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赵乾去书房,正巧被人拦下来。明白里面正在谈事,他只好握着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站在一边。
守在门口的锦衣卫挑了挑眉毛,诧异地看着他。
赵乾咧嘴笑了笑,不作理睬,依稀听见屋子里穿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郑国公这回学聪明了,一封陈情表呈上去,我看陛下的火气消了不少——”
这是是图宴的声音,温和中却狭着轻蔑不屑。
“就是不知道谁的主意——”
“大人,那郑国公新招的女婿叫程南方,属下的人留意到他好像在查大人的事,他是跟大人有什么渊源………”
屋子里静了许久。
响起一声冰凉凉的“嗯”。
“有仇。”
是都指挥使大人的声音。
赵乾觉得耳膜忽然刺了一下,不自觉地收了懒散,站直身子。
程方南是谁?
大人的声音里,有杀意呢。
“那要杀了他吗?”图宴问。
他其实并不赞同现在杀人,毕竟柴云柔是太后最疼爱的女儿,过些日子就会进宫请旨赐婚。如今三皇子一脉才出了事,若是他们动作太多,难免会让皇上怀疑他们之前做的事。
陆长寅手指轻轻翻着纸条,“本座有数。”
图宴安下心来,“还有,大人,杨千户里的那个小美娘已经查清楚了——”
陆长嗤笑一声,声音淡淡的,狭着倦意嘲弄,“查清就好,叫上叶千户,跟本座一道去办。”
图宴颔首。
“哦,对了,别忘了宣扬一下,人是叶旭透露出去的,他不是想要指挥佥事的位置吗?”陆长寅玩着食指上的玉扳指,眉梢睥睨,“本座正好给他记个大功。”
图宴嘴角噙笑。
封昀会气死的。
自己的人带着对手的人,斩了自己的左右臂。
还当真是有趣。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从里面踏出来个人。
赵乾恭敬行礼,“图大人。”
图宴含笑点头,目光落在他手上,“这是什么?”
“冰糖葫芦。”赵乾答。
图宴不语,他自然知道是冰糖葫芦。
他又不是没见过冰糖葫芦。
赵乾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将冰糖葫芦递给陆长寅,“大人,阮姑娘送您的。”
陆长寅怔一下,淡抿着唇接过。
冰糖葫芦圆圆的,红彤彤的,上面还留着浅浅的牙印。
牙印。
陆长寅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凉薄的黑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度,他抬眸瞥了一眼赵乾,“还有事?”
赵乾忙摆手,“没有没有,属下告退。”
他转身就走。
身后却响起淡淡的,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去领赏。”
赵乾雀跃起来,露出白晃晃的牙,“得嘞,多谢大人。”
他出去的时候亲自将门掩上,看着门口嫉妒的锦衣卫,拍了拍别人的肩,嘿嘿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锦衣卫小哥哥都是神助攻
第48章
车轱辘在铺满雪的清灰色街道上滚动而过,马蹄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钝声,在马车里能够清晰地听见外面嘈杂的人声,如同煮开的水,沸沸扬扬,为清冷孤寂的衡山渲染出勃勃生机。
阮呦掀开窗帘的一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闹腾腾的人群。
她小的时候就喜欢去庙会吃素斋,不过凤阳村的小土庙跟燕京衡山半腰上清昭寺的盛势完全比不得。
清昭寺依山傍水,山上的青松皆裹上银装,绿绿白白,相互映衬,早湖的水面也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边上一排排垂下柳枝光秃秃的,却也有几分别致的颓美。
李氏伸手将车窗帘拉下来,轻瞪阮呦一眼,“待会下车了再看,别走了风进来,白花那几钉银子。”
阮呦噢了一声,乖巧地放下帘子,低头玩着手指,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陈娘子好笑地看着,拉了拉李氏的手臂,“你啊,别吓着呦呦了。”
李氏嗔怪道,“陈娘子别这样纵着她,这丫头不省心,自个儿不知道珍惜自个儿身子,这么小半个月就生了两场病,哪回不是她半夜里起来绣花闹得?”
“娘,我知错了。”阮呦抿了抿唇,搓着手,有些羞愧。
她心底装着事,总睡不好觉。
前几日她在街上看见阿奴哥哥了,她朝着他打招呼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戴着浩浩汤汤的锦衣卫从她身旁径直掠过,连停下来看她一眼都没有。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阿奴哥哥,就连赵乾几个也没再碰见过。
夜里睡不着了,想着马上绣阁要开张的事,她便继续设计一些衣裳的小样,结果半夜就着了凉。
“知道错了就好。”李氏见她情绪低落,以为是自己语气重了,又放轻了些声音安慰,“自个儿的身子要自个儿珍惜知道,不然生病了吃药遭罪可别人能帮你。”
呦呦打小就是个药罐子,到了燕京吃得更多了,补身子的药,治风寒的药,以及治哮喘的药,常年累月下来,周身都有一股苦苦的药香。
要是能治好病也就没什么,偏偏李氏问遍了燕京的大夫,都说哮喘治不了,只能好生将养着。这病是大病,比起身子亏损怀不了孕还有严重些,许多人得了这个病的,就那么一昏厥,没喘上气,人就没了。
因而李氏心揪着,就怕阮呦出事。
当初能从那场灾难里逃出来,实在是菩萨保佑。
“娘,我知道了。”阮呦软软的应声,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胳膊撒娇,“娘,我今晚想吃烫锅。”
“行,娘回去给你做。”李氏一口应下。
阮家才在燕京安顿下来就在寺庙里许了愿,今日特意来还愿的,顺带着为阮雲来年的春闱祈福,再给家人都求几个平安符。
依着李氏她们的节俭,来庙子一般都是天还未亮就起来赶路的,做马车去庙子还是头一回。实在是天太冷了,外面风大,阮家疼惜阮呦,怕她又生病,这才租了马车。
普通的马车坐着颠簸得很,李氏又一咬牙要了最贵的,这来回两趟就接近一两半银子。
清昭寺修筑在高高的云梯上,下面的甬道上人头攒动,挤满了人,路边上还有许多买香纸的小贩,也有一些人自己做了珠花和木制小玩意,零嘴之类的摆在路边卖。
每逢过年来寺庙的人就更多了,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阮呦下车后被挤得有些难受,人群里也有些手里握着烟斗抽着烟,那呛人的味进了鼻息几乎让阮呦喘不过气来。
酒七留意到她不舒服的神色,忙将她护在身边,她暗中用力,一臂之内,几乎无人能够靠近,阮呦这才能喘过气来。
“惜儿,抓紧姐姐,不要松开。”阮呦握着阮惜的手,微抿着唇警惕地看着周围。
燕京近些日子发生了十几起孩童被拐的案子,那些被绑走的孩子有官宦家的也有平民家的,如今闹大了,已经惊动了顺天府。
今日人这般多,难免鱼龙混杂,说不定也有人贩子在。
阮惜乖乖地握着姐姐的手,手心微微出汗。
在燕京定居后阮呦常常带他在外面走走看看,加之谢钰他们沐休也会来阮家做客,他如今不会像以前那样遇见陌生人就哭着大喊大叫。
只是还是有些害怕生人。
阮呦塞了一颗薄荷糖进他的嘴里,给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才跟着李氏她们上云梯。
她体力不行,只能走走停停,好在这些日子跟着酒七练武后,身上有了许多力气,也能爬上去。
等到登上去了已经累出一身汗来,进了大雄宝殿,阮呦才摘下毡帽。
一张白莹莹的小脸上晕出酡红,连着浅粉色的唇瓣也添了几分艳色,看起来不像以前那样弱不经风。
李氏看着她这副健康的模样,脸上多了几分笑,“合该这样才对,以后还是跟着酒七多练练,酒七的身子骨就结实。”
酒七那胳膊和腿,看起来纤细,摸起来却硬梆梆的,比阮爹还要结实些。
酒七清冷的脸上露出几分腼腆,“姑娘这样好看。”
李氏摇头嫌弃,“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酒七:……
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是能下饭。
看着姑娘她能多吃三碗饭。
—
烧纸的石器处围着一群人,在风势的带动下,橙红色的火焰燃得旺盛,蹿起一条火龙,有一个人那么高,看上去让人心悸。青灰色的烟雾在空中盘旋,直上云霄,卷着燃成灰烬的香纸袅袅上浮。
周围的人们脸色被烫红,或者轻眯着被熏得流泪的眼睛。
烟雾很呛人,阮呦有些呼吸不畅,用手帕轻捂着口鼻,带着酒七和阮惜去另外一个处烟雾少的地方。
红棕色的木架上插满了红色蜡烛,蜡油融化沿着木架低落下来,又在极寒的天气下很快凝固成白中带粉底水滴形。一排排星星点点的火焰不断跳动着,煞是好看。
阮呦借着木架上的香烛点燃火,仔细找了找才发现一处空闲的洞,她伸手去插香烛,恰好与另外一双手相碰。
阮呦一下缩回手,烛油滴在衣袖上,娥黄色绣着杜鹃花的袖口染上几滴红蜡。
她还未回头,身旁传来有些惊慌的声音,“对、对不住,姑娘有没有被烫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生冒失了。”
阮呦迎声看去,白净清秀的书生映入视线,穿着浅蓝色长衫,头戴儒巾,身形清瘦。
“我没事。”阮呦退后半步。
那书生听见阮呦的声音,也低头去看她,呆愣住,脸忽然变红,转过脸去,嘴里不住地叨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过后又有些担心别扭地拧过头,舌头打转,“姑、姑娘,您当真没事?要不要,要不要小生陪姑娘一身衣裳。”
“不用了。”阮呦笑着摇头,觉得他这副害羞又守礼的模样有些书呆气,却并不惹人嫌。
她重新找了一处将蜡烛插了上去。
“我没事,你不用道歉,方才……也是我没注意。”
“是小生疏忽了。”书生愧疚难当。
到底是外男,不好接触,阮呦便摇头转身离开。
正巧烧完了纸的李氏她们过来。
那书生的眼睛亮了亮,忙上前去行了一礼,“是伯母,小生见过伯母。”
李氏和陈娘子愣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书生腼腆地笑着,“伯母可能不认得小生,不过小生在伯母的食肆里吃过几次早点,伯母的手艺简直是一绝。”
“小生叫做张颜,是阮雲兄的同窗,阮兄才华横溢,小生很是仰慕,因而记得伯母。”
他见阮呦站在李氏身边,满脸羞愧难安,“这位姑娘想必阮兄那心灵手巧的妹妹吧,还请伯母原谅小生方才唐突了这位姑娘。”
李氏心微紧,拉着阮呦,“怎么回事?”
阮呦还未出声,那书生便将方才的事道来。
见是这么个小事,李氏松了口气,又见张颜偷偷看着阮呦,又害羞守礼地垂头,慌乱不安的模样,心神微动,她嘴角渐渐带了笑意,“张公子不必在意,就是件小事,不必愧疚。”
“张公子和我家雲儿是同窗?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这烧香?”李氏问道。
今日可不是沐休日。
这孩子看着是个老实的,别是个爱逃学的。
张颜愣了一下,垂着头面上露出几分难过,“是小生的祖母身体欠安,所以小生特意请假来寺里给祖母祈福。”
李氏有些赞赏着,“你是个有孝心的,菩萨会保佑你祖母好的。”
“多谢伯母吉言。”张颜挠头笑起来,目光又落在阮呦身上,脸红了几分,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酒七见了,眉头皱起来,将毡帽给阮呦戴上遮掩住她的脸。
张颜目露几分失落,不过也没说什么,而是抬手拱礼道别。
只说有空的话会亲自登门拜访,届时也与阮雲探讨学问。
李氏自然笑着应下。
拜过菩萨,捐了香油钱后,阮呦偷偷在高僧那多求了一张平安符放进胸口贴身收好。
阮家今日特意多出了些钱买素斋吃,小沙弥领着一家人去了寺庙后院。
比起外面的人声鼎沸,后院清幽宁静,走廊蜿蜒只有稀稀拉拉的人,院落里的一颗古树更添古朴安详的氛围。
进了这里,连心都觉得安静了些。
阮呦喜欢吃素不喜欢吃肉,最多喝些鸡汤,李氏见她身子纤细单薄,心里疼惜,面上却总是佯装严肃地逼着她吃肉补身子。
难得见到一桌子全是素菜,阮呦握着筷子,嘴角的梨涡浅浅的,眉眼弯弯。
显然心情很好。
夹了一夹小青菜,阮呦吃得津津有味。
李氏见她喜欢吃,伸手挑了一家放在她碗里,出声道,“呦呦觉得方才那张公子怎么样?”
阮呦数饭粒的手顿住。
“娘——”
“呦呦上回不是答应娘了?”李氏看着她。
那张家公子朴实憨厚,孝顺又懂礼,看那模样是对自家呦呦有意思,若是没有成亲,到是个不错的人。
只是为人如何,这还是要问问雲儿。
阮呦低垂着眉眼,眼睫轻轻颤着。
酒七眉头皱了皱,闷头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赵乾这些锦衣卫都是神助攻小可爱。
第49章
黄昏时分,冬日天色晚得早,很快就拉下夜幕。
四角茶楼的戏台子还未散场,大堂里的客人悠闲地喝茶闲谈,楼台上的名伶正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儿,房梁上忽然飞下来几个锦衣卫。
客人皆大惊失色,以为是要捉拿什么人。锦衣卫们却径直离开了,屋内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才稍稍松了些。然而还没彻底放心,想到之前的谈话全被人听了去,客人们的脸色又倏地一下变白。
潜伏在各个府邸街道的锦衣卫迅速集结,鱼贯而出,齐齐地朝着某地赶去,街道外的行人头皮发麻,知道这是又出事了。
杨府守门的小厮一打开门就见身着华丽的服饰的锦衣卫已经将府邸重重包围,他瞳孔一缩,猛地将门关上,冲进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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