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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逃避痛苦或是沉浸于中都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自我折磨,不悔过往、不惧来路,安心静赏眼前花,才不至于身陷囫囵,落入狭隘的窠臼。

他御剑俯瞰这座小镇,想了很多事情,最后才去了寸灰楼。

寸灰楼对于这一世的江离舟来说并不算陌生,小时候经常会跟着师兄来这里买茶叶——楼上雅间会有客人喝茶,楼下就是一间茶叶铺子。

这里的掌柜经常换人,那时候他也不会去记一个其貌不扬的茶楼,只不过打着置办东西的幌子,出来玩一遭罢了。

茶楼设了结界,普通镇民经过只会当看见了一面墙。

门也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内里的摆设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素净的梨花木茶桌整齐又静默,恍惚间似乎还能看见人来人往的盛况。

江离舟有点搞不懂,林清和弄了这么一间茶楼,人又成天不在这里,难道真是为了赚钱?

他自己假想了一下,还笑了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转到记账的柜台后面,这里的空间狭小,只够站下一个人。

他抬手撞到了身后的实木墙面,这墙却咔哒一声转了面,闪出了一个一人宽的间隙。

江离舟惊讶地摸了一下:“这又是哪里学的?”

他抬脚进了这间小密室,刚刚踏进去,陷在黑暗中的烛灯都齐齐亮了起来。

江离舟还在想会不会有暗箭之类的冒出来,却觉得这里的气息太过熟悉,从心底里就感受不到威胁。

这间密室很空很阔,江离舟迷茫地转了两圈,心想,难道这里是和尚打坐用的?

他正想出去,走动带出的风让身侧的烛光晃了晃,他突然瞄到角落里似乎有个东西。

江离舟走过去才看清,那是一个箱子,很大,上了锁。

他惊奇地想,真是藏了家底在这里?大门不上锁,箱子反而锁上了。

他伸出手刚碰到那把重锁,锁就自动打开了。

江离舟笑,心想这锁是有灵性吗?

他顺势打开了箱子,呼吸猛然一滞。

里面整整齐齐列着的,金银珠宝一件也没有,全是破损的小孩玩具还有秃了的毛笔,甚至是练字用过的废纸。

江离舟认出来自己以前的字,才从震惊中一件件认亲。

拨浪鼓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当然不会记得,还有好多把折损的木制飞剑。

要是旁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堆破烂,论斤称都没有人收。

他旁的也记不清了,见那堆练字用的废纸有的甚至是被团成一团丢掉的,都被一张张地摊开、铺平整合在一起,用一块镇尺压着。

江离舟喉头动了动,笑骂了一声:“这是把谁当儿子养呢。”

他小心翼翼地一件件拿起来端详,尝试从这些东西里感知到收破烂的那人当时的心情,可惜,什么也感知不到,有些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玩过的。

他终于认出来一个草蚱蜢,这个记得清楚,因为和拨浪鼓什么的比起来,年份算是近的了。

应该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那个小桃花妖老是来找张宁修,张宁修又经常忙的脚不沾地,就打发师弟们去哄那小桃花妖玩,一群半大的小子哪里会哄人,就围在一起教丹青做草蚱蜢。

丹青也就对着张宁修才有好脸,脸沉着不愿意,他们就说大师兄最喜欢草蚱蜢,把这个送给他说不准就愿意天天陪你玩了,那个少爷似的小妖怪就把衣摆一撩,和几个小道士围坐在一起编草蚱蜢。

从林清和的箱子里找到的这个少了一条腿,江离舟也记得。

丹青一直心不在焉,怎么也学不会,江离舟就把自己编的那个拿给他看,让他拆开看看怎么编,结果一不小心扯断了,江离舟就随手一扔,说我再给你编一个。

江离舟不太敢想象林清和是怎么拿到这个瘸腿蚱蜢的,他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太可怜了。

他屏着呼吸一件件地放回去,突然看见角落里的一块布料,他拿出来才看清这是一块婴孩的襁褓。

里面放了一个信封,里面是空的,只有信封上写了两排字。

欢迎回家,我的小黎崇。

第54章梦渺

此时苍锦也从江南折返,在无尘谷没找到林清和,又去了临云山。

临云山一如往日的雾气笼罩,默泉近旁却是深不见底的黑。

林清和的一身白衣竟也看不太分明,影影绰绰似乎要被淹没在这团浓郁的黑中。

苍锦过去拍了他的肩:“愣什么呢,出来,有话跟你说。”

林清和皱着眉,问她:“你有没有觉得默泉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苍锦没回,说:“先出来,这儿的戾气太重了。”

离开黄泉沙海苍锦才出了一口气,叹道:“没想到这地方我还是受不了——过来。”

林清和出去后又回头看了几眼,神情严肃:“怎么了?”

苍锦长叹了一口气:“我在江南遇见岑瑜了。”

林清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苍锦歪头看他半天,也不开口。

林清和后知后觉地看她:“说完了?”

苍锦没好气地说:“我什么还没说呢,你想什么呢?”

林清和眉头皱的越发深:“总觉得默泉不对劲,又说不好。”

苍锦慢悠悠地开口:“可能是真的不对劲。”

林清和猛然抬眼看她:“什么意思?”

苍锦说:“我给岑瑜说了幽州的事情,我来找你之前带他去了一趟云水寺,你猜怎么着?”

苍锦抱着手看他:“岑瑜说那个毒的确是南疆的东西,效用是生死肉骨。”

林清和突然心里嗡的一声:“细说一下。”

苍锦说:“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去搞这种把人当药罐子炼药的缺德事吗?”

林清和声音有点哑:“没有肉身的人。”

苍锦拍拍他:“也不用太紧张,这么久了估计他什么都已经成了,现在着急上火也没用。”

林清和伸手挡了一下额头,苦笑:“真会安慰人。”

苍锦皱眉看他:“我早就说过了,默泉就是炸出九重天来我们也能再挡他一次,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暂时搁搁,只是我猜不出来他会先从哪里下手。”

林清和突然抬头:“我应该见过他。”

苍锦:“在哪?”

林清和有些懊恼地搓了搓手指:“千灯镇。”

苍锦点头:“知道了——想来情况也没有太坏,他那时候没对你们出手,估计就是因为那具肉身不稳,现在沉寂了这么久,可能是在憋个大招吧。”

苍锦又侧目看他:“你还记得你这心魔是什么时候开始滋生的吗?”

林清和问:“什么意思?”

苍锦说:“很奇怪啊,如果说赢勾连肉身都不完全,他是怎么把你们的事情搞得那么清楚的?上赶着去找你们,还能给你下蛊。啧,还一点察觉都没有,你真是被某人冲昏了头?”

林清和的脸色瞬时难看起来。

苍锦又说:“实在是太巧了,你细细想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清和心事重重的,也没应声。

苍锦又回头说:“有什么拿不稳的去找他,倒也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林清和迟钝地看她:“他说有什么事写……”

苍锦急哄哄地打断了他:“至于吗?想去就去,死脑筋。”

林清和眨眨眼,才又点了点头。

苍锦扑哧笑了一声:“这样倒有点小时候的憨态了——对了,你在这儿待多久了?”

林清和回想了一下:“也就三五天吧。”

苍锦说:“你去找他之前把身上沾到的浊气赶一赶,虽然魂识都已经稳定了,还是小心一点。”

林清和揉了揉眉心:“你好啰嗦。”

苍锦扬手作势要打他:“呸,没良心。”

临云山终年只有死气,林清和生于临云山,故而临云山自带的煞气对他的影响比旁人都要小。

但是对于凡人来说,这种死气还是致命的。

他刚开始打趣江离舟说小时候抱过他的话不过都是胡诌的,那时候黎崇的神魂碎成了渣渣,废了多少力气才能勉强让他入了轮回,最后还是颜钟长老把他带去了明烛山,用各种珍稀药材将养长大的,从小泡在数不清的功法和药罐子里。

江离舟在五岁前走了无数遭鬼门关,颜钟也提醒了他无数次,说就算命大活着入了人世,也不一定能长大成人。

江离舟只知道他取心头血是为数百棵梨花树,却不知道那也是与天抢命的结果。

林清和在临云山待了数百年,那种浊气不是说驱走就能驱走的,又哪敢去看他,说不准站在他面前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已经等的太久了,却只能化成一支春日的柳条、一朵腊月的寒梅或是梁上驻足的泥燕,远远地窥探他的生活。

江离舟这一世,在二十岁这年拾起了过往,重新遇见了林清和,而在此之前的每一年每一天,或许在见过的花中,抖落的雪里,都藏着他的影子,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江离舟从寸灰楼拿走了那个空的信封,又悄无声息地把他的秘密掩藏了起来。

最近的日子安静得过头,江离舟总忍不住去回忆自己的儿时,想去确认是不是有些什么被自己忽略的身影。

他儿时的记忆几乎都淡的什么也不剩,他能想起来最远的事情也只剩八岁还是九岁那年,张宁修为了满足他的生辰愿望偷溜出去买了一包荷叶鸡,几个小子偷偷摸摸地在后山分着吃完了,第二天就被明儒长老发现了,被罚在木桩上扎了一上午马步。

记得的原因还是因为荷叶鸡真的很好吃。

江离舟心里像漏了一个大洞,腊月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往里灌,刺的五脏六腑都生疼。

他时而想想林清和的草蚱蜢,时而想想他的大师兄,回首如梦渺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他今生的儿时竟也像前尘往事一般触不可及。

他记得小时候喝过许多药汤,是谁哄着他喝下的都不太记得了,但那种苦到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却记得清楚。

他虽然不太记得,但是也能确定哄着他喝药的是大师兄,喝完药给糖吃的也是大师兄。

他突然很想念张宁修,半晌又想林清和会不会也在远处看着,为自己不能大大方方地靠近而偷偷难过。

江离舟这才发现他怀念很多事情,黎崇的族人还有他捡回来特别黏人的小鹿,江离舟那个一去不回的大师兄还有那个把他的一切都当宝贝藏起来的山君。

他在后山吹了一夜的风,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月色应该也是幽冷昏沉的。

他想起雪山积雪的山顶,江南古老的渡口,他还想起来以前经常带着林清和去看落日,看着所有的光晖收于一线,渐渐沉入海底。

他还记得自己和他说过,太阳落入海底,却不会真的消失,每一个黎明都会见到全新的日出。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他想不起来林清和当时说了什么,脑海里只有落日余晖洒在他睫毛上的金线还有一道好看的剪影。

是哪里传来了金戈铁雷,震得自己六神无主。

身后是落满晚霞的海滩,前方是缓缓西坠的落日。

海天收于一线,苍穹无声沉沦。

第55章生辰

江离舟站起身,突然就想去问问他,这才发现手脚都冷得有些僵硬,抖抖袖子似乎都能掉出冰渣。

他回屋换了衣裳,躺了没多久就已是鸡鸣破晓时了,吹了一夜风,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几分头疼,阖着眼躺了许久,就听见门口吵吵嚷嚷,打开门才见许陵几个站在门口。

江离舟揉了揉头,有些没精打采:“吵什么呢?”

时连跳了一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忘了吧!”

时运说:“他哪次记得过。”

许陵笑着凑上来:“师兄,你又忘啦!今天是你来着。”

江离舟这才想起来,点了点头:“想起来了,但是有点头疼,你们自己玩去吧,不用叫我了。”

许陵在他关上门前又说:“那晚些再来叫你!”

江离舟摆摆手,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他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许陵他们几个不放心,中途敲了几次门,江离舟也没应,但又怕随便进去他会不高兴,就没再叫了。

江离舟睡够了只觉得口干舌燥,刚喝上水又听见敲门,就让他进来。

许陵拉着他嚷嚷:“干躺着没病也要躺出病了,师兄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江离舟不喜欢都围着他的那种热闹,许陵他们就把酒拿到了江离舟房里来。

许陵颇为得意地说:“师兄是不是好长时间没喝酒了?我前两日专门下山买了梨花酿,尝尝吗?”

江离舟别的都烦,但是从不烦酒,冲他笑笑:“确实是好东西。”

这群人在他房里闹了许久,江离舟心里有事稍微喝的多了些,心里还想,没说不让喝酒吧。

那几个闹完就要走,江离舟一个个把他们提溜了回来,把屋里收拾干净了才放了人。

等他缓过神来,更鼓刚刚敲过亥时的更,他衣服上也沾了酒,把门闩上就脱了外衣。

他许久没有喝酒,乍一喝还有了些醉意,昏昏沉沉地有些要摔,却霎时被人扑在了床榻上。

他有些醉了,但认人认得分明,伸手抱了抱他:“这么晚跑过来,是来找我偷情吗?”

林清和在他身上嗅了又嗅,颇不高兴:“我还说给你带了酒来,你竟然偷喝过了。”

江离舟捧着他的脸吻上去,酒香瞬间笼了林清和满口,江离舟歪头笑:“带你尝过了,不算偷喝了吧。”

林清和在他的锁骨上磨牙,说:“今天是来给你过的,看起来没过成。”

江离舟伸手解他的腰带,说:“没过子时,来得及。”

可能是真的喝醉了,解了半天也没解开,自己先恼了:“你这什么东西,自己解开。”

林清和见他眼睛里都是醉意,有些无奈,弹指间便褪了衣服。

江离舟翻身把他压住,乱七八糟地一通撩拨,林清和去捉他的手,气息不匀道:“别折腾我了。”

江离舟俯身去吻他,亲昵地在他额头上蹭了蹭:“那你来折腾我吧。”

林清和气息又重了几分:“明天酒醒了别再打我。”

江离舟笑:“没喝醉。”

林清和去扶着他的腿,引着他动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

江离舟喘气的声儿都变了调,受不住地去咬他,还埋怨道:“你别掐我腿。”

林清和去吻他,委屈道:“我也不想啊,你别这么……”

江离舟咬牙叫了一声,脱力一般挂在他身上,林清和笑着去揉他:“道长这就不行了?”

江离舟马上反咬一口:“你怎么不动?你是不是不行?”

林清和亲了亲他:“好不讲理。”

折腾了许久,江离舟整个人都软的没了力气,还一边急喘一边质问他是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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