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盈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心里急,咳嗽的更厉害:“咳咳咳,别,不能去——”
她呼吸急促,面色涨红,身体剧烈颤抖。
一旁的丫鬟忙送上帕子给她。
徐香盈拿过素白的手帕捂住嘴,等咳嗽过去,那手帕上是一团刺目的鲜血。她恍然不觉,意识昏沉沉,身体突地往后一仰,倒了下午。那手中血帕落到地上,上面一枝白荷变得艳红。
“盈盈——”
“小姐,小姐——”
“快来人啊,小姐又昏倒了——”
仆人惊叫,一团乱。
江柏远被人推开,几个大夫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汤药,惊心动魄的急救后,总算是保住了她的命。
“时日无多,各位节哀啊——”
大夫的叹息声刺痛着他的心。
江柏远捡起那块血帕,紧紧攥在手心,随后,头一扭,转身走出了房间。
外面
徐夫人听说女儿不好了,被仆人搀扶着走来,看到未来女婿,哭着抱住他:“远儿,我们盈盈怎么办啊?她还那么年轻,呜呜,我可怜的孩子——”
江柏远回抱住她,声音坚定:“夫人,您别难过,我听人说闽南有奇人妙药,定有办法救盈盈。我现在就动身去闽南,劳烦您照顾好她,务必等到我回来。”
严氏一听,泪眼婆娑:“行吗?那么远。听说那是边境,可乱了。你、你还是别去了。”
他是江家独子,又身有功名,前途似锦,她的盈盈已经在拖累他了……
“我是定要去的。夫人,只求您照顾好盈盈,务必等我回来。答应我。务必。”
他怕路途遥远,回来晚了,他的盈盈等不了他。
严氏见他态度坚决,自私了一次:“好。我们等你。”
江柏远要去闽南的事引起了江家父母的强烈反对。
可反对无效。
江柏远在一个春雨连绵的日子出发了。
跟他一起同行的是两个年轻的小厮。
江家父母本想拖几天,寻几个武艺高强的人相随。
奈何江柏远出发的急,等他们托关系寻找到一代剑客周凛川,儿子早出发了。
江母实在担心儿子,就请周凛川追去保护。
周凛川没拒绝,骑马追了上去。他一袭黑衣,身材修长强劲,手中一柄长剑,偶遇山匪抢劫商队,所过之处,一地鲜血,顿显侠客风采。
闽南高山连绵,湿气重,遍地毒草毒虫,就连匪患都会点毒。
周凛川出手救人,就不幸沾染了毒,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就是拖延了点时间。
是以,等他找到江柏远时,对方已经中了剧毒。
原来,江柏远寻找了一个隐居的医者,为了求他出手救徐香盈,答应为他试药。
他不知道此医者偏爱毒,更不知他因毒害了很多人。
现在,那些仇家寻了过来,一剑杀了他。
正要杀他时,周凛川刚好赶来,出手相助。
好在,他拿到了一枚药丸,毒发时,吐着鲜血,将药丸塞他手里:“请、请一定喂她吃下去。”
周凛川感动于他的真情,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他把他的尸体带回去。
一路快马加鞭,赶往深城。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徐香盈病逝了。
徐府处处挂上白幡,一片哀鸣。
很快,江府亦然。
江母见独子丧命,当即昏倒,没两天,竟然一命呜呼。
江父接连丧子丧妻,也是瞬间苍老。他恨儿子为徐香盈丧命,可情之一字,生死无悔,有恨发不出来,操办了他们的丧事,竟然也郁郁而终。
江家没落了。
这是后话。
徐家见江柏远为女儿惨死,怜惜两人情深,将其合葬。因了徐香盈从小病弱,很少外出,向往外面的风光,所以,死后留下遗言希望水葬。
于是,一条小船,躺着两个人,伴着一船鲜花,顺着河流,在吹吹打打的哀鸣声中流向了远方。
周凛川也出席了这场水葬,想着江柏远的遗言——请、请一定喂她吃下去。
那么,即便她死了,也应该喂她吃下去。
这是他的承诺。
周凛川从怀里掏出那枚黑色药丸,在丧船出发时,将药丸放进了徐香盈的嘴里——
如此,也算是圆满了。
清风徐徐,夏雨连绵。
丧船渐渐远去,消失在天际。
没有人知道那条丧船漂流了多远。
更没有人知道徐香盈忽然从船中惊坐而起,看着无边无际的河水,陷入了长久的迷茫。而当她收回视线,看到身边白面乌唇的男人,倏然落下一颗泪来……
她欠他一场婚礼,也欠他一条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26章(还是有点番外色彩,可不看)
江柏远的女儿死了。
她在绑架中,死于撕票。
早夭于五岁。
江柏远看着女儿小小的身体,崩溃了半个月,终于在林竞安的劝说中振作起来。
林竞安说:“大脑是可以移植的。脑电波可以传递记忆。只需要找个健康的身体。小如意会重新醒来的。”
江柏远对于大脑研究有些涉猎,曾经不相信的东西,现在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林竞安帮他找来了很多孤儿,四五岁,懵懂的大眼睛,瘦小的脸蛋,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战战兢兢地哭泣。
“我要回家。”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要躺上去!”
“好痛。我脑袋好痛。”
“呜呜呜,救救我——”
……
他们在房间里哭闹打滚,但没有人在意。
一天又一天。
小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减少。
他们去哪里了?
还活着吗?
小云朵蜷缩在角落里,觉得噩梦很快就落到自己身上去了。
确实,她是对的。
那个看起来很英俊的哥哥看着她,对旁边看起来更加英俊的大哥哥说:“这个小孩子是跟如意最像的,将会是我们最后的实验品。我相信我们会成功。老师,小如意会醒来的。”
会吗?
江柏远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在做一件惨无人道、人神共愤的事。
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啊——
都不能让他的小如意活过来。
“我是个罪人。”
他看着面前陌生的学生,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操控,不知不觉将灵魂卖给了魔鬼。
而魔鬼温柔又诚恳:“老师,科学的进步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很惨痛。
孩子一个个死去,实验一次次失败。
江柏远忍不住一拳打到他脸上:“停下来!你疯了!”
林竞安笑得温柔可怖:“老师,你太心软了。这怎么行?你不想让小如意醒来了?”
不想。
一点也不想了。
人怎么能妄图改变生死?
他错了!
可是林竞安还在错下去!
“老师,你把他们当小老鼠就好了。你看,他们很乖的。”
“不,停下来,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还都是孩子啊!”
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在一个夏雨连绵的夜晚,在林竞安把魔手伸向了小云朵时,他拿着电棒袭击了他,然后抱着小云朵离开了这个城市。
“我是爸爸。小如意啊,喊爸爸——”
“粑粑,粑粑——”
他把她当成了女儿的替身。
小云朵变成了小如意,有了一个文雅秀气的爸爸。
他们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镇,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
江柏远开了水果店,卖起了水果,生意不算好,勉强糊口。
江如意学习好,性子乖,下学后,就帮他看店,奶声奶气地喊:“哥哥、姐姐买点水果吧。/哥哥,又大又甜的苹果哦。/姐姐,这是美容养颜的猕猴桃呢……”
他们相依为命了十年。
忽然,林竞安找上门来:“老师这是隐居了吗?”
早已名动神经科学界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个高腿长、沉稳庄重,只那张脸,苍白削瘦,带着丝丝病色。
江柏远脸色严肃,目光防备:“你来干什么?”
林竞安温柔地笑:“老师,别紧张,我就是想来看看小如意,顺便帮他回忆下她的小朋友。”
他有那些做实验的资料、视频。
那些痛苦,从来没有过去。
而他用它来威胁他。
江柏远握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gu903();林竞安笑意越发温柔了:“我有个团队,想你做个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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