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抱秦暝,搂了个空,又去抱住的阿白的脖子,使劲晃,使劲晃,摇得阿白头晕目眩,嗷呜声不停,嘴角流出为主人的身体担忧的“泪水”。
“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了?你是不是被雷劫劈傻了?”秦暝忧心忡忡地吐槽,要不是莫然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化神修士的气息,他怕是要更加笃定了。
“不,师父,我找到了一样东西。”莫然好不容易镇静下来,取了偶阴玉珏,又往大殿赶。
经过方才雷劫一击,大殿已是四分五裂,正中央被击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就连石阶都是滚烫滚烫的,阿白踩在上头,不停地抬起左前蹄右前蹄左后蹄右后蹄,尾巴直愣愣地往上翘着,它往外吐舌头,看着莫然继续流口水。
莫然没有闲心管阿白,他拿起偶阴玉珏,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我就知道,顾明田一定在这里待过一定时间!他把奇阳玉珏放在这里了!”莫然取出藏着很严实的奇阳玉珏,和手中的那枚偶阴玉珏相配。
两枚玉珏合二为一,成了一枚圆环状的玉佩,晶莹剔透,青光莹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莫然继续道:“他藏东西的手法还真是五百年都没有变过,小时候这么逗我,后来在无华派的洞府里也这么藏东西,到了这里,也这么藏奇阳玉珏……”说着说着,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嗓音有些嘶哑:“他既然把奇阳玉珏留在了这里,把荀晏那些人想方设法也要拿到的东西留在了这里,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凶多吉少?”
秦暝沉默了,就连阿白,也隐隐发觉了主人的低气压,忙不迭地停了口,不再流口水了。
莫然最后还是出了空间碎片,回到了熟悉的世界,那个有着九州四海,却再也没有了顾明田踪迹的世界。
他化神之后,在小世界也待了很长时间,及至血月西垂、东方破晓,他站在废墟之中,伸臂,终于找到了一处熟悉的波动,这是空间碎片的波动。
经历千辛万苦,他还是回来了。
山中不知岁月,世上已百年。
莫然已经失踪了整整一百年了。
他再次归来,以化神修士的身份,以他无双的刀法,带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怀着满腹的疑问,他回来了。百年时间,如他所料,九州四海,天灵宗的势力扩张的很快,反观无华派,本来销声匿迹的顾明田的事情又被翻了旧账。
莫然,或者说,顾斐然的失踪,凤弦的身陨,外加荀晏的身受重伤,一切的一切,证据指向了顾明田。
翻旧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九汤城和天灵宗。
莫然找人打探了一番才知道,他顾斐然的身份已是被宣扬的九州四海皆知,顾明田杀妻证道和铲除异己的行径更为有心人宣扬的世人皆知。顾明田本为第一强者,几百年前有多少人尊崇,如今便有多少人不屑和愤懑,更有甚者,胆大包天借了他的名头行凶作恶,被封锟逮住了不承认错误反而怒骂顾明田表里不一、杀人如麻。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顾明田一人的名声,拖累了无华派很多,莫然跌入空间碎片恐已身陨、凤弦陨落,九汤城势力大减,而天灵宗虽荀晏身受重伤,但好歹还活着,并且没过二十年,他和伊彰尊者大战一场,险胜,如此奠定了新一代第一强者的身份,天灵宗借此契机崛起,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莫然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人都在说着荀晏的好话,一如三百多年前,那个刚刚醒过来的十三岁少年,听到周围人都用尊崇无比的话说着非虚尊者一样。
世人没有变化,只是他们口中称颂的强者,变了一个人而已。
无华派和天灵宗分庭抗礼,却月宫和九汤城紧随其后,九州四海风起云涌之际,唯一让莫然觉得有些欣慰的就是九汤城和好妖州狐族的联盟了。基于江摘月和云姬的关系,这两方势力的融合,出乎了一些人的意料,但也在另一波人的预料之中。
莫然和凤弦的失踪和陨落,外人坚信是顾明田所为,但江摘月和云姬,却是不会相信的。她们清楚的知道明田和莫然的那些复杂至极的纠葛,关于荀晏的借口,一听就知是错。这种情况下,说服狐王姥姥,两方势力结盟也就是一个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只是这件事也有些地方让莫然觉得有些……说奇怪也算不上多奇怪,就是有些不得劲——明明是三个人的戏码,为什么没了他这个唯一的男性、同时也是枢纽的人,这一人一妖看起来反倒是相处的更好了?
撇去脑海中那诡异的想法,莫然安慰自己,她们两个与自己情深义厚,自己失踪了百年,一人一妖百年的朝夕相处、相扶与共下来,这是很正常的。
但心里的那股怪诞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凤弦的陨落,莫然早有预料,但此时回想起那日的事情来,他还是觉得痛彻心扉,不敢相信。
都说狡兔三窟,他那样一个放诞不羁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九州四海很多地方都有兔子窝,而且经常一出走就百八十年不归,这次,是不是也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莫然这么问秦暝,秦暝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不说话。莫然也就不说话了。他是从九汤城回来的,亲眼目睹江摘月和云姬的亲近,也是亲眼看见了城主府后院的衣冠冢,看见了黯然神伤独自一人饮酒的翟戈尊者。
甚至,他还听见了城主府下人的议论,他们议论昔日那个放诞无礼的凤弦元君,说他的修为高深莫测,说他和尊者能力抗荀晏尊者,要是这位元君还活着,也许,今天的九汤城弟子就不会受尽天灵宗弟子的欺辱……
可惜,一切回不到最初。
九月初九这天,又是一年重阳日,天灵宗二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如期举行,一如近几届,荀晏不会出席,出席主持说话的,都是世人默认为下一任宗主的黄卓。
不同于以往,这次收到请柬的江摘月和云姬也来了,甚至同来的,还有封锟和薄瑾。他们来此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天灵宗的收徒大典,而是为了另一件事情。时隔三百多年,荀晏又推出了一份比之当年开山之日更为详细的筋改之策。
他们就是为此而来。
这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崇明金顶上的雪反射着阳光,一片金光闪闪,气势恢宏。正当黄卓开口说了一番话,邀请众人上山细看之时,突然一道刀光从天而降。
带着滚烫热意的刀光直直劈在黄卓身前半寸的地上,周围沙石土块顿时燃烧殆尽,成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洞。
众人见状,神情凛然。
有一些老人,想起了也是那么一日,荀晏开山门之日,一支燃烧着天级灵火的羽箭刺破天灵宗的防御阵法,从天而降。
如出一辙的手法。
甚至,连刀上和羽箭上的灵火,都是同一种灵火。
但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啊,而且射出那箭的人,灵宗传人凤弦元君,早已陨落百余年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杀妻证道后,我儿砸重生了50
莫然出现的时候,众人惊呼,一些旧识上前来,面露惊愕,嘘寒问暖,情到深处,不禁潸然泪下。
江摘月、云姬、封锟和薄瑾等人也围了上来,他们看眼前的黑衣人,他化神修士的威压毫不掩饰,他的目光,沉静,像是深潭,深不见底,隐藏了万千思绪,但这行事肆意妄为、不管不顾的作风,却有几分凤弦的影子。
不过才一百年,以前那个惊才艳绝的绝世天才,就好像与众人已经隔了很久远似的。
“莫然!你还活着!”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你这就化神了?你才多大?!”这是封锟稍显不服气的声音。
众人议论纷纷,但议论更多的,还是:“他为何要砍那一刀?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吧!”
“坏了坏了,今天两位尊者齐聚,氛围这个诡异,搞不好有一场硬仗啊!我们还是速速撤退……”
莫然觉得自己在走前人曾经走过的路,这个前人,是凤弦。可他,是绝不会成为第二个凤弦的。
“荀晏,你来了。”莫然看从雪山之巅飘然而下的青衫人影,冷声问。他顶着众人或惊愕、或不解、或畏惧的目光,眼神中,却好像看不到旁人,只看得到那青衫玉立的人影一样。
荀晏抬眸看他,气质温润,眼眸带笑:“莫然师弟,恭喜你从空间碎片中逃生!师兄就知道,凭你的本事,一定能活下来的!”他面目清朗,神态是全然的激动和开心,外人看了,莫不道一句好个师兄弟情深。
末了,荀晏想起什么似的,微敛了眸,神色悲伤:“只是可惜了凤弦师弟……他……唉,这些伤心事,今天这么个高兴的日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莫然站在那儿,他肩背挺得笔直,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人,一句话也不说,手中提着的斩虚刀上,天火自燃不停,炙烤着周围的一切。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荀晏一人的表演,看他的唱作俱佳,看他的独角戏。旁边的人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除了少数几个担忧莫然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莫然师弟,你死里逃生,还因祸得福,正该庆贺一番才是!恰值今日——”
“我如今因祸得福,化神归来,你应该很气愤吧?”莫然直接开口,堵住了荀晏的话语,“气愤你筹谋毁了顾明田,杀了凤弦,又让我这个挡路石跌入十死无生的空间碎片,接下来,合该是你荀晏尊者高枕无忧了时候了,却没想到,我还有回来的一日吧?”
荀晏眸光沉沉:“师弟,你这是什么话?今天这么个日子,你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胡言乱语,你莫不是——”
“我父,顾明田,为你筹谋设计所污蔑,至此音讯全无、踪迹难寻,你有何可辩?”
“你以奇阳玉珏和顾明田的下落引我入西北深渊,在那里杀了凤弦,又逼我入空间碎片求得一线生机,你有何可辩?”
“你说我父顾明田是铲除异己之人,不配位正道魁首,你私底下却这番面目,为了一己之私谋害同宗师兄弟,又将祸水转嫁顾明田,你有何可辩?”
莫然字字句句问来,每一句话,莫不是出自肺腑,字字泣血,双眸通红,掺杂了化神修士灵力的传音在崇明金顶之下的每一个修士脑海轰炸,荀晏阻拦不及,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着要阻止。
这连番问句,加之莫然浓重的感情,叫在场众人不由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众人的目光有几分变了。
荀晏这三四百年在九州四海声名极好,一日往日跌下神坛之前的顾明田,可一个人站的有多高,跌落的时候就有多狼狈,饶是莫然只是这番质问,还并没有拿出明确的证据,已有不少人心里开始怀疑起来,愤愤然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是挤破头也要加入天灵宗云云。当然,这类人,不过墙头草,无论是莫然还是荀晏,都未将他们的言语放在眼中。
“莫师弟……何以这般言论?”荀晏仍是那副笑意,青衫无风自动,隐隐地,叫人有了几分凉意。
“你不必再如此惺惺作态叫我师弟,天灵宗,可没有阁下这般的人物。”莫然终于扔下最后一个炸弹,“你到底是不是天灵宗弟子,你自己你可比我清楚多了!你,荀晏!根本就不是此界之人!”
“一派胡言!”荀晏冷声训道,“莫然,我看你双眸通红,周身灵力不稳,浊气隐隐四溢,你怕不是走火入魔,堕入魔道了?居然敢在此胡言乱语,狺狺犬吠,当着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荀晏,你无需再狡辩了。”翟戈尊者从半空走下。
见此情形,有些机灵的人,已经开始悄悄往山下撤退了——开玩笑话,化神修士打起架来,余波都能把金丹修士给震飞了!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小鱼小虾!
“怎么?翟戈道友这也是要向着自己的外孙女婿了?”荀晏冷声问,话语中是压抑不住的讽刺。
“不,是向着真相。”天空一句轰鸣声响,隐隐露出三个人影。
有些有见识的,认出那正是无华派的两位尊者,桑楷和倪乐,另一个丰神俊朗、面目沉沉的青年男子,却是昔日第一强者的首徒任羽元君。
江摘月和云姬、封锟薄瑾等人尚还有些摸不清头脑,突然见到莫然死而复生还进阶化神本已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如今又揭露了荀晏的真面目更是让众人觉得匪夷所思,如坠梦里,此时更有翟戈尊者、桑楷尊者、倪乐尊者和任羽的出头,更叫此事显得诡异多端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云姬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摘月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与封锟、薄瑾背靠背而战,众人不由得拿出了武器,她拿出了凤弦赠与的那柄玄铁剑,剑身冰凉刺骨,锐气十足,她挽了个剑花,眸光深沉:“看来,是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今天一场大战,必不可少。”
凤弦是江摘月的师父,他的身陨,最为伤心的自然是她,她也一直在为莫然的失踪和凤弦的无故身陨而追寻真相,想要为他们报仇,但百余年过去了,丝毫踪迹也无。
江摘月是知道莫然的真实身份就是顾斐然的,也知道莫然所猜测的他的性命就是顾明田所救,先且不管这对父子又杀又救的奇葩行径,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无论是顾斐然还是莫然,顾明田都没有要他性命的想法。
所以,荀晏那个遇到顾明田袭击的说法一出来,她们一行人就是万万不信的。只是可惜,她这百余年来多次试探荀晏,却次次无功而返,反倒是传言中顾明田重创天灵宗传人,杀了凤弦、逼迫莫然坠入空间碎片,以及重伤荀晏的传言甚嚣尘上。
江摘月对传言嗤之以鼻,可又拿荀晏和天灵宗没有办法——哪怕她这百年来是唯一的灵宗传人了。
这心里,怎一个憋屈了得?
今天碰上真相大白的一日,无论是她,又或是封锟、薄瑾几人,都是牟足了劲,摩拳擦掌,想着大干一笔。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战成了一团。
崇明金顶之下,江摘月、云姬、任羽、薄瑾、封锟几人与天灵宗的元婴强者战到一起,金戈声四起,法术与符箓阵盘齐飞,耳畔一片轰鸣,周遭灵气爆动,众人都觉头晕目眩。
gu903();但战况最激烈的,还是当属半空中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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