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说完这句话,腿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他身边紧跟着他的几个小弟也往后退了退,还有一个小弟想着去抓地上狼狈不堪的哑巴女,被几个人联手扯了回来。
苗鹏飞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他看来,这是他刚加入帮会或者说刚步入江湖的第一天就遭到上门踢馆。身为团体的一份子,苗鹏飞颇有江湖豪气,或者说,比起黄毛和其他人中二病更加严重,于是他也没觉得这是队友卖了自己肚子逃生。
初出茅庐的苗鹏飞同学,是不了解人心险恶的,或者说,中二晚期的他,不愿意把这样的字眼用在他看重的“战友”身上。
苗鹏飞独自一人迎敌,他朝前走了出去。
随后,苗鹏飞,躲在暗处的明田,不光是她,黄毛一行人,也都看见了这从巷子深处钻出来的一伙人。他们足有七*八个,全是块头大、肌肉外露的壮汉,黄毛一行人当中最为壮实的苗鹏飞站在这伙人面前,就跟小学生站在拳王泰森面前差不多。
而实际上,苗鹏飞一人对上七*八个成年壮汉,他的战斗力也不比泰森跟前的小学生强上多少。
对于这样的状况,也唯有知晓内情的哑巴女,和隐约猜到了点什么的明田没有多么惊讶,而黄毛一行人则是有些胆量不够,迟疑着、犹犹豫豫优柔寡断,不知是进还是退了。
进吧,好像对方人多势众打不过,退吧,好像又有点失了面子,所以,还是让新人苗鹏飞出马比较合适。
苗鹏飞出马,也只有站着挨打的份儿,对方不过站出来一个人轻轻地一挥,就将苗鹏飞掀出去几步远,而后停在了哑巴女身前。
哑巴女满脸惊恐地往后退,仅穿着一件单薄衣衫的背已经紧紧地靠在了墙上,她整个人都得宛如筛糠,不是冷的,而是被吓得,微张了口,半仰头看着来人的一举一动,身上弥漫着一股近乎绝望的氛围。她不停地摇头,喉咙里发出低沉、含糊不清的声音,虽然没人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是音调的恐惧却显露无疑。
来人硬生生地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动作生硬粗鲁,没有半分柔情,仿佛在地上蜷缩着的她只是一滩肉,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哑巴女奋力挣脱,“啊啊”的喊着,两只胳膊使劲捶打着来人的胸膛和胳膊,却还是被对方像拉扯一条狗一样地拽起,她无助而绝望地看向苗鹏飞。
苗鹏飞呆愣在原地没有动,黄毛一行人也没有动,但苗鹏飞是在沉思,是在压抑着疑惑和愤怒,黄毛一行人却显然是被这症状吓住了。
黄毛一行人再色胆包天,也还知道自己方才的一举一动是违法的,有色心没色胆,但是来的这伙人,却比他们的心肠冷硬百倍。
在哑巴女声嘶力竭的嘶吼中,苗鹏飞终于动了,他微微向前迈出一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带走她?”
来人扫视了一眼黄毛立着的干枯分叉的黄色头发,又看了眼他们这伙人的细胳膊细腿,又上下瞄了一眼身上还穿着校服的苗鹏飞,冷冷笑道:“还是个学生,就不要学人家出来混社会,更不要学什么愣头青来见义勇为,要知道,命只有一条!”
“可是,她在哭。”苗鹏飞轻声道。
抓着哑巴女的男人看了眼身后的巷子,又看了眼巷外,回头道:“我再说一遍,还是个毛头小子,就不要想着什么英雄救美见义勇为了,但是看你这副样子,也不像是个能简单放弃的,那正好,老子最喜欢的就是教你们这些还没出校园的人,什、么、才叫做社会!”
他一扭头,身旁自是上来一个黑壮的男人,上来就朝着苗鹏飞的腹部来了一拳。这一拳显然比黄毛几个人来的要重得多,也是照着人的五脏六腑打的,苗鹏飞痛得一声惨叫,只能单膝跪地,满脸痛苦之色,捂着腹部不能动。
黄毛几人见了立马就吓软了腿,不敢再动,嘴里不住地说着求饶的话语,苗鹏飞诧异的看着他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黄毛硬压着头和脊背往下沉,做要给这群后来人跪地求饶的模样。
苗鹏飞怒不可遏:“他们是坏人!我们为什么要向他们求饶?而且,她在哭!他们要带她走!”
几人说话踢打间,哑巴女已是被另外的两个人架着胳膊往巷子深处走了,巷内寂静狭窄,周围只听得清哑巴女不停蹬地和她喉咙里有些嘶哑绝望的吼声。
领头的黑衣壮汉道:“你说什么?小子你再说一遍。”他身后跟来的几个黑衣壮汉,从身后抽出了铁棍。
黄毛一行人一见,已是目瞪口呆,连跑带爬的从地上爬起,顾不得和苗鹏飞传授什么“帮派围殴”的规矩,黄毛拉起身边的小表弟就跑,只有其中一个人只来得及在苗鹏飞肩膀上敲了一下,随即已是被好友拉着快速逃离了。
不过他们也没能跑出去或是跑多远,不过刚到巷口,就被黑衣人群团团的围住,向领头人和苗鹏飞所在的地方靠拢了。
黑衣人皆看向那领头的,领头黑衣人道:“打他们一顿就是了,量他们也不敢报警。”
一听要打人,黄毛一行人立马哀嚎出声,再无方才在巷子中恶狠狠地说要把哑巴女怎么怎么的气势和凶狠。
苗鹏飞此时也有些畏了,他此时心里一如打翻了调味台,五味俱全,一是对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了几分猜测,二是对黄毛一行人的不仗义有几分不满,再加上方才“纲领”一事,对黄毛一行人已是失望太多,三则,对自己心底坚持的一份仗义侠情和眼前这群黑衣人险些混为一谈,让他对自己的中二病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反思。
就在黑衣人的铁棍抡圆了朝着苗鹏飞的背狠狠砸下的时候,一块石子被人扔了过来,直直地将黑衣人的铁棍击歪,甚至在上面打出了一个凹点。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苗鹏飞似是有所察觉,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了巷口,那里正站着一个稍显矮小瘦弱的身影。深秋的夜里,乌云罩顶,无月稀星,那人身后昏黄的路灯打在她身上,一如披了一层朦胧的霞光,宛若太阳底下横生出来的侠客,带着苗鹏飞人生中所有的遐想。
那人脆声道:“想要打我的学生,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第五十五章我生物是体育老师教的6
有那么一瞬间,苗鹏飞脑海里闪过许多草泥马和别的词汇,以他不爱学习而显得词汇量薄弱的大脑想出来的,也只有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要是让他的语文老师知道了,恐怕会自残谢罪。
不过苗鹏飞向来是个脸皮厚实如城墙的人,他才不会在意别的老师会怎么想,此时在他心底,也唯有宛若奇迹一般出现的明田能让他心潮澎湃至此。
起初他就对明田的身份有诸多猜测,但是一直未能得到证实,再加上他周围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和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就连他最为要好的同桌体育生老赵也曾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劝他多吃药少看小说少看碟片,但是这也无法阻止他的中二病复发。
不,确切的说,是无法阻止一个极度爱脑补幻想的人中二病患者。
明田身形迅速快捷,大踏步上前,一挥拳就击中了前来阻拦自己的一个黑衣人,将他硬生生地往后击退散步,又一踹腿,将另一边的人横踢出去,而后又是一脚,踹翻了正对着她的那黑衣人。
三步,三招,三人。
比武侠电影里的绝世高手还要利落的身手,一时间苗鹏飞的大脑都被震惊的当机了,他唯有愣愣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单膝跪地俯腰抬头看着来人,耳旁尽是黑衣人的惨叫。
在苗鹏飞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明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没等苗鹏飞或是他身前的那个黑衣领头人开口说一句话,苗鹏飞就觉得自己后衣领一紧,而后天旋地转,他恍惚间离地一米有余,及至他被扔出去三米远,才恍然大悟自己方才是被许老师提着衣领子给扔了出去,而她恐怕是早已做下决定,自己单独留下来对付那黑衣人的领头人!
一时间,已经为明田的所有行为脑补了各种细节和心理活动的苗鹏飞,自认有了一种悲壮英雄附体的趋势,忙想回身去忙明田,却只来得及把一旁歪倒在地上的黄毛一行人搀扶起来。
领头的黑衣人是个练家子,明田哪怕早已将武艺练至臻化,自认早已到达宗师境,但毕竟到许明田的身体不过短短数月,对付七*八个练家子也不比想象中的要简单,故而此时,一人对峙六个黑衣人,已至僵化。
不过那是在苗鹏飞这样的外人看来,实际上明田觉得从容的很,不过花费的时间多了些,但是到底没有耽误她的计划。
苗鹏飞不这样想,他虽然觉得自己的生物老师是个隐世不出的武林高手,但对付的毕竟是六个练过的彪形大汉,一看许老师那么小鸡仔似的身形,苗鹏飞觉得就算是武林高手也得在六根铁棍面前遭殃。他高声喊道:“大哥!那是我老师!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我们所有人还打不过他们!”
“别啊。”黄毛的一个手下弱弱道:“你老师挺厉害的,这种高手对决的场面,咱们这样的小喽啰上去就是一个死字,我看我们还是在一旁看看热闹加加油就好——诶,毛子你等等我,干啥呢这么早就走!”他正说着,就见着小伙伴已是猫着腰,偷偷摸摸地趁着夜色先走为上了。
苗鹏飞也循声望过去,随地捡了一根被明田打落下的黑衣人掉落的铁棍,扯住黄毛的胳膊就喊:“大哥,你不能这么不仗义,这个时候怎么能溜呢?我老师她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
黄毛听着身后铁棍在半空中挥舞出来的破空响声,又隐隐听见巷子深处传来的几声愈来愈响的脚步声、喝骂声,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栽在了今天,又逢苗鹏飞拉着他不让人,想起来这前后的因果顺序,很自然的将所有过错都扔到了苗鹏飞身上,顿时火冒三丈,“苗胖子!我郑重告诉你!咱们的事儿,已经完了!你也甭想再加入我们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毛都还没长齐全呢就敢学人出来混社会,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你被打残打伤了不要紧,可怜我们都是被你连累的!”
“你给我滚开!”黄毛斥责道,用力掀开挡着道路的苗鹏飞,已是迈着步子飞快地逃离现场了,他一边逃也不忘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问候了苗鹏飞的家人。
正说话的当口,明田小跑着一个跳跃腾飞,横扫过来一腿,将一个黑衣人踹的在地上滑出去很远,发出一声嘭嘭巨响,正滑到苗鹏飞几人身前,苗鹏飞正怔忡着,见此情形,大喝一声,举起手上的铁棍就朝着地上那人的背部打去。
苗鹏飞连着打了三四下,棍棍到肉,直至地上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糊了满脸的血,一股呛人的血腥味扑到他口鼻尖,他才恍然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哐当”一声,手上的铁棍落地,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忽而有些陌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动了。
“别发愣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一如下课的铃声,猛然将苗鹏飞从那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中喊醒。
往常苗鹏飞常听班上的老赵等人说起过几位科任老师,同学们说起这位年纪轻轻的生物老师许明田,都说她是最为典型的江南水乡来的温柔美人,长得娇俏不说,一口软绵绵的口音更是听起来就觉得温柔的很。
同学们都说许老师生性温和,这么一个温温柔柔可可爱爱的老师,气场却比最为人见人厌的教导主任还要强。哪怕她站在你面前不说话,或是一开口就是软绵的普通话,却仍旧给人一种不可逾越之高山横亘眼前的感觉。
苗鹏飞向来对这样似是而非的传闻嗤之以鼻,现在却明显感觉到了这位生物老师的气场。
他猛然惊醒,才发觉地上躺着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一行黑衣人,包括他们中间的那个看着就气场强大、宛若黑涩会大*佬一般的领头人,此时都歪倒在地上打着滚,捂着身上各处诶唷的呼痛个不停。
明田用脚尖踢开地上被苗鹏飞打晕过去的黑衣人,看了眼他被鲜血糊住的脸,道:“你放心,没有打死,只是晕过去了。”
巷子深处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愈近。
明田转身看着已经渐渐恢复过来的苗鹏飞,突然咧嘴笑道:“苗鹏飞同学,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苗鹏飞愣愣地道。
“捡起地上的铁棍。”明田道,随后自己用脚踢起来一根铁棍,左手紧紧握住了。
她向前一步,站在苗鹏飞身前,迎着巷子深处呼啦而上的一干黑衣人,苗鹏飞只能看见昏黄的灯光打在她那身米黄色的外衫上,显得有几分暗沉。
也就是这个时候,苗鹏飞才惊诧万分的发现,许老师身上竟然是干干净净的,一丁点儿脏污的灰尘都没有,更别提血迹。想起刚刚那让人觉得腿软的毕生所见的打斗场景,苗鹏飞在心底不由自主地将明田的神秘度又向上调高了几个度。
故而此时此地,纵然迎面有着不知多少黑衣人,有铁棍在手,有许老师在身前,他也没觉得有几分畏惧,反而以往的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和特有的少年热血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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