要劳烦丞相大人和诸位等我到明天了?”
“那可多不好意思呀!”明田嘻嘻哈哈的笑道,两条长腿一跨,走进屋内,站到了众人身前。
周敬轻叹一声,许是已经习惯原身不着调的样子了,再加上刚才气血上头不能再发火,竟也没有责怪明田,反而发话让众人坐下吃饭。
周敬坐最上首,左手边是周明锦,右手边是阮芸娘,这两人中间则是大儿媳和两个孙子,随后两个孙子的中间,也就是周敬的正对面,才是以往原身的位置。
见众人都落了座,明田却仍旧站着不动,周敬不禁又有些怒了,他强压怒气问:“明田,你怎么不坐下?”
明田斜眼看了一眼周敬的身旁,瓮声瓮气道:“我也想坐呀,可这桌上,没我的位置。”
“你以前不都坐在炎儿——”话说到一半,周敬反应过来没说了。
明田继续道:“有些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占了我的位置数年,还想继续占下去,更不想让儿子有个好日子过,我是为什么要惯着这些人?”
“老爷!您听听,二少爷他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妾身好歹也是手把手把他养大的,竟是这么待妾身!”阮芸娘哭诉道。
周明锦也道:“二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母亲好歹也是养大了你,更未曾亏待过你,你这样真是不孝啊,唉!”说罢摇头,一脸颇为痛心疾首的模样。
周炎也两眼泪汪汪,小声的道:“爷爷,孙儿的腿好疼啊。”
“好了!”周敬发话,看明田的目光沉沉,“你方才冷嘲热讽的,到底想说些什么?”
明田撇撇嘴:“谁跳的最快,我就说谁。这算不打自招了吧?”
“逆子!”周敬起身,怒道,两颊通红:“芸娘虽不是你生母,那也是手把手养大你的,你这么冷嘲热讽,可是想做甚?”
明田不甘示弱:“养大我的自有乳母,阮氏一介妾室忝居夫人之位二十年,如今却是操控全府内宅明里暗里的针对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这毒妇心里当真以为我半点不知情吗?还有你,当年我母亲经历过什么,丞相大人你这么多年来宠妾灭妻,竟也没人参你个治家不齐之罪么?那可真是天大的好运啊!”
“你、你竟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周敬已是气糊涂了,曝粗口也无所谓了。
阮芸娘脸色一白,随后继续火上浇油:“老爷、老爷您可别生气啊,二少爷还是个孩子,一时分辨不清顶撞父母,您何必为他动气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说话,你没听到他刚刚怎么说你吗?而且都已经立冠了,明锦像他这般大的时候娶妻生子学院读书,已经可以为父分忧,炎儿都开蒙了,怎么叫还是个孩子?”周敬一番长吁短叹,却是半点也没注意到阮芸娘的心神恍惚。
末了周敬又数落道:“前些日子你姨娘还在说你这般年纪也该娶亲了,可是你声名狼狈,有哪家大家闺秀敢嫁与你这么个纨绔?”
明田轻笑一声:“我的事儿就不劳烦阮氏操心了。”
“而且我刚刚不仅说了阮氏,还说了丞相大人您呢,还要说我这位好大哥,天天摆着长兄的谱要教训我,就连丞相大人也爱拿这位大少爷说教我,有什么可说的?都三十二岁了连个进士也没考中,靠着亲爹拿了个荫蔽的官员名额,养了一群只会吟诗作对的所谓清流可劲糟蹋家里的钱财,这不就是天天蹲家里啃老吗?你跟我又有什么不同?还有你,周炎,小小年纪,对长辈不敬,颠倒是非黑白,佯装小儿之态惺惺作势以图谋划,我看全府上下心思最不正之人就是你!日后周家怕是要拜在你的手上了!”
明田一口气将所有人都骂了个遍,还挨个用手指着,态度极其嚣张跋扈,简直比原身还要反叛些。
“孽障!”周敬骂道。
明田回怼:“我是孽障,您不就是孽障他老子,这一窝都是孽障了?”
周敬被气的一噎,竟是一时半会儿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阮芸娘深吸一口气,调了嗓子就开喊:“姐姐啊!……”
明田突然欺身上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扯了阮芸娘的右臂放桌上,右手一扬,血光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阮芸娘的右手被齐腕切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桌子厨子准备了一天的饭菜,现在全被溅了血。
明田收回手,不紧不慢的扯起周炎的袖摆擦拭,语气冷静道:“你没有资格提我的母亲,更没有资格喊她姐姐。”
第二十九章二少爷我其实超正经der
明田动作太快,快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阮芸娘的右手掌已经落在了桌上,她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痛苦,顿时惊恐疼痛交加之下,竟是晕了过去。
一声尖叫,随后周明锦的老婆也晕了过去。
明田拿着匕首轻轻的在周炎肩膀上擦拭,神情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疯狂猖獗,反而相当冷淡,相当平静,仿佛刚才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遭人终于反应过来,叫大夫的叫大夫,哭喊的哭喊,却无一人刚上来拉扯明田,都被他这幅冷静却疯狂的神态吓唬住了。
周明锦气上心头,对着明田就要挥手落下一巴掌。
明田回头冷冷瞪他,咧嘴笑了笑,随后在周炎少年的脖颈旁边转动着匕首,吓得周明锦也不顾场合的大呼:“贱种,你好大的胆子,快放开炎儿!”
“我们好歹也是同一个父亲手底下的,你是妾室所生,我还是嫡出呢,我要是贱种,你岂不是连贱种也不如?”明田轻笑出声,拿着匕首在周炎脸上比划来比划去,吓得他瞪圆了眼珠子,两颊颤颤,两股战战,一个哆嗦,竟是失*禁了。
明田嫌弃的啧了两声,退后一步。
难为周敬一把年纪了,血压上去了,此时也有些承受不住要跟着阮芸娘一起晕过去的架势,明田伸手捡着桌上还染了血的筷子掷过去打在他的穴道上,硬生生让他撑了过来,纵然头脑发晕也没晕过去。
“爹!周洵他胆敢以下犯上做出砍了母亲手掌这种事情,日后就能杀母弑父啊!我们该杀了他,免得他日后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周明锦见自己骂不过,打不过明田,只能向自家老子求救。
明田奚落道:“哼,我说大哥,你都三十多了,怎么一出什么事就急着找爹解决呢?你还没断奶呢?”
周明锦气愤,却不敢言。
周敬喘着粗气,两手紧紧抓着周明锦的胳膊,把他抓的生疼也不敢吱声。周敬刚想要说什么,就听长子说了暗中打杀了周明田的事情,心下正在犹豫间,突听明田又道:“大哥真是好厉害,三言两语间就给我盖了个日后要弑父的谋逆大罪的帽子,可是我不过是剁了父亲小妾的一只手掌,离大哥所说的还差的远了呢。再者,我刚才所说字字句句绝无虚言,阮氏一介毒妇,在周府后宅为非作歹甚至借着爹的权势插手朝堂上的事情,大哥你而立多年却仍旧一事无成,周炎身为长孙也是性情暴虐阴狠,不敬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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