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明白了!
所以,可能这个弊案,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那首铺也不干净,确实可能有为了提拔自己势力而售题的嫌疑,但是,是一伙人要把他拉下神坛,所以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
然后就这样了……
“这样说来,这京里有的乱啊,打笔仗是很耗时的……”邓智林道:“墙倒众人推,再加上审案子,一个牵出一个的,有的追究……”
所以趁现在京里没人注意这么多事,干脆闷声发大财好了!
胡奎一乐,这里只他们二人,关开涵小凡早回屋看书去了,赵玉和守在厨房里在收拾呢,威风搁他脚边转悠,时不时的汪汪叫上两声儿,透着静谧和安全。
胡奎是真的拿关兴当知己了,若非知己,有些话,他不会说。
说都说了,也不在乎多说点,便道:“……当今不算有魄力的,只怕不知道适而可止的道理,这学子是放了,也安抚了,加恩了,可是这上面的事情有的乱……若是有魄力,现在马上就定案,撸了职就完了。然后定案,以后再不许提这个事……但是事情怎么说呢,一旦开了头,收尾难,他就想收,底下的人不肯……为啥,要把首铺的势力连根拔起,才能空出更多的位置来,才能往上钻营自己的人手……而当今,未必能拦得住,毕竟闸口已开,洪水已来……”
邓智林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不愿意入仕,林知府之前也只外放,不想升迁……”
前有首铺专权,后有这些汹涌,而当今又不是个有魄力的……
有此心思可想而知。
只是现在林知府是绑上去了。
胡奎笑道:“你懂我。”
“当今是不敢再狠,怕别人说他对帝师不敬,不畏,不知感恩,可是又不想轻轻揭过,只想要纵容,借这些人的手毁去这一位帝师的功绩……只是越纵容,越会坏……”邓智林叹道,“如你所说,的确魄力不足……”
这不就与万历朝差不多吗?!
“也不尽然,陛下身边其实无人可用,他就算想要及时的收住这件事,在朝上,也没人向着他,”胡奎叹了一声,道:“首铺这些年,可把他身边清的死死的,横捏在手……”
邓智林瞪着他,道:“你该不会是……小涵可不想做别人手中的刀。然后不得好死。”
胡奎苦笑道:“我哪有这个心思?!只不过可惜了而已。小涵有天赋。他若要做天子近臣,以他的能力,想要与这些人对抗,只有陛下支持,是很容易平衡的……”
只要陛下支持!?呵呵,这种支持,也是杀人的屠刀。况且这支持能维持多久?!利用完了,扔出去叫对方的人撕了,他还能高高在上的充当白莲花的仁主皇帝!
“他不做天子近臣!”邓智林放下酒杯,脸色极度的冷,道:“天子就该有天子的孤家寡人的样子。他既是这般冷情冷心的人,就该没有人帮他,助他,没有任何朋友。高台之上,无不胜寒。自己都对抗不了的朝臣集体,只想要扶一个靶子来对立,想得美!”
胡奎见他生气,道:“行,行,我不说了。我没这个意思!真没有,别误会。他是我弟子,难道我就不心疼了!伴君如伴虎,做的好,以后下场未必会好,做的不好,可能要被朝臣们给撕了吃了,难道我就舍得?!我只是这么一感慨。到底这江山,看着可惜……”
“可惜个屁,我的小涵就不可惜?他的江山,自己都不敢拿稳,要别人替他把稳,想得美!小涵不是用来给他的江山献祭的,谁爱献谁献!”邓智林冷笑道:“帝王身边的富贵,哪是那么易得的,就得有善始,也未必有善终,小涵就算能力再强,重用一辈子呢,临老了死了,也许还要被人刨棺,他何苦来哉?!天子就活该没朋友,咱小民,也受不起这样的。谁爱去谁去,我家小涵不行。”
胡奎苦笑,道:“也是!指望天子这般年纪,能够念旧情,或长情,也难……”
看他做的事,恐怕是真的收不住了,这样的事,说不定真能干得出来。
天子还不到二十岁,与小涵年纪差不多大啊。
但是邓智林以为,在封建社会,上位者,统治者真的能与臣下做朋友啊?!他闲出屁来才会这么想。高处不胜寒,人家还乐意享受这个呢。
凡是以朋友称的,还真的得小心了,因为天子只会想要利用你。
而一把刀,用过以后,什么下场,打碎了,他就能维持一个仁主的形象了。
邓智林是绝不会让小涵这样的。
“小涵将来做官,做边官就可以……”邓智林见他真没这个意思,也就消了气,道:“京城那种地方,谁想钻谁钻去,外放,反而更自由,也容易积累很多东西,也有善终,只要低调点,就能自在,自由,平安富贵一生了,想要有所作为,也更容易……不像京城,束手束脚,心思全耗在与人相争之事上了,能有个屁的作为!”
他也说实话,道:“不拘什么苦寒之地,沙漠高山的,只要外放,都行……男儿大丈夫,岂会留恋富贵窝……”
话说到这份上,无比的坚决,胡奎便明白了,却是服气的拍拍他的肩,道:“我明白了。难得有你这样想得开,看得开,能够如此智慧的。行。我懂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邓智林笑道:“可是小涵应该走实干派的路,不该是斗殴派,斗来斗去的,他不掺合,我可告诉你,就算朝廷把他扔到沙漠里当官,我也能叫他整出一片绿洲来……我希望他生活美满,没有烦心,一生一世为世上做点事,能有善终,得到赞美,名传后世时,也应该说他做了什么,而不是斗赢了什么……”
“要说暴殄天物,也算是吧,只是这世上有的是聪明人,京城够多,够斗的了,我的小涵,就在外面不参与,做点实事就行……”邓智林道。
胡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课还是给他上,便是用不上……看京城的局势,规避风险也用得上……多些见识,总是没错的……”
邓智林这才笑了,道:“这是实话!”
“消消气,敬你,”胡奎也是服了他了,这个人,见识有,智慧有,脾气也有……说话一旦交心,绝不会故意拐弯抹角,这真是合他胃口。
二人一乐,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是有了默契,以后都不再提这个事了。
说完散了,邓智林立即就给雷哥写了信。告诉他现在可以往外放货了。
不赚白不赚,而且还要加紧赚,不然以后都赚不着了。
方子一破解,到处开花的生意,就难赚大钱了。
趁现在京里忙的很,官员们都收着紧皮,没空管这些事的时候,正是出货赚钱的好时机啊!!
雷哥早囤了不少货,一看到信,立即就安排上了,因此,很多的肥皂销了出来。
商人们见还有批货出来,来留谷县的自然少了,有些离那边进货近的,都绕道到那去了,因为留谷县也不够卖啊,产能不够,有时候要等出货还得等,一等等十天半个月那一种……
价格一样,品质一模一样,这生意很快到处开花了。
而一直盯着邓智林和留谷县的那些冲着肥皂的人,也被外面这个变故给惊到了。
难道有人破了这方子,所以在外面卖起来了?!
他们也是急了,便去县里到处去问,是不是在外面有啥生意了,派人打听,问雷哥,雷哥也惊讶,然后说不知道啊,怎么会呢?!问孙家村,孙家村也不知道啊,问衙门,衙门也不知道啊。然后就去问关家四子。关家四子也很郁闷,不光不知道,还很生气,“……还真被人给弄出来了,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抢这生意做的,看样子,靠这个赚一辈子的钱,是不可能了……”
四人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这些人真急了,一面遣人去调查,一面到处打听,然后也顾不上去监视邓智林和关家的亲戚,乡邻等诸事了,只在衙门和孙家村放了人!
这事一弄出来,视线立即就被转移。
雷哥人在留谷县呢,便是有人想怀疑他,但是他人不是在这儿呢吗?!
这货突然放出来,他就算手眼通天,他也不可能说人不在就安排上了吧?!
因此怀疑他的人,几乎没有。
那些人也不是没想过要在雷哥身上追查的,但是他实在太小心了,他要出门啥的,基本上跟着他的人都要跟丢!
而且现在查他把家人送哪儿了,到现在也查不出来。本以为雷家是逃之夭夭了,结果雷哥又回来了!
查,是查不到。然后问他送家人去哪儿了,他就只说往京城去了!
谁信?!反正有脑子的人都不信。都以为他在说托辞。
雷哥就是瞎编的,还编的一本正经,与乡人怎么说呢,“我这一辈子混来混去也就只这个程度了,半辈子杀羊,也是承蒙多数乡邻看得起,才叫我混得开,原本想着,若是这么一辈子也挺好,将来孩子们继承我这杀羊的手艺,继承我的生意,也就行了。可是人嘛,哪个不想往上走一步呢?!就连关叔都送小五去府城念书去了,我也是啊。现在也是运道好,能挣到钱,可是这就算挣个金山银山的儿孙不成器又有啥用?!所以思来想去,托了人送进京里去了,便是烧钱堆出来,也叫成器。我的想法也简单,若是能见识广些,以后学成了什么手艺生意的那更好,若不行,长些见识,再不济就回乡来也一样,总比坐在祖坟上坐吃山空强?!对不对?!咱们人嘛,哪个不望子成龙的?!”
这是实话!没钱没门路那是没办法。有钱了,不培养子孙,到最后挣的家业被子孙败光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乡人们反正是都信了!
还在乡里沸沸扬扬的说呢。说了说,也就被放回来的书生给吸引了,话头都绕着他们去了。
其中十二个保住了秀才功名,但是吓破了胆,回来就病了,请医吃药的,家里人天天哭,说以后再不叫考了,就在乡里当个教书先生,或是做点别的,也很体面,总比市井小民好多了。
这话说的,不怎么中听。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犯嘀咕,哦,不中用就这样了,人家关家小五怎么就没吓破胆呢,出事的时候没人敢沾,只他敢沾,人家不也是读书人吗,这么不中用吗,人家还只是童生呢。再则,比市井小民强多了是实话,可是说出来不中听啊,有这么说话的吗?!
“这是强撑着脸面不肯丢尽呢……”众人嘀咕道。
至于另一个革了功名的就更难了,家里母亲和妻儿日日以泪洗面,大约也是怕被人冷嘲热讽,关着门,也不接待人上门看望。更不接受好意。当然,这样是将恶意挡在外了,但是这样,到底是孤闭了,出了这样的事,很多乡人都是很同情的……
书院已经开学了,胡山长没回来,就由副山长来主持书院工作。
而衙门县令一职还空缺着呢。但并不妨碍吴仁他们主导着衙门里的工作。只因新知府到底是本县县令升上去的,对本县的事是极为上心的,一般有差事,或是有什么要汇报的,吴仁和钱寿康等人也就往府城递了,新知府一概的处理了。很不推辞。
吴仁对钱寿康道:“看样子,本县县令一职确实是要空着了……”
新知府这么上心,根本就不乐意将本县给旁人给摘了果子。他是前人种花,结果还没摘到果子呢,就被后面人给折了,摘了?!他亏不亏?!
“空着好,空着,咱们才不必提心吊胆……”钱寿康道:“……现在这方子,也不知道是被破解了,还是怎么,外面卖的这么火,我瞧着,这个肥皂厂再赚个一年半载的,也就黄了……等过了这个风口,再来新县令,也就没这新县令什么事了……”
“只是这厂子黄了可惜……”吴仁叹道。
“万事不可贪心啊,我倒觉得黄了才好。”钱寿康道:“咱们是做衙吏的,你也知道,若是县里有这么赚钱的买卖,新县令来了能不扎眼?少不得要为难咱们两个。还不如到时候黄了拉倒。”
吴仁一乐,笑道:“这倒也是!”那时钱都入口袋了。
然后天越来越热的时候,有府城的来自京城的通报来了。
通报什么呢,不是出了事吗?!然后朝廷为了体恤,安抚学子,今年秋试,破格将童生也纳入可以入考的范围内进行乡试。
不是说将所有童生都提为秀才,而是说将门槛降了一等,然后有本事能考上的,就避免了考秀才这一环。
给机会,不是直接给功名!
考上了,就直接成为举人,没考上,对不住,下次你老实再考秀才。因为今年特殊,是开的恩科,恩科就是独立于其它考试时间的加考的机会。
留谷县也有不少童生啊,听了这消息,有欢喜要跃跃欲试的,也有怕怕的,也不知是今次吓到了,还是水平不足,也没那么高兴的。
但是百姓们却很兴奋啊,纷纷赞朝廷仁义,优抚学子,特别好。
然后吴仁,钱寿康,还有张广才,以及雷哥他们心里却明白……这恐怕是新知府特意给关开涵的机会!
四人心知肚明,但没一个说破。
偏偏还有傻缺来问,谁来了呢?!刁老财和冯安民,安泰和于德荣。
这四个精的,能是一般的精吗?!那是真精啊。当然了,有点小聪明,和拥有智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情。
对这领域四人是极度陌生的,也知道有些话只能听,不能瞎说。可是偏一本正经的来问了。
问吴仁和钱寿康,刁老财道:“朝廷体恤,都在说呢,弄的咱四个也心里好奇。这个事吧……是不是新知府大人给关家小五……”
吴仁和钱寿康是面不改色,笑嘻嘻的,心里却是MMP。
“四位老板也是想多了,朝廷里的政令是多大的事情?!岂是新知府大人能够左右的?!”吴仁笑道:“况且,又不是给关家老五一个人,一个人,大人还能使点力,这等恩赐下来,你们可不能瞎说,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新知府想要抢了圣人的功劳呢!”
钱寿康笑道:“可不是?!这个旨意是内阁拟定,陛下亲自盖的大印……看看那个副本,上面的印鲜红着呢。四位啊,话可不能乱说啊……”
刁老财等四人立即变得极为不安,道:“冒犯了,真是活腻了,竟然开始瞎说了,是我们想多了,想多了……”
他也干脆,立即朝着京城的方向跪了跪,告罪起来,然后麻溜的走了。
刁老财道:“可能是咱想多了,这个事这么大,肯定是想多了……”
超出他们能判断的范围了啊。
反正不管是怎么的,这个事,不是他们能说的,因此闭了嘴,老老实实的家去了。
“关兴这四个亲家,真是一言难尽……”钱寿康苦笑道:“不过说真的,这也是新知府大人真正的厉害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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