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是得走动着,说为了姐姐是假,”孙元发道:“关家显赫了,小涵出息了,咱们不图实在的好处,好歹带的咱们的门楣都光彩起来。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咱们就这么沾个门楣的光,其它的也不图……”
“图也能图得着,”孙丽娘道:“姐夫那亲妹妹的德行,哥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瞧瞧这折腾劲。我都替她丢脸。她一个劲的卖弄哥哥家的成就,哪个肯理她?!哪个肯信她关系真好?!若说亲,人家亲妹妹更亲呢,结果外甥女结婚,不照样没来……”所以能惦记着送年礼来就算是不错了。人走茶凉,能恢复到这份走动,他们也算知足,旁的也不敢奢求的。主要是看着关金玉想沾都沾不上,他们就息了那些子心思!
听到关金玉家,孙元发哧笑一声,指了指道:“年礼,只来了咱两家,没关金玉家……刚刚她出来瞅见了,十分不高兴,只说远亲才这样送年礼,亲近的亲妹妹家,年后姐夫肯定要亲自来的……脸大的她!”
结婚人都没来,过个年就了不起了,多少年不来往的,现在跑来干啥?!
孙丽娘一想就逗乐了,道:“姐夫若不傻,铁定不来,来了被她缠上,刘家的亲戚缠上是好事?!所以不来咱们这,也是为了避开这些呢……”
二人嘲笑了一通关金玉,孙元发笑道:“本来是寻思着初一就叫家里人去姐夫家拜年的,看来得等姐夫回来了……我刚刚看信寻思,估计县里热闹,比中秋更热闹,姐夫这个时候出去,只怕也是躲这热闹的……”
谁能想到啊。狗不理的关家,短短半年内就升起来了,而且是要让人巴结,恨不得踏破门槛,自己得要出门去躲人情那一种……
正唏嘘着,有人来了,是孙元发的亲朋友人,一来就问他们兄妹二人可与关家相熟啥的。估计是听着了有年礼来,听着信来的。
这可不就传开了?!有人开了头,自有其它人也来问,孙元发与孙丽娘也是精明人,说只是寻常亲戚往来,如今姐姐没了,再旁的也没有。只怕也沾不到那边去。
便是有好处,也是他们自个的图了,自个都图不着,想帮也帮不上啊。又说虽说是舅亲,可是,人走茶凉,他们的亲姐姐都已经没了,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所以,也是有心无力,也拉扯不到这块去。
众人不信,孙元发便将信给他们看,又道:“姐夫是样样客气,但也只是客气了,年还没到了,年礼先到了,主要是为了不失礼,又怕我们去搅他,直说要出门,这也避开的意思,所以你们别不信,姐姐不在了,姐夫终究是隔了一层了,哪里又能像以前那样,若是姐姐还在,大家都想攀个关系的,我肯定不二话,但现在不一样了……”
孙丽娘也不傻,当然也这么说。
众人看了信,确实有脱不开的推脱之意,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虽说这二人不被关家当回事了吧,但是也不好谴责啥的,毕竟孙丽娘也说了当初小涵落难,他们也没有照顾,如今哪里逞着脸大,或是功劳的敢这样攀亲去?!因此这也只是门亲戚,但真的不算亲了……
众人见此,便也不强求了,只能苦笑求攀无门。说笑了一通,又笑起了关金玉来,说是亲妹子,吹的跟啥似的,以为这生意,镇上的能被她一家包了似的,结果呢,年礼都不来,结亲都没来……就她那刻薄相,也难怪亲哥不搭理她……
说笑了一通,这才都散了。
来的多是镇上开铺面的。
二人客气的送出门,笑面迎人那一种,待人走了,才看到关金玉站在不远处呢,虎着一张脸,瞪着他们兄妹二人!要吃了他们似的。
见孙丽娘看过来,便呸了一声,回铺子去了。
“!”孙元发嘴角一抽,回了铺面冷笑一声,道:“瞅瞅这德性?!谁搭理她?!”
孙丽娘也不急着回家,只问孙元发,道:“姐夫那边是不好去求了,只是那外甥四家可得走动走动?!我看着,要低价拿货怕是不能够了,我们这舅这姨也没那么大的脸面,况且那四个亲家也不是好相与的。既是这样,这生意总不能不做?!现在镇上哪个不眼热?!不想走门路?!来的都是为这个目的呢,年前是因为货都拿不上,全被外地的商人给弄走了,但是年后呢,货有的是呢?!咱们两家好歹沾亲点故的,过年去走走礼?贴上这张老脸,哥看咋样?!咱们也不占他们的便宜,也是出货价拿货,弄了回来,哪怕卖六文八文的,怕也不难……哥瞅着这个可有赚头,这镇上的人口也多,也有富户,这生意虽说不是暴利,但也胜在是个长久生意是不是?!”
孙元发也是这个意思,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事呢。
“本来是侥幸想走姐夫的路子的,但样子,是沾不上了,但咱规规矩矩的走外甥的路子也行,只要不占便宜,没理由他们给货给别人,不给咱们……”孙丽娘道:“再说了,关金玉当年与姐夫的亲家们闹的关系可不好,姐夫都不理会,她怕是想套近乎,她几个侄儿也不会理她的。不怕她与咱抢生意。这镇上,这生意,与她是不相干了……”
孙元发笑道:“是这个理。谁叫她不积德,早些年把侄子的丈人家都得罪光了?!这事,还是得落咱们身上……”
“可不是?!”孙丽娘道:“咱也不贪心,只是垄断了这镇上和几个村的生意,哥,咱俩合伙吧,一人卖一家,成本太高,铺面都是钱,没得必要这样费,咱们合开一家。”
“行!”孙元发道:“这个事总是不能再错了!”
二人一拍即合,便开始细细的说起来怎么过年去县里走关开华他们几家的路去,商讨了半天,觉得四家都得走,四家都有生意,不能只走一家,得罪三家的啊?!
谁的货不是货?!反正到时候哪家有货就在哪家近。沾着亲戚的关系的好处不就在这?!
再不亲,进了门,一杯茶总是要奉上的,不至于像别的要货的人一样那么生是不是?!
越说越有戏!
也是真的有章程那种。
然后孙元发看了一眼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是买年货的,道:“可惜年前货不够啊。不然趁着年里都置办年货,能大赚一笔。可惜了的……”
错过一机高峰挣钱的机会,这心里的遗憾可想而知!
兄妹二人轻叹了一声,但也没有想太久,寻思着到时候还是得瞒着关金玉,省得在镇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能吵起来!
这个时代的镇能有多大?!
可不能往现代那种大镇上想,古代的镇,除了军事重镇,或是是边境开的特定的贸易区的话,其实大多数都是小镇,一条小镇除了居民区,也就只有一条街上是真正的热闹区。所以这进进出出的,哪个一抬头一天要见好几回?!
现在关金玉盯这边盯的紧,还真的特别受不了她那眼神和表情。
镇虽不大,但耐不住居民都要生活消费,村里都来买卖东西,家里都要盖屋嫁娶的,生意可不差。也正因为镇不大,所以生意都是固定的,这条街上的铺面,哪家一年到头的生意少了?!
未必就比县里的小铺面赚的少。
当然与县里的大铺面没法比。但是县里的一些角落里的小铺面不善经营的,一年到头,就是赚不到镇上的。因为县里竞争大,人口是多些,消费能力是强些,但耐不住比不上镇里的天然优势啊。就是店少。特别少……
现在这镇上还有赶集的习惯,一般逢个十天赶次集,一个月就有三回了是不是?!再加上年节里的集市,那基本上一年到头的生意是做不完的,胜在人多,店少。
就像关金玉家开的杂货店,哪怕有时候缺斤短两,价钱也虚高,但因为有些只有她家有的卖,所以哪怕一脸刻薄,有时候说话还不中听,生意照样好的不得了!
她这个人吧,有时候还特别坏,就是有些生意只能她做,不准别人做,挤兑起其它做同样生意的人来,那德性就别提。
有些还真架不住她,因为她这个人手段吧,有点脏,不光言语上会贬低人家的生意不好,到处传东西不正,还会故意的陷害啥的。
比如以前有一家卖酒的,抢了她粮食酒的生意了,她里外一串通了,把人家的酒里倒了半缸水,好家伙,不依不饶的人家被她给败坏了所有的生意,不得不关门大吉。
能挺下来还能与关金玉家对着干,而不怕的,也就都是这镇上的老门面了,一般就算是当地人,新开的店也架不住她这样损。所以外地人在本地开店,等着吧,有的受,不光是关金玉排挤,别人也会默认,不过是关金玉动手罢了。而当地人不是这一行人的,你来掺合生意,呵呵……
这镇上有一个默契,抱团的默契,虽然相互之间也是竞争的,但是对新开的店啊啥的特别敏锐。
当然,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
别说今儿关家送礼来有人盯着了,就是谁家多了一点生意,都有人瞅着呢。
不过是因为在本地混久了,自然有些保生意的办法,相处也习惯了。但小交锋的事情是真不少。龃龉更多!
关金玉回了铺子里,就是一坐下来,冷冷一笑,对刘长胜道:“我那个亲哥,早当我不是亲妹了,倒是对死了的嫂子娘家人客气的很。这么下我的面子,有几个意思?!”
刘长胜却是挺理智的,道:“他避嫌,是不想让我们沾光的意思呗。我看你想要成的事,成不了!”
“成不了也得成,”关金玉急的抓耳挠腮的,道:“眼睁睁的看着一家家的赚钱了,怎么就不能带着我们家?!儿子的亲家是人,儿子是亲的,亲老婆的娘家人都高看一眼,凭啥我就不亲,我可是与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子!”
刘长胜看她满脸怨气,也有点不耐烦道:“这话你抱怨与我听也不中用啊,关键是你那亲哥得认,才行!我这为自家的兄弟间的事还烦心着呢……”
“你我都是歹命的,没有兄弟姐妹的缘份,看看,我亲哥这德性,你几个兄弟更不是东西。”关金玉满含怒火道:“我只问你,铺面再贵,能有那个事的利大?!你自己算算账面?!最近也有去县里买肥皂的人,我也打听了,一个月卖了多少货?!那如山如海的人进货到外地卖的,这里面有多少利润,别看是四文一块的卖,你算算卖一万块,是多少钱,而这只留谷县的人会这个,只一个方子……若是做的好,多少钱赚不来。这还是易耗品,人家用了还得再买来用的……”
关金玉将从别人手里高价买来的肥皂拿过来道:“就这么个东西,你看看,像个金山似的,守着它,十辈子都赚不完的钱……”
刘长胜也很沮丧,“你哥又不接招,能怎么办?!”
“我哥?!我呸!”关金玉冷笑一声,含着怒气道:“他心里根本不当我是亲人了,心里都没我这个妹子了,我图的事,肯定难。他是宁愿照顾那孙氏兄妹两个,都不乐意提携提携我们……”
刘长胜听的心里极烦,但是又不能与她反驳,自个的婆娘是什么性格,他是一清二楚的,她抱怨的时候,他就只要尽量不去怼,真怼了,那怒火基本也就引到他身上来了。那基本上就是没完没了了。
所以刘长胜就沉默。
这样子,反而关金玉抱怨完了也就结束了。
不过今天也很古怪,因为关金玉说完了,又来回徘徊着,计上心来了。
“上一代死了,你的兄弟们可以反过来咬你,扯皮说这铺子的事,我也是关兴的亲妹妹,为什么我就不能咬死了方子我也有份?!”关金玉道:“索性老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有的扯皮!”
刘长胜一惊,也是福灵心至的刷的抬头看着她,心中一动,道:“你是说……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你聪明!”
关金玉得意起来。
“可是,你是外嫁女,便是咬口,也没人承认,外嫁女回娘家争方子争产,不会获得支持的。”刘长胜道。
“你那几个兄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遗嘱,我就不能也弄一个?只说当年在我嫁前,家里也是交代方子我也有份的!”关金玉道:“我家是亲人少,父母也不过生我和关兴二人,若是在旁人家,一伙子兄弟姐妹早奔上去把他撕了,轮得到这么快活?我如今不过是想占点份额,他就这样,我要是吃不到这蛋羹,我就把饭碗也给砸了。叫他也得不着好。这方子就是有争议的……”
刘长胜道:“闹是能闹,只是如今这形势复杂,连县爷也是向着他的,我们争不赢……”
“赢不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闹……”关金玉道:“这个方子肯定不复杂,闹着闹着,我想法子把这方子弄到手,到那个时候还在乎要不要与他要份额?!我们自己拿方子做了卖货就是!不光卖我们本地,外地不照样能卖?!只准他关兴卖货与外地人,就不准我也卖了,我也姓关!是关家人!便是县里追究,也不能拿我怎么?!不然我就告上面欺压良民……”
刘长胜听着也心动了,只是还是觉得有风险,道:“民不与官斗,金玉,这个事……要不还是再商量商量,好好与你哥说……我寻思着,你哥这人,吃软不吃硬,你看上次与他一说凤儿的事,他虽啥话都没提,但这,人都不来了?!凤儿婚礼也不来,送年礼就漏了咱家,在镇上丢人丢大发了……你哥这人记仇的很。你们兄妹斗起来,也不是事啊……与其把饭碗砸了,还不如与他商量商量呢。先敬酒,真不行,再罚酒,才是正理。这样直接来,你哥他,也是特别横,特别刚的人,与你性格一样,这要是真把饭碗砸了,岂不可惜?!”
关金玉却不怕,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关字,我不怕他。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狠心弄死我!”
不过想了想,还是冷静了一下,道:“行!过年我就去县里一趟,看看他是怎么说再说。我这个哥,太过份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利益,竟能将亲妹妹给单独撇开,反倒把什么亲家,娘舅都都给带着……”
关金玉心中的不平可想而知。
眼瞅着就过年了,隔两天,东西就已经送到了关开兰手上,关开兰极高兴,最近家里也备办了不少酒水,过年用的东西之类的储存着。还有菜,油,米啊啥的。为的就是盼着爹和五弟能来住上几天。
过年期间,府城有连续好些天不能买到菜的,一般都是过了正月十五,才会有菜农再进城卖菜。所以家家户户都有储存粮草的习惯。
这也不止是为了年节,而是在物资匮乏的古代,多少都有饿过人的先例,所以不管是城里的,乡下的百姓,家里都有地窖,哪怕没这个地窖的,也有专门储粮的粮仓那种屋子。一般都要储存点稻米,小麦,要吃的时候就用磨子磨出来吃。
防的就是灾荒。
更何况是过年过节的,哪家不多存一些?!腊月里早早的家家户户都开始晒腊肉,腊肠了,还有糯米啥的,在过年前可以炸点圆子,蒸点糕饼,什么绿豆,红豆啥的,糖食之类的,都有,还有菜蔬,古代没有大棚,冬天囤的也都是萝卜青菜,然后就是大蒜叶,菠菜香菜这一种了……
还有些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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