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惠帝有时性情来了还会带着朝廷重臣去红楼倚翠点姑娘们听曲玩乐,但有时面对一些“真名士”的“冒死劝谏”,他反而没了多大的兴趣,而是由着性子来,想听就听,不想听就走人。
能有惠帝这样的人做皇帝,这个朝廷,要不是有着以周敬为首的一干内阁成员,怕是早就被周围的踩狼虎豹撕碎了吞进肚子里——也幸亏是惠帝运气好,前半生有周敬,后半生有许穆青,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承包了他几十年帝王人生中的所有灾难祸害,直接把地狱模式的开局皇帝游戏交给了他的儿子,让他的儿子亡国去了。
而惠帝呢?
他吃好喝好玩好,辫子一翘上天了,把烂摊子留给夺嫡夺的死去活来的儿子们,却又因为待人以“诚”,还能被诸多老臣怀念的过一辈子,死了千八百年还能在历史上留个“仁”的名声,而把亡国之君的帽子送给他的儿子孙子。
从某个角度来上说,惠帝简直就是个“帝王人生赢家”,身前死后都有人背锅的。
惠帝可谓是“身经百战”,对明田的这一套流程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换句话说,这些套路那都是他看剩下的,所以一看明田这是要开始“劝谏君王”的模式,一想到百官和真名士们看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惠帝当即就生了逃遁之心——毕竟快过年了他也只是想着拉着好友下属出来吃吃火锅看看唱戏的再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大被同*眠,没想着寒冬腊月的出来快活还要被人拉着干活学习的!
他转身对周敬道:“存亮啊,我们来这之前是不是在天下第一楼吃了烹羊肉来着?”
周敬跟在惠帝身边久了,一眼便看出惠帝的打算,当即表示:“是啊,现在是腊月份了嘛,冬日羊肉加美酒,也是一绝。不过吾可能是年纪大了,这大补之物吃不得多少,现觉肠胃有些不适。”
惠帝当即点头:“是啊是啊,存亮年岁不小了,朕、吾,吾也是一样的,所以你看我们还是先找个方便之所……?”
周敬当即对明田甩了脸色,拿出了老父亲式的命令:“明田啊,既然你和一干同窗好友在这里聚酒看戏,吾是长辈,在此总有让你们不得畅快之处,我看不如还是先走为妙,让你们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好好地再商量商量。”
说话间,惠帝已是和周敬你一句我一句地将明田还没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可见两人平时这种事情没少做过。未等李殷和许穆青两人反应过来,惠帝已几乎是以拉着周敬的袖子、领着一帮人以一种落荒而逃的方式远离了。
脑补太多的李殷和许穆青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说好的周二少爷进言顺利带着他们一帮人等“鸡犬升天”得道飞升,怎么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了?难不成这世界上还真有什么人算不如天算一说?
李殷和许穆青都有些尴尬的看着一切的发生,随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看了看明田,却见他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宛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心下稍疑的同时,不免又叹服明田的心大。
明田却只是看看两人,并不出声。
出了这一场不是闹剧的闹剧,几人也没了什么喝酒看戏的心思,稍坐片刻后纷纷向明田请辞,众人约好了下次练蹴鞠的时间,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许穆青和李殷二人是最后离开的,在李殷拉着明田的袖子几乎算得上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一番“同窗情深”之后,李殷也离开了,许穆青立在原地,想着今晚要不要和周明田问个清楚,他有太多的疑惑了——关于戚华庭,也关于周明田的。
但是还没等许穆青开口说什么,明田就展开一把折扇扇了起来,冬天气候低,他却还偏偏打开了瓦舍一边长廊上的小窗一边扇扇子,一股清凉凛冽的冷风钻进来,把瓦舍里的胭脂水粉味冲散了大半。
“周二少爷……”许穆青轻声唤道。
明田却是冲他招了招手,指了指窗边的一条小巷:“穆青兄,别急着回家,也别急着找我问些事情,现在位面还是太早了些,你看,现在才是重头戏的开始。”
许穆青朝着明田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笼红烛衬托下,一行锦衣华服的身影从稍显阴森的小巷中钻出,他们簇拥着的两人,恰好是去而复返的惠帝和周敬两人。
第三十九章二少爷我其实超正经der
惠帝和周敬去而复返,着实令许穆青惊讶万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今日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面前这个年岁还不到弱冠之龄的青衣少年有关。
此时此刻的他,正面露无聊之色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扇,精致且价值千金的玉扇在他手中上下翻飞,透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却也让人觉得,危险万分。
“你想做什么?”许穆青颤抖着发问,终于将时至如今最为困扰自己的问题问出。
明田没有说话,许穆青又道:“他、他们要上来了,是来找你的吗?”
明田这次摇了摇头:“不,准确的来说,他们是来找你的。”
明田说完,合上了窗户,转身望着许穆青,眸光璀璨,嘴角含笑,看的许穆青浑身一个哆嗦。明田叹气道:“不过嘛,现在我想穆青兄是没有那个和他们周旋解释的心思了,不妨跟着我去隔壁的瓦舍象棚里看看马戏,热闹热闹,也好躲过这一场‘来势汹汹’?”
许穆青抿了抿唇:“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跟你走呢?”
“那你说惠帝和周敬为什么会去而复返?难道他们真的是去方便了一下然后回来继续听我的废话?”
许穆青不说话了,明田唤了来福,领着两人从瓦舍间的空廊穿梭而行,一路上遇见了不少深夜还在摆摊卖小吃,或是卖些面具玩具的人,可见这个时代夜生活的丰富。明田买了三个面具戴在三人的脸上,三人盯着北风的呼啸,看着瓦舍周边灯火纷繁的热闹场景,几乎算得上是从惠帝和周敬一行人的头顶正大光明地走过,可惠帝和周敬几人行色匆匆,压根就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到了象棚,大象的声音和人群的喝彩声从里头传来,一阵喧嚣烦扰,来福领着明田和许穆青进了一间早就被预订下来的包厢,里头的茶水点心还是热的,甚至烧了一小盆炭,熏得整个屋内暖融融的,让几人身上的寒意都散了些。
由此可见,这个房间早已备下多时,明田今日的一举一动,乃至惠帝和周敬、许穆青等人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预料之中,这让许穆青从心底生出一种惶恐感,不过隐隐的,他心地又生出了一股紧张,这种摸不着头脑却不禁让他从心底深处升出来的敬佩,让许穆青浑身颤栗。
那是对神秘莫测的强大之人的忐忑和颤栗,同时还有着从心底缓缓升起的权势与欲*望。
明田听着脑海中系统的提示,许穆青对他的崇拜程度终于从负数一举升到了48点,看来这次“奇遇”,给许穆青的震撼不可谓不小,而且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许穆青这厮,脑补的效果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达到了明田的预期。
这么看来,他花费精力撒下的网,已经可以开始慢慢地网罗收编了。
明田从容地在圆桌边坐下,来福给他沏茶,他看了看许穆青,随手指道:“穆青兄,怎么不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许穆青浑身一个激灵,僵硬着身躯坐下。到了这种地步,明田也不客套了,直接道:“这几天,穆青兄怕是有的忙了,我看今晚回去怕是得连夜撰写一篇策论,好来应付惠帝和周丞相。”
“……周丞相,不是明田兄你的父亲吗?”
“公是公,私是私,父亲一向秉公办理,此等关乎国本的大事,绝非我一个昔日纨绔,如今的黄口小儿能插手的。”明田抬眸笑道,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看他这番说辞,分明还是对方才周敬在惠帝和诸多同窗面前毫不留情面地唾骂他胡言乱语、还是个黄口小儿而耿耿于怀。许穆青舔了舔唇,试探道:“不知明田兄有什么见解?”
明田扬眉道:“这还不简单?我看穆青兄应该是早有想法,甚至算得上是颇有所得才是。不就是我方才随口乱说的甚么大厦将倾之语么?”
尘埃落地,许穆青本一直以来嗡嗡作响的大脑反而清醒了,他斟酌片刻,想要开始讲述自己对于历朝历代封建王朝的心得,谁料只是开了个头就被明田打断,他只冷冷吐出几个词:“土地兼并,阶级分化,变法图强。”
许穆青脑子一嗡,嘴比大脑快的先问出了一句话:“天王盖地虎?”
明田还没出声,一直在旁站着不说话的来福突然出声了:“咦?没想到许公子还懂得江湖武人的‘切口’一说?听这意思,原来许公子不是青城人士,而是北边走江湖来的?”
许穆青哑了言,看明田神色又不像是惊讶或是别的什么,心底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一样,痒痒的,却不知怎么开口,只能把话题扯到明田方才说的几个词上。
明田哦了一声,把缘由扯到了许穆青自己的手稿上——按着许穆青的想法,能在这个时代有这么清晰的认知封建王朝崩塌本质的人,若非领先时代百年之久能开一代先河的有识之士,就是和他一样,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他们站在时代巨人的肩膀上,所以能贯彻古今的看待这个朝代的许多问题,而它最为白蚁虫蛀的一点,更是能从后世近百年的史学家乃至哲学家经济学家等人得出,甚至还有一些相应的解决办法。
明田会这么说,也是一点也不担心后果如何,反正他说的话都是有来源依据的,而那来源依据也正好出在许穆青自己身上——事实上,在原来的世界轨迹中,二十年后,许穆青已取代如今周敬的位置,成了整个朝廷的支柱,面对大厦将倾的场景,面对从险象环生的夺嫡中走出来的新帝,许穆青就呈折写过这么一篇策论。
但是毫无疑问的,新帝不同于惠帝,他是从兄弟的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万不能容忍有人动他的大饼,所以许穆青最后还是未能得偿所愿。
而根据原世界的轨迹,其实许穆青最早是从青山书院就有这种变法的想法了,和戚阳先生的谈话更是萌发了他在异时空干出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业来的野心。也正是他的朝前思想和赤子之心,让戚阳先生破格,不计身份地位和年龄的收了他做关门弟子。二十年的时间,足够许穆青从各类史书以及当世的县志上搜集案例和数据,让他写出一篇足够名垂青史的策论,但无奈,帝王不允,所以他的变法计划还是流产了,而这个王朝也在又苟延残喘了不到二十年后,终内外皆敌,四崩五裂。
明田对“盗窃”许穆青二十年后的思想结晶以及众多世界各位专家们的总结来启发现在的许穆青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反正无论过程如何,这篇策论最终还是要由许穆青写出来的。
不同于明田的“诸事不管”,许穆青却是越聊越起劲,直至最后,双颊泛红,两眼明亮,精神奕奕,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兴奋至极的状态,他越是和明田聊天,越是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个隐士般的超前之士,而且好巧不巧的,这个人还算得上是自己的“知己”!
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是多么艰难的事情,而此时许穆青对明田的态度,则是从面对高深莫测的纨绔同窗变成了深藏不露的绝世之士,甚至他能感觉的到,对方绝对有所隐瞒,或者说半藏不露——这是许穆青唯有在戚阳先生身上才能察觉出来的效果。而此时,他对明田的态度也逐渐转变成了和戚阳先生一般无二的崇拜。
一番谈话下来,系统提示明田,许穆青对他的崇拜值已经达到了70个点,和戚华庭的30个点一比,简直算得上是对他崇拜至极了。
聊至半夜,瓦舍间的人少了些,但是外间喧嚣纷扰声不停,屋内的炭火逐渐减小,明田欲要起身告辞时,许穆青突然起身,仍旧不死心地脱口问出了一句话:“奇变偶不变?”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明田。
明田却是冷静道:“穆青兄,不如一起造反如何?”
许穆青几乎算得上是踮着脚尖飘着回了学舍,随即又是一*夜未眠。
明田倒是睡的很安稳,一点也不介意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惹得许穆青和来福两人都心惊胆战又或者热血沸腾忐忑不安的辗转难眠了一整夜。
腊月多雪,书院放了假,朝廷也放了年假,明田带着每每看着他都一脸欲言又止、千方百计想着要劝他如何“改邪归正”的来福回了周府。
来福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人,本来跟着原身周明田作威作福、惩善扬恶、欺男霸女做多了,此时乍听明田的造反一说,心下还是惊疑不定,随后竟是诡异的认同起来了——没错,这才是熟悉的少爷!
本来么,少爷突然转了性子爱上了读书学习,还说什么要考科举,不去瓦舍听戏秦楼楚馆了,就算去红楼倚翠竟然也只是听歌识曲红袖添香的研墨读书——有那么几次,来福险些以为现在的少爷不是以前的少爷了,但这次听到少爷的造反想法,他想了足足三天之后,竟也是诡异的认同了起来。
这才对嘛!不搞事就不是周二少爷周明田!
许是明田那日嚣张跋扈的态度还有余威,便是今年这个年,周敬时常入宫伴圣,没什么时间和精力管府内的一干事情,府内也没有筠娘搞什么小动作的来恶心他,而周明锦更是因为年终考评不理想,忧郁惆怅了一整个年。
这两个人不好过,明田心下就痛快,高兴的每天都能多吃一顿羊肉火锅。
就是有时候出来散步,碰上了周明锦的儿子周炎,这人仗着是府上的“长孙少爷”,颇得周敬疼宠,一向看明田这个二叔不爽,上次被揍了一顿,但许是少年心性,颇不服气,看见明田嚣张跋扈的气焰又暴涨了起来,竟然偷偷地使些小孩的技俩。
所以周炎在大冬天下着暴雪的天气里,被明田压在雪地里暴揍了一顿,直被打的鼻青脸肿、涕泗横流、呜咽哭泣,分不清南北。不止是周炎,还有周明锦的小儿子周燃,两个人都被剥光了衣服光溜溜的躺在雪地里,叫来往的仆人们看了个干净,颜面无存。
面对熊孩子,明田向来是手不留情,此番不顾众人阻拦劝着的“他还是个孩子”、“孙少爷是二少爷的亲侄子”一系列说辞,半点也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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