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小和尚从袖口掏出一封信,“这是京城韩家送来的信,落款便是赵丝玉。”
赵京钰收了信,当场拆开念给母亲听。
信自然不是赵丝玉手写,她是不识字的,且也不是以她的口吻让他人代写的。
写信的应当是韩家的主人,看字体娟秀应当是女子书写。
信中与他们报了平安,并表示现下不方便送丝玉回来,但定然不让她受委屈,信中自爆了家门。
赵京钰虽然没听说过京城是否有个韩家,但看信中所言能看出是正经人家,便宽慰了母亲一番。
赵氏亦是松了口气,只要女儿平安她自然安心,只是多少挂念,连问几遍对方何时将丝玉送回来。
这事儿也算是奇了,无人得知赵丝玉那丫头是如何跑到京城韩家去的?毕竟汤水县这地方离京城距离遥远,便是骑马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赶到。
那样一个才十岁的小丫头,是如何到了那地界儿去的?
赵京钰与母亲回了汤梅村,路上提起自己打算放弃科举的事,赵氏听了没急着生气,却是对此事缄口不言。
直到第二日她才表示,“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吧,我不想管了,经过你妹妹的事儿,我算是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管来管去管出仇来。”
赵京钰便松了口气,这事儿母亲都能松口,那与许家的亲事便能更轻松些。
他先前也考虑过,先糊弄着将亲成了,再将科举的事儿告知母亲赵氏,却又考虑着若是这样做,母亲的性子大抵会迁怒珍珍,便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这日午饭刚过,一辆马车进了汤梅村,径直停在赵家小院儿前。
不少村民过来凑热闹,对马车里坐着的人很好奇,不为别的,只是这马车还有驾车的车夫,叫人光是瞧着都不想一般人家。
车夫走到赵家门前敲门。
马车内,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冯东明生无可恋,面色蜡黄直泛白眼。
这一路从顺德县过来,他当真是吃了太多苦,乡下小路不够平坦,饶是马车布置的再舒适,一路上的颠簸也让人无力承受,欲生欲死!
冯东明是来给赵京钰送银子的。
先前他在赵京钰那里买了首诗,虽然因此吃糠咽菜好些日子,但却越看越觉得那首花大价钱买来的诗极好。
倒并不能算精妙绝伦,但比当朝许多名儒也是差不了哪儿去,且这样的诗他用起来才更称手,若赵京钰作出来的真是千古名句,他反倒是不敢用了。
有件事说来也是妙,赵京钰像是算准了似的,临走时二人道别,他留下一句若还想买诗,尽管去汤梅村找他。
回去之后,冯东明将诗拿给父亲一看,冯知县赞不绝口。
冯知县比儿子见识多,心想不若就多从同一人手里多买几首诗回来,这样一来让事情更加不易败露,二来他听说有些文人能从字里行间窥探出作者风格性情,若出自同一人之手,便不需要担忧这个。
又听儿子说那人同样也是方先生的徒弟,且文才异常出众,且还说过不打算继续参加科举的话。
这便有了冯东明带着大笔银钱前来求诗的事情。
对赵京钰的未卜先知,冯东明是万分佩服的,只可惜这样的俊才,竟然一心闲云野鹤,不愿步入朝堂一展雄风!
赵氏打开院门,见敲门的是个脸生的男子,便问:“您是?”
小厮连忙行礼:“小的义德县冯知县家的家仆,我家公子来找赵公子的。”
赵氏愣了愣才意识到,这人是来找儿子的。
同时冯东明从马车上摇摇晃晃的下来,一脸菜色的走到赵氏面前,努力挤出微笑,“小生拜见婶子,我是来找言竹叙旧的,敢问他在否?”
“在家呢!”赵氏连忙将人请进院子,朝围堵在门前的人挥挥手,“都散了吧,不睡个小觉当心下午下地干活犯困。”
冯东明在屋里与赵京钰密谈许久,赵氏见两人还特意将房门锁上,心里不由犯嘀咕。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才从屋里出来,冯东明出了门便满脸堆笑的对赵氏道:“婶子,我今日大老远赶来实在是累,不知道能不能在家里留宿一宿?”
既是客人,赵氏哪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当晚便准备的丰盛的饭菜待客。
饭后,赵氏听儿子再次提起与许家的亲事。
她终是再也无法忍耐的,沉声问道:“言竹,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她你才弃了科举的”
赵京钰认真道:“娘,许老爷前些日子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兄长一家,这位许大老爷膝下有一子,我便是迎娶珍珍,现下也无需放弃科举,且,这次儿子不是入赘,是正正经经娶妻。”
赵氏想了想便认下了。
其实说来她倒是有几分喜欢许家那丫头的,她心上许小姐那敢说敢做的性子,与年轻时的她有几分相似。
且前次那丫头二话不说为了儿子去丰安县,她也是感激的。况且经过那一遭,她便是铁打的心肠也软和了。
但若是因此便要她答应让儿子入赘到许家去,管他是个什么金窝银窝,便是拼了她这条命,她也是千个万个不答应的!
不然她便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无颜面对赵家列祖列宗!
既然现下不用入赘,她自然也乐意这门亲事。
随后赵京钰从袖口取出一沓近千两的银票拿出来。
赵氏生平头回见这么多钱,当下就吓软了双腿,忙问道:“这么多钱哪儿来的?!”
赵京钰便与母亲解释了与冯东明交易之事。
这一千两银子是冯东明买他那些没用的陈年旧诗得来的,赵京钰很是大方的将往日闲作整理出来,尽数给了冯东明,顺带掏空了他荷包里的银票。
赵京钰道:“聘礼之事母亲不比挂念,我来准备便好,只是要劳烦母亲随我去许家提亲。”
赵氏道:“提亲自然得我去,还得好好准备一番,只是先前咱们与许老爷多有仇怨,娘有些担心……”
母亲担心的不无道理,赵京钰皱着眉头,感到十分忧愁。
过了两日,赵氏与赵京钰便花钱请了媒人,再三确认礼数周全后,便携礼登了许家的门。
赵京钰刚进县城,便迫不及待要去妆意阁,几日不见,他只觉得如隔三秋,思念如浪潮般翻涌。
然而却被赵氏拦住了,第一次见儿子这么急切的模样,赵氏很是心酸的将儿子教训了一通。
哪有媒人上门前私会的道理?
许有德却已经在府中等赵家来提亲等了多时了!
听下人说赵家人来了,便连忙放下手中之事,客客气气的亲自赵家母子应了进来。
许有德面上端的是一派亲热熟稔,即便对赵氏也是没有表现出丝毫一样。就好像两人是多年老友,从未发生过任何不快一般。
赵氏做不到他这样,全程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努力应承着许有德的热情待客。
等赵氏表明此行目的是来求亲的,许有德便很是高兴的抚掌道,“既然如此,我便应下这门亲事,只是现在离秋闱没几个月了,所以成亲日期最好还是要定在言竹进京赶考,高中归来后。”
赵氏面色一顿,迟疑的看向儿子道。
赵京钰亦是面露迟疑,心中直觉不好。
莫非珍珍没将自己不科举了的事情告知许老爷?
赵氏见儿子迟迟不答,便自个儿对许有德解释道:“许老爷,其实言竹现下已无科举之心……”
许有德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笑容彻底消失。
小半刻后,赵家母子,连带他们请来的媒人被许家家丁赶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将礼品也扔了出来。
扔东西的下人很是不客气的吐了口唾沫,“呸!什么穷酸癞□□也敢肖想我家小姐!”
第41章
赵氏非常之懵,懵的站在原地半晌都呆愣愣的,此时她还尚未从许有德方才还热情过头的笑脸寒暄中回过神来。
怎么的前一刻笑的那般灿烂,下一刻二话不说将他们赶出来了呢?
这变脸速度实在是,堪称的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了,着实令人咋舌!
反倒赵京钰到底在许家住过一段时间,对许有德的品性多有了解,被赶出许府后面上只闪过一瞬羞恼的神色,便很快调整过来。
他淡定的给媒婆付了银子,又让人先离开,随后正要与母亲说些好话,生怕母亲在一时恼怒闹起来,便又多了一层麻烦。
与此同时,有一人走向前来,将地上洒落的礼品捡起来,递到他面前。
赵京钰接过东西,道了谢。
这是个穿着普通的男子,但虽衣着普通,面相却一点儿也不普通。
这个男子长得俊美,但俊美中同时透着阴柔之感。
赵京钰无意识的盯着这个男子打量一瞬,总觉得对方好似有几分熟悉感。
本是陌生人的举手之劳,点头之交而已,道过谢后便应擦肩而过。
男子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直到赵京钰与母亲商量好去城西租辆马车送她先回汤梅村,转身要离开时,被男子叫住。
“这位兄弟,在下封重,初来乍到,可否与兄弟结个善缘?”
赵京钰浅浅的皱了下眉头,因方才受了对方帮助,便应了。
说是结善缘,但对方说自己初来乍到,意图与他结交的目的算是很明确,左右不过是想请自己帮帮忙熟悉一番汤水县环境而已。
只是不知为何,他对此人有些莫名的排斥。
等将赵氏送回去,赵京钰念头一转,想起赵丝玉,月月便与这位自称京城来游学的封公子问道:“封公子是京城人士?”
封重点头:“正是。”
赵京钰问:“封公子可知京城有个高家?”
封重眉头一抬,道:“高家?你说的可是淮阳侯府高家?”
这个赵京钰并不敢确认,是以道:“京城还有其他高家么?可否与我讲一讲淮阳侯府?”
两人找了家茶楼坐下,之后便是一番交流谈论,赵京钰将附近几个县的风土人情说给封重听,封重则与他讲起京城诸事。
一番畅聊之后,两人便熟悉起来。
许府。
许有德赶走赵家母子后,气哼哼的跟钱管家抱怨。
“你说那赵家母子两个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好好的仕途说弃就弃!我现在又不让那小子入赘了,赵京钰若能当个大官儿,让我闺女做上官太太还好,却偏生是个不上进的,我能将好好的闺女下下嫁那等穷酸人家?”
钱管家纠结的脸上的褶子更加深,犹豫道:“……万一赵家另有隐情呢?或是担心考不中?老爷怎的不停人解释就将人赶出去了?”
许有德看傻子般的看着钱管家,“不论什么原因,只要那小子不科举就没有前途,他家又穷,我凭什么将我亲闺女下嫁过去吃苦?亏不亏?!”
钱管家:“可……”
许有德索性烦躁的朝他一挥手:“出去出去!跟你说了也不懂!莫要再烦我!”
钱管家便被赶了出去。
钱管家觉得老爷这样做太绝情了些,再说赵京钰便是不做官儿,也是个难的的优秀郎君,虽说家里穷了些,但陪小姐还是配得的。
小姐算是已经嫁过一次人的,外面传的很难听,说小姐是弃妇之类。
若是错过了赵家,小姐怕是更说不到合适的人家,还不如将错就错把先前的婚事延续下去。
可显然,他家老爷就是觉得自家闺女极好,在选女婿方面眼光是高到天上去了,自然也就看不上不打算入仕的赵京钰了。
钱管家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当自个儿半个闺女待的,自然要多替她考虑一二。
钱管家找人去妆意阁给许清如送信儿,许清如收到信儿就连忙赶回来。
这时赵家人早已经没影了。
许清如很是头疼的见了净爱瞎折腾的许老爷,她这次格外冷静的没有与他争吵,许老爷也自知理亏,知道是管家做的好事只打算事后与管家算账,现下对闺女却是没理,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许清如便非常客观的,讲道理掰开揉碎了讲给许老爷听,讲完她问:“爹可听进去了?”
许有德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继续道:“那好,既然如此,现下人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虽然我不甚认同,但今儿我就听爹爹的,让爹爹自个儿做个选择,是叫我嫁到赵家,还是一辈子不嫁。”
许有德连忙喊道:“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许清如皮笑肉不笑:“呵呵,可爹已经拒了赵家,莫不是爹有信心给女儿说个比言竹更好看,而且还须得是举人以上的功名的男子去?哦对了,最好还得家里富裕。”
她说着些微停顿,见许有德面色有些难看,便道:“若爹真有这么厉害,女儿往后定然事事都听您的,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如何?”
“我……”
“嗯哼?”
许有德被自个儿闺女逼问的羞恼,一甩袖子起身道:“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作甚?无非就是被那小子勾了魂儿罢了,只知道回家来为难你亲爹。”
他说着抬腿就走,走到门口又颇有些不甘道:“爹会叫人去看看那小子出城没有。”
许清如笑了。
她原本是个没什么亲情缘的人,许家却让她第一次觉得自个儿有家,这个家能给她依靠。
虽然在这个家里,只有许有德这一个亲人。
但是,足够了。
许有德不算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就是个典型的奸诈小人,但这个人却对她很好,即便性子倔如牛,甚至思想有些迂腐,但他宠闺女也是真的。
就如同现在,明明爱面子的很,却愿意为了闺女,又巴巴儿的把自己刚刚扫地出门的人请回来。
她又想到赵京钰,那人脾气温好相处,长得也好看,她是满意的。
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还挺幸福的,若是能这样平静的过一辈子,应当也是极好的吧。
许家的下人并未在城门口堵到人,又在城内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赵京钰的影子。
因为此时赵京钰正坐在妆意阁内,等着许清如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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