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甘婉心中一动,脑中浮现那道骑马的身影,问道:“方才许家马车前骑马的男子是……”
宋玉莲道:“那可不就是赵举人么!那般玉树临风的男子却生生叫许家给糟践了!”
甘婉一怔,清秀的眉眼中染上失望之色,勉强应了声,便不再接话。直至到了清源寺,见到梅林梅花雨纷飞的绝美景色也是兴致缺缺,失了原本看美景的趣味。
等到回去的路上,因赏了美景而心情尚且激动欢欣的宋玉莲再次提到许家,却不是说坏话泄愤,而是与甘婉介绍许家有多少奇珍异宝。
例如那满池塘的异品种观赏鱼,还有花圃中所种的花朵与绿叶同色的菊花,以及院中铺的鹅卵石。
这些却让甘婉不甚在意,唯一让人产生点儿趣味的大抵只有绿色菊花罢了,听着宋玉莲赞叹又妒忌的语气,甘婉只觉得果然是小地方的商户小姐,在她看来简直宛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妞般可笑。
更可笑的是母亲竟真要把她嫁给这样的人家。
但随后她却心念一动,神使鬼差的问道:“既如此,不知有没有机会去许家瞧一瞧那些‘奇珍异宝’呢?”
甘小姐的要求宋玉莲自不会,也不敢拒绝,连忙应道:“自然可以,若是听闻甘婉姐姐大驾光临,许家恐怕觉得十分有面呢!”
甘婉浅笑道:“那就劳烦妹妹安排了。”
……
临近午时,汤梅村终于到了汤梅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村子,许清如预料中被围观的情形却并未发生。
农忙时节,临近午时,村子里却人际稀少。
难不成是务农未归?
一行人自然无暇管别人归没归家,由赵京钰这个主人家带路,一路径直走到赵家门前。
却见赵家门前围了两圈人,正在瞧热闹。多数人都是刚从地里回来,身上沾了泥巴污渍,许清如吩咐车夫停下,下了马车走过去,便听见一妇人正扯着嗓门儿喊叫。
“大家伙儿都来看看这杀千刀的赵氏啊!自己儿子入赘了地主家,便不拿正眼看人啦,我不过朝她借两个钱给我家百生交学费,她却是硬要生生断了我家百生前途!生生断了咱汤梅村的前途!”
“她就是要逼死我们老王家,自个儿儿子不能入仕便看不惯别人家儿子有前途!想当初她家言竹进京赶考时,我家当家的把全部积蓄拿给他当路费,如今却是白眼狼恩将仇报!”
“大家都来悄悄这缺德的赵家,为我儿评评理啊!”
王家婆娘一个时辰前便坐在赵家门前叫骂,如今嗓门已哑却气势不减,原本在村里忙了一早上的村民本该回家吃了午饭再下田,此时却都聚在这儿瞧起热闹来。
但这王家婆娘虽早有筹谋请来了理正帮忙,奈何赵氏始终进步大门不出来。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村里来了豪气的马车,而马车前头正是骑着马回家的赵家大儿。别说,赵家小子换上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别提多有气势了!
看来果然如王家婆娘所说,这赵家如今攀上许家,的确是发达了!
原本围着王家婆娘的人,纷纷扭头朝赵京钰看来,并议论不止。
不过这些村民虽说羡慕赵家发达,却又暗道可惜,这些村民与赵家毗邻而居十几年,都是亲眼看着赵氏一个寡妇硬生生拉扯出个读书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眼见着赵家小子有出息考中了举人,却转头被县城的许家招去做了赘婿生生断了前途,关键是赵京钰乃赵家独子,唯一的男丁,就这么入赘,算是断了香火绝了户了!
富贵又如何,不过是一时的,原本他们羡慕的同时,也是有些可怜赵家。
不过之所以可怜是因为这些村民没想过赵京钰入赘的何等有钱的人家!
眼见着那牛车后一箱箱的回门礼,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哪有不眼红的,再见从豪气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如花似玉,漂亮的跟仙子一般的美人,村里汉子们纷纷看直了眼,村妇们亦是惊奇!
先前大伙都在传,说许家的闺女恐怕是个丑陋没人要的,不然能这般强抢了赵家小郎君做赘婿?
如今见到,自是不敢相信这般漂亮的姑娘便是那许家的小姐!这般人物,与赵家小郎君站在一起属实般配,叫人忍不住赞叹一句郎才女貌!
说起赵京钰,他的美名早已传遍附近的乡镇,谁不知道汤梅村有个小郎君,不仅出息,长得也是极好。
据说赵京钰刚成年时,赵家不知被多少没人踏破了门槛,其中自然步伐地主老财,甚至连隔壁村的张地主家也来求过亲,虽说张地主家的闺女长得磕碜些,但人家却是愿意为自家闺女出五十两的嫁妆呢!
只不过赵氏倔的很,明明自家已经家徒四壁,却偏不愿在儿子的婚事上有丝毫讲究,若非如此,赵家小郎君岂能让县城的许家有机会招做赘婿?
村民们心思如何复杂不提,这时还想再劝赵氏出来面谈的理正已然察觉到异常,理正原是收了王家的礼才来的,心自然偏向王家,如今察觉情况,便提醒了还全然沉浸在撒泼叫骂中的王家婆娘。
王家婆娘用袖子抹了把脸,本就不甚干净的脸顿时又被自个儿抹了层泥,又狼狈又滑稽,但因周遭都是一群刚从田里上来的村民,倒也让她不显得过于特殊。
王家婆娘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拍拍地上的泥土,原本已然对从赵氏要钱这事儿不抱希望了,此时却眼珠儿一转,有了辙儿!闪着精光的眼神便落在那衣着华丽的女子身上。
第11章
许清如下了马车,却见赵京钰仍旧坐在马上没有动作,便走进问道:“你怎么了?”
赵京钰默然片刻,叹了口气无奈道:“……腿麻了。”
许清如先是怔了怔,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调侃:“你不是会骑马么?”
赵京钰好脾气的接话:“懂些皮毛,不大熟练。”
许清如乐够了,便指了家丁把他从马上搀下来。
落地许久,赵京钰的双腿才总算恢复了知觉,大腿内侧被撕磨的痛感宛若有无数跟针反复扎入一般火辣辣的痛。
但他面上却淡定的很,行走间双腿迈动的幅度亦是与寻常没什么区别,叫人全然看不出端倪。
扶赵京钰下马的家丁是个老手,早就看出姑爷骑术不精,方才扶他下马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哪有老手骑马这么点路程就腿麻的?
但随后见赵京钰步履平稳,面色坦然的模样,却是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村民们见夫妻二人并着肩走进,一个个不由自主的为两人腾了条道,唯独王家婆娘非但没让路,反而朝两人扑了过来!
许清如险险侧了个身,险些被她扑个满怀!
王家婆娘堪堪稳住脚步,大约是野蛮惯了,全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失礼,反而转个身又朝这位穿金戴银的千金大小姐走来,并伸出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就去抓这千金大小姐干净的袖子。
王家婆娘倒不是故意想毁了人家这身好衣裳,只是想摸摸这衣服料子,瞧着面料就极好的样子,又觉着许家是县城的大户,有钱着呢!能在乎这一件衣服?若是衣服弄脏了,没准儿随手就丢了,到时候她捡回来洗洗干净,拿到城里去买,说不得能卖个几十文呢!
哪知王家婆娘手还没伸出去,许清如就眼疾手快的躲开了,叫她抓了个空。
王家婆娘忍不住撇了撇嘴,倒也不纠缠这身衣服,一屁股坐到地上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这位不是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诉起苦来。
一时间也不管嗓子哑,又哭嚎起来:“这不讲良心的赵家呦!当初若不是我家借钱给她救急,言竹如何能考上举人?许大小姐你快看看你那不讲良心杀千刀的婆婆呦!若不是当年我们家把全部家当借给她,害的我儿没了路费,举人哪能轮得到赵郎做?我儿可怜!都怪我这个做娘的太心善!却不曾想赵家如今发达啦,便不将咱当初那点子恩情放在眼里,赵家恩将仇报啊!许大小姐千万要给我老婆子做主!不然我今儿个便撞死在你们赵家大门前!”
许清如深蹙眉头,心道今日出门前应当看看日子是否不宜出门,不然作何糟心事儿都落到着一天来了?
赵京钰亦是面色微沉,他在王家婆娘面前半蹲下,算是给长辈面子,“王婶子地上脏,您不如起来说话,另外我娘朝你家借的钱可还了?”
王家婆娘面色一变,指着赵京钰的鼻子骂道:“你个小白眼狼,咋了?钱还了恩情就算是结清了么?你们赵家果真都是一群恩将仇报,猪狗不如的东西。”
赵京钰眼眸更冷,直起身,接过一旁许清如递过来的帕子,心领神会的擦了擦脸,他虽自小苦读圣贤书,但因出身乡野穷村,自也是见过不少妇人撒泼的景象,只从前赵氏从不叫他掺和村里琐事,不许他听别人嚼舌根凑热闹,年幼时也是将他关在房中不许他与村里孩子玩儿,是以他还从未亲身见识被乡粗鲁村妇指着鼻子骂过。
王家婆娘唾沫横飞,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他擦了脸,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家婆娘,正要再说什么,却见一只纤纤玉手拦在他面前,视线一转便看见许清如冲他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眸宛若流光。
“我来。”许清如道。
赵举人一个书生对上泼妇,岂不是秀才遇上兵,勤等着吃亏么?
至于许清如自个儿?反正这幅身躯素来也有泼妇威名,她倒不怕传出什么凶悍名声。
王家婆娘正骂的起劲儿,就见那漂亮的跟狐狸精一样的千金大小姐开口了,她心中一喜,果然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听她这么说怎能不心软,便是真不心软面子上也要有所顾忌的。
她已然思索该说多少银子合适了?
只听笑盈盈许大小姐问:“不知赵家当初问你借了多少钱?”
王家婆娘在三两银子和五两银子之间衡量一番,觉得这许家应当拿的出五两银子,正欲开口,赵家的院门却被“吱呀”一声拉开。
“你别给她钱,她才没有帮我们,当初明明是趁火打劫讹了我娘一笔!”急切的稍显稚嫩的女孩儿声音打断了正欲交易的王家婆娘。
众人纷纷看去,原来是赵丝玉。
赵丝玉早已趴在墙边听了许久,却是越听越气,只奈何她娘不许她开门,因为知道今日兄长回门,她娘原话说:不让那逆子进门!
赵丝玉如何敢违背娘,之能躲在院墙后面偷听,从王婶子开始编排他们家的时候,她就已然再偷听了,听见王婶子无言乱语,她只恨不得马上出去说出事情……可她到底还是不敢不听娘的话。
直到眼见着兄长和……和许小姐差点要被讹钱讹钱了,她才实在忍不住冲出来阻止!
王家婆娘一听,臭丫头片子竟敢坏她好事,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过去打她两巴掌。
许清如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个粗壮家丁上前,拦住了王家婆娘。
随即她问站在门边神色懊恼的赵丝玉:“小妹,可否将实情与我说一说?”
大约是见许、许小姐笑的温柔又好看,叫人忍不住相信她,赵丝玉放松了些,但却并未应话,只是扭过头去不看人,也不言语。
赵京钰走到小妹面前问:“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虽然是自家事,甚至母亲借钱也是为了给他做路费,他却反倒对此事全然不知。
赵丝玉气的双颊通红:“当初娘跟王婶子家借钱,王婶子说得算利息,娘借了一两银子,转头就要还二两!”
他又问:“为何这事儿我却不知?”
赵丝玉撇撇嘴,委屈的差点流眼泪:“娘不许我跟你说。”
他揉了揉小妹的脑袋,温声询问:“还王家的二两银子又是从哪来的?”
闻言,赵丝玉有些迟疑的回头朝院里看了看,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是娘给我说亲……”
“闭嘴!你个蠢货!跟那些外人瞎嚼个什么舌根子?”窗子被大力推开,赵氏的呵斥声阻断了赵丝玉的话。
赵京钰深深皱眉,因母亲从不去他管家中琐事,且他从七岁起因显露过目不忘的本事被恩师看上,便带他到县城的私塾读书,每月只得回家一趟,所以对家里情况不甚了解。
甚至每次回去母亲还会炖些荤菜,所以他虽知家里穷,却从未想过已经穷到叫母亲得用妹子的亲事来给他凑路费的地步。
赵京钰神色复杂的看向母亲,赵氏喊着女儿:“丝丝,关上大门,莫让这些外人踏进我赵家院门!”
赵丝玉求助般的看向兄长,怯生生的应道:“是,娘。”
她、她跟兄长瞎说,回去一定会被娘骂的,现在唯有兄长能救她。
每次兄长回家,她娘就很开心,还会把屋里屋外都打扫干净,还会买肉吃。
可现在娘不让兄长进屋,她该怎么办?
赵丝玉不敢不听话,慢吞吞的锁了院门。
赵京钰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立了会儿,转身对许清如道:“夫人不要见怪,母亲……”
许清如摆了摆手:“我晓得!你便留下处理处理家事,我回去就是。”
赵京钰松了口气:“多谢。”
这次的“谢”却是带了几分真诚,她见状,笑容便也真了些。
对于赵氏的做法,许清如说自个儿不委屈绝对是假的,虽然也能理解赵氏,但理解归理解,该委屈还是会委屈。
但若能换赵郎君一句真心的“谢谢”却也值得。
王家婆子眼见着到手的钱财就这样不翼而飞,当真是恨得牙痒痒,此时更是不愿放弃到手的肥肉!
眼见着千金大小姐要走,连忙要拦住,只奈何她虽泼辣,力气却到底比不过两个大男人,被两个家丁稳稳压着丝毫动弹不得。
不过她却是多虑了,许清如本就没忘了这婆子的存在,跟赵京钰说完话后,便吩咐两个家丁把她捆起来待会县城交给县太爷处理。
王家婆娘听见,正欲骂人的她嗓门瞬间就哑了,民不与官斗,听说去衙门谁能不怕,像王家婆娘这等乡土农妇已然吓得傻了眼了!
家丁动作也是利索,很快就用麻绳将人捆了个扎实丢到牛车上。
许清如又指使两个丫鬟把事先准备好的那盒子铜钱取下来,撒给村民们。
整整一大盒子的铜钱啊,村民们个个都抢红了眼,等哄抢完之后合在一块数一数,那眼疾手快的竟是能抢到十来文!足足够一家人几个月的盐钱!你说喜不喜人!
这下再看这位千金大小姐的眼神,都像是看散财童子般殷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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