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娘神色变了变,挥手让四遭的人都退了下去,款款落座后轻声问:“不知道公子是从哪里听说的?我们这是花楼,姑娘们来来往往的,自然会有多了少了的,不知道您问的是什么意思?”
江离舟嘴刚张开,林清和又说:“我当然不是问你抢进来哪些,弄死了哪些,我问的是在你眼皮底下不可控的失踪。”
老板娘拎起手里的帕子点了点嘴角,又笑说:“您的意思,奴家实在听不懂了。”
林清和又指了指江离舟:“这位是神霄派的弟子,您想必知道,道门卜算都是基本功,我们可不是来和您打哑谜的。”
江离舟心说,别吹了,我真不会。
那老板娘眼角垂了下来,神色越发慌乱,四处扫了几眼,才又说:“我们这时常少姑娘,总有反悔了要跑的,我们也不是个个都看得住的。”
那老板娘又说:“虽然不知道二位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但是我们这的确没什么要查的,外面我不盯着就要出乱子了。”
她说着站起身,又向他们欠了欠身:“恕奴家失陪了。”
他们出了万宁楼,林清和说:“看来这个万宁楼确实有古怪啊,她连话都不敢说。”
江离舟笑笑:“我们守几天,总能知道。”
街道上人头攒动,江离舟听见前面吵吵嚷嚷的,就拉着林清和过去看热闹。
挤进去才看见是张告示,说是一位陈姓的地主老爷女儿丢了,正在重金寻人。
江离舟对着林清和挑眉:“这不是太巧了。”
林清和伸手圈着他,也露出一点饶有趣味的眼神,低声说:“那去看看?”
他们正说着话,来张贴告示的家丁正要走,正推推搡搡地让看热闹的人群让路,突然瞅到江离舟身上的道袍,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恭敬地冲他拱手:“请问这位道长,是神霄派的弟子吗?”
江离舟跟他回礼,说:“正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家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长也看见我们老爷让贴的告示了,只是这贴了好些天,尽是混吃混喝的无赖来揭榜,我家小姐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属实着急,想问问道长能不能赏赏光,帮我们一把,不胜感激。”
他说着又冲江离舟作了个揖,江离舟笑笑:“找个地方细聊吧。”
那家丁喜出望外,忙把他们请回了府上。
那陈老爷看着应当四十出头,在厅室里见他们的时候仍是满面愁容,江离舟问:“既然这么些天没有音讯,怎么不去城楼那里找人帮忙,他们随便谁,也比您大海捞针地求援强啊。”
陈老爷叹气道:“我们小百姓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是也知道城楼的道长剑修们办的事比我这家事重要的多,怎么好去叨扰。”
江离舟说:“现在不叨扰了,您尽量细说,小姐是什么时候不见踪影的。”
陈老爷想了想,说:“差不多是三天前了吧,那孩子喜欢吃贤枫楼的点心,而且经常带着丫鬟亲自去买,往常都是好好的,就这次,去了怎么也不见回来。”
江离舟又问:“小姐出门就只带一个丫头吗?”
陈老爷说:“道长有所不知,我们陈家祖上是武夫,世代习武,我膝下单薄,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向来是当男儿养的,她自己对武艺也略通皮毛,因此她出门从不带家丁护卫。”
江离舟笑笑:“那麻烦老爷借我一个家丁,带我去那个贤枫楼看一看。”
陈老爷站起身:“自然不成问题,有劳道长了。”
那家丁引了路,江离舟就叫他回去了。
林清和皱着眉打量这楼,说:“这地方看上去还挺正常的。”
江离舟从袖子底下拉他的手:“进去看了才能知道。”
江离舟带他去了楼上靠窗的雅间坐着,林清和对着桌面上的几盘糕点疑惑道:“你是来探究这糕点的秘方吗?”
江离舟哎了一声:“我早就听说这个贤枫楼的糕点一绝,你尝尝——不耽误事。”
不一会儿小二又拿了一壶酒过来,林清和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又是?”
江离舟故作凄惨地叹气:“大人不知道,自从那天你来找我之后,我就没碰过酒了,实在馋的厉害,喝一点好不好?”
林清和把酒壶夺过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用筷子尖点了点送到他嘴里,说:“一点。”
江离舟咂咂嘴:“小气。”
江离舟突然扬了扬下巴:“看那边。”
林清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是座粉栏雕柱的楼,从侧面看见那地方的正门,是几个穿着姿态婀娜的姑娘正在挥着手帕招揽客人。
林清和哦了一声:“这贤枫楼竟然就在万宁楼边上。”
江离舟趁他不注意偷了酒杯倒进自己嘴里,说:“我会挑角度吧。”
林清和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他偷喝过了,恼地站了起来去夺杯子:“哎你!”
江离舟笑着把酒杯还回去,说:“这人都在这附近丢的,是不是很巧啊?”
林清和哼了一声。
江离舟凑过去给他一个掺着酒香的吻,说:“而且失踪的目前看来都是姑娘家——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是过两天应该就知道了。”
林清和认真地想了想:“如果只绑女儿家,我们蹲着有什么用?”
江离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
林清和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江离舟笑眯眯地说:“宝贝儿,化个姑娘也不难吧。”
林清和脸黑了:“我总觉得……你并不是为了查案。”
江离舟在他脸上又偷了个香:“回去变一个给我看看。”
林清和迅速往后撤了一步:“想都别想!”
第67章夫人
当天回去后,江离舟软磨硬泡了好久,林清和才黑着脸说:“就变一下!”
江离舟赶紧点头。
林清和又去确认了一遍门窗是否锁好,才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弹了弹手指。
江离舟嗷地扑过去:“来小美人,给大爷瞧瞧。”
变成姑娘后容貌是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看着冷漠肃杀的气息被温婉尽数洗去了,身上的男子衣袍也变成了姑娘的衣裙。
江离舟看着他一身白衣,扯扯他的衣裙说:“变个粉色的。”
林清和怒视他:“有完没完!”
江离舟蹭着上去亲他:“变一个吧,就一下。”
林清和脸都红透了,又弹了弹手指。
江离舟眼都直了,凑过去又亲他:“太羡慕我自己了,我怎么有这么大的艳福。”
林清和说:“我……只能到这个份上,声音实在不会……”
江离舟抱着他不撒手:“够了够了,江某已经满足到升天了。”
林清和侧过头说:“果然你是假公济私吧……”
江离舟把他压住,挑着他的下巴说:“来小美人,叫声夫君听听。”
林清和掐着他的腰,冲他笑了笑:“你确定吗?”
江离舟已经处于色令智昏的状态中不可自拔,摸摸他的脸:“快点叫。”
林清和笑了笑,翻身按住他,学那花楼姑娘的腔调叫了一声,江离舟登时软了半边身子。
于是第二天道长揉着腰起床的时候仍然毫无怨言。
江离舟托着下巴看他:“宝贝儿,我的提议你同不同意啊?”
林清和把白粥往他手里推了推:“吃饭。”
江离舟又哄他:“你看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啊,不然我去抓个姑娘来陪我们演戏。”
林清和无动于衷。
江离舟叹了口气:“行吧,那让那姑娘配合配合,我就演客人,反正就是逢场作戏。”
林清和抬眼看他:“你试试?”
江离舟冲他笑笑:“自然是不敢的——你就配合这么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林清和说:“你就是……”
江离舟点头:“我假公济私。”
林清和:“……”
江离舟握着他的手:“我就这么一个愿望。”
林清和再次红了耳根:“你这什么奇怪癖好。”
江离舟:“谁让你那么好看。”
林清和瞪他一眼:“你在怪我吗?”
江离舟摇头:“我,我是色鬼。”
道长在美色面前没有原则。
山君终于在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色鬼的蜜糖罐里放弃了自我,认命地跟着他做一场大戏。
临走前江离舟又不放心了,说:“能不能……别这么好看,再变一下。”
林清和硬邦邦地说:“不会。”
江离舟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突然不想带你出去了,摆屋里看着最好。”
林清和冲他笑了一下:“走不走?色鬼道长。”
江离舟扮了个阔老爷的样子,带着林清和大摇大摆地进了贤枫楼,本来这贤枫楼就在花楼边上,这下子多少人明里暗里偷偷往他们身上瞅。
等进了二楼雅间,林清和冷哼:“不是装花楼姑娘吗?跑这儿来干什么?”
江离舟叹口气:“舍不得了。”
林清和笑了一声:“还是个小气的色鬼啊。”
江离舟伸手捏捏他的脸:“就小气。”
林清和正要说话,小二敲了雅间的门,江离舟赶紧示意他噤声。
小二进来后放了糕点正要出去,江离舟往窗外看了一眼,把他又叫住了:“请问,这底下怎么围了这么些人?是今天要下金子雨了?”
小二笑了笑:“老爷您听了别恼,都是为了看一眼这眼生的漂亮姑娘,才围在这儿的。”
江离舟大笑:“我头一次带他出门,就让人盯上了?”
小二说了两句场面话,又悄声说:“跟您说两句小话,咱们这附近不太平,总是丢姑娘,都说是那万宁楼里闹妖怪呢。”
江离舟做了个疑问的表情:“什么时候的事?”
小二低声说:“我来做工的时间短,也是听伙计们说的,大概好些年前都是这样了,开始是每年丢一个,丢了姑娘的人家就去那些分坛求助,但是甭管来的是剑修还是道士,什么也查不出来,后来越来越频繁,最近就丢了五六个了。”
江离舟心内大骇,又说:“城楼那里不都是修道的,怎么没人去告吗?”
小二叹了口气:“过往啊,凡是求告的人家,一夜之间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现在谁敢去问,况且啊,”他往边上的万宁楼指了指,“那里丢的姑娘最多,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谁能去替她们申告,鸨娘可生怕惹祸上身呢。”
林清和静默地听他们说话,小二赶紧补了一句:“我是不是吓着夫人了?您别往心里去,小心些就是了。”
江离舟突然被逗乐了,挥挥手:“没事,吓不着他。”
江离舟说:“那万宁楼丢这么些姑娘,生意还怎么做?”
小二挠挠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客人叫我了,先失陪了。”
等雅间的门关上,江离舟笑着看他:“夫人有何高见?”
林清和说:“问我一个弱女子干嘛。”
江离舟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我来听听小美人的意见。”
林清和侧头亲他一下:“再守几天吧,那鸨娘估计知道点什么,万宁楼就靠姑娘们赚钱,这接二连三地消失她怎么可能不急,或者是她是跟那妖怪串通好了,像是祭祀一样,来保自己的平安。”
江离舟看着他叹了一口长气:“我已经感觉到别人该有多羡慕我了。”
林清和从他脊背上摸下来:“还想听我叫夫君吗?”
江离舟的后腰记忆性地感觉到了不适,抓住他的手笑了笑:“过几天吧……”
江离舟又说:“果然大人的美貌让凡夫俗子都看傻眼了,哪还需要扮花楼姑娘,您站哪哪就蓬荜生辉。”
林清和贴着他耳边:“小道长,你慌什么?”
江离舟眯眼看他:“被美色冲昏了理智。”
他们就这样每天定时定点地出现在贤枫楼,第三天江离舟一早去城楼巡视,正好遇见萧盛,萧盛过来打招呼:“江师兄,你有没有听说内城出现了个天姿国色的好看姑娘,好多人慕名去瞻望呢。”
江离舟挑眉:“是吗?”
萧盛笑说:“江师兄感兴趣吗?”
江离舟笑了笑没搭腔,心说就在我屋里藏着呢。
萧盛又凑过来:“江师兄,咱换个班,让我去瞧瞧,传的神乎其神的。”
江离舟想,这要是被认出来了,林清和肯定不会再给他变了,就说:“那你得问问你师兄,我可不敢随便做主。”
萧盛立刻耷拉了脸:“那我师兄肯定不让我去啊。”
江离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到时间了,江离舟这次却带他去了别的地方。
林清和坐在茶楼里看着窗外,疑惑地问:“你这是?”
江离舟笑了笑:“要让盯着你的人患得患失,督促他们早点下手。”
林清和说:“那他们下手了我是直接宰了他们?”
江离舟啧了一声:“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急躁,总得观望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姑娘,能救回来一个是一个。”
林清和垂眼笑了笑:“我有点期待。”
江离舟笑:“你说哪个不长眼的绑了你,是发现你不是姑娘打击大,还是发现这位姑娘是临云山君打击大。”
林清和又冲他一笑:“来了就知道了。”
江离舟捂住他的眼睛接了一个短暂的吻,说:“果然美人的笑确实能打下一个城池。”
林清和叹了口气:“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姑娘啊?”
江离舟笑了笑:“那不都是你嘛。”
林清和哼了一声,又说:“如果都觉得是万宁楼闹妖怪,那些公子老爷怎么还都往里钻,不怕妖怪?”
江离舟笑了笑:“丢的是姑娘,那些个大男人自然不害怕,要是真喜欢早就赎回家了,还能让人家待在这里卖笑?”
gu903();林清和点头:“按那个小二的说法,这妖怪猖獗不少年了,你们在明烛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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