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默晃了晃神,然后说:“谢谢。”
简默出来的时候,林稳正好抽完一根烟,回头和简默的视线撞上,他讪讪地笑了笑,和以前没怎么变。
简默觉得顾延的戏码真是太好了,影帝不是白拿的,这药百分之百是为了他自己的性福考虑的,只是没想到简默这般绝情,原本要给就给了,却还要说那种酸不溜秋的话让简默心疼。
阴险至极,简默才不吃那一套。
按电梯的时候,简默走了一会儿神,然后一低头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手背,吓了一跳,连忙用手背蹭了蹭外套。
一到家就听到简小时的哭声,简默连忙跑到房间里抱起简小时,结果简小时一闻到简默身上的味道就停止了抽泣,喃喃地说:“爸爸……”
简默:“……父子两个都这么气人!”
刚要脱外套放去阳台上的时候,任其安的消息发了过来,“默默,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23章
简默跟着任其安发来的定位,打了个车,抱着简小时到了目的地。
5600℃,一家酒吧,外面是民宿的模样,没有门牌号,也没有醒目的店标,静静地落在巷子的深处。
简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已到达目的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进去,门外简朴,门里别有洞天,入目便是一团赤红的火焰玻璃,简默吃了一惊,才注意到是后面的小投影仪投射上去的,简小时觉得新鲜,伸出小手要去摸,简默吓唬他说“会把小手烤糊掉”,简小时连忙缩回了手,还捏着简默的衣领说:“妈妈我们快走远一点。”
简默笑了笑,把简小时脸上的儿童口罩往上拽了拽,绕过火焰往前走,左手是长长的吧台,墙上是满满当当的酒柜,拥挤却不显杂乱,只有一个调酒师,穿着制服坐在吧台后面,看到简默时点头笑了一下。
右手边是一个装饰性的旋梯,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蜡烛杯,杯口是棱形的,烛光便被切成各个方向的光束,投射向酒吧的四面八方。
难怪简默觉得这里没有闪灯,却不显暗。
任其安从旋梯后面走出来,“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的秘密世界?”
任其安摇头,笑说:“不只是我的,过来坐坐。”
简默跟着任其安往二楼走,问道:“酒吧名字好奇怪,叫什么5600摄氏度。”
“那是太阳表面的温度。”
简默愣住,脚尖刚刚碰到上一层的楼梯就停下来,“什么意思?”
任其安朝他招招手,“想带你寻找一下当年自由自在的感觉,热烈,刺激。”
简默才知道任其安的良苦用心,他有些胆怯,站在原处小声地抗拒:“我不喝酒。”
任其安把简小时抱到自己怀里,“没关系,我们都不喝酒,我说过今天有小朋友来,所以不许喝酒。”
“你们?还有谁?”
“是我一个合作伙伴,这个酒吧也是他推荐给我的,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不要担心。”
简默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任其安口中的合作伙伴,比简默想象中的年轻许多,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挺拔,言谈举止都很绅士得体,名叫陈卓然。
“您好,简先生。”他起身和简默握了手。
简默注意到陈卓然的西装,是考究的纯手工制作,每一个细节处的裁剪都称得上是完美无瑕,就像他这个人的气质,精致又潇洒。
简默看到他,首先想到的是顾延,他们两个人的气质很接近,只是顾延更沉稳冷淡一些。
三个人客套寒暄了一番,幸好有一个简小时,总不至于冷场,任其安坐在简默旁边,拍了拍简默的腿,突然回忆了起来,“默默,以前你还没那么红的时候,你在十号酒吧唱歌,我们不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吗?那时候你还没过十八岁生日,在台上又唱又跳,像个小疯子。我过去问你,想不想进娱乐圈,你当时气还没喘匀,就反问我,赚钱多吗?我说很多,你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了。”
简默怔怔地望着黑色玻璃桌面上自己的脸,还是很年轻的模样。
十八岁,也不过就是六年前的事情。
任其安指了指楼下的舞台,“吉他,音响设备都帮你调试好了,上台就可以唱。”
陈卓然在旁边说:“如果想要观众,我也可以立即找人来。”
简默笑了笑,说:“不用了。”
他碰了碰简小时的小肉手,简小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简默,嘴里嘟囔着“哒哒哒”,像是节拍器的声音。
“唱什么?”简默拎起吉他,夹在腿上,用拨片随意地扫出了一个滑音。
“你想唱什么?不可一世?”
《不可一世》是简默最巅峰的时候自己作词作曲的歌,一首风格前卫的后摇,简默笑着摇头,“别啊,太中二了,我的黑历史。”
任其安反驳道:“我不觉得,就唱这首。”
简默知道任其安的心思,自己需要一剂猛药。
“谁要躲在角落,我生在众星之上
漩涡中汹涌暗藏,指向人间的虚妄
子弹已上膛,队列已成行
我步步后退,我远离彷徨
天和地的战争终于打响
淹没了所有
孤独的银光
我收集了千万个碎裂的梦境
然后说,世界不过就是这样。”
简默唱第一遍的时候,就像是在背歌词,他尴尬地朝任其安笑了笑,然后继续练。
“想象这是以前那个十万人的体育场。”任其安说。
唱到第五遍的时候,简默已经慢慢放开了,他从高脚椅上下来,开始随着音符摇摆,眼睛闭上。
简默沉浸在歌曲里的样子就像换了一个人,肆意又可爱。
陈卓然坐到任其安身边去,俯身在他耳边说:“相信秘密花园的力量了吗?”
任其安放下手机,弯起嘴角,“嗯。”
“我帮你完成了你的心愿,能不能换得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
任其安没有看他,只是笑意渐深。
“可以。”
顾延刚刚出席完新片的定档发布会,回到车里的时候,就收到了任其安的消息。
一段视频和一句话。
“这才是简默。”
第24章
顾延的保姆车从发布会一路开到家门口,顾延就举着手机在后座上一动不动,保持了将近一个小时。
天知道他已经把任其安发来的那段简默唱歌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他观察简默的每一个小表情,每一个小动作,就连唱到哪一句的时候,简默碰了一下话筒,咬了一下嘴唇,顾延都看的一清二楚。
顾延突然能明白他的粉丝为什么能对他的视频如数家珍,能列举出顾延的108个细节,原因就是用心看了太多遍。
因为太喜欢了。
简默的歌顾延其实听过,有一次车里的广播放到了简默的一首情歌,顾延刚分辨出是简默的声音,就被经纪人调到其他频去了,顾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简默唱歌的时候和在他面前的时候要完全不一样,简默在他面前,总是讨好的固执的,带着一种让顾延从心里抗拒的热情,至于后来故事发生转折,简默眼里的热火消失了,顾延就再也搞不懂简默了。
顾延想起来,三年前简默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和他并排躺在床上,那时顾延已经习惯了简默睡在他身边,闻到他的青梅香味也不觉得奇怪了,反而有些安心。
那时简默大概已经做好了要走的打算,把脸贴在顾延的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顾延的睡衣袖口,他问:“你明天要去哪里拍戏?”
“M市。”
“那是个海边城市,对吧?其实我很喜欢大海的。”
顾延觉得他底下应该接一句“那有空你可以过来探班”,但他完全说不出口,只是“嗯”了一声。
简默抬起头,望着顾延说:“我每次看到海浪一次又一次地往礁石上撞,撞的支离破碎,我就觉得它好可怜啊。”
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顾延一看到简默黑沉沉的眸子就明白了,他别开视线,说:“是啊,它累不累?”
简默突然就哭了,顾延被他的眼泪弄得措手不及,简默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平时都是板着一张小脸,可他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滴在被子上,顾延就慌了,他坐起来,很不熟练地把简默抱到怀里。
“简、简默……”
简默边哭边说:“你怎么不问它疼不疼啊?你让我这么疼,你怎么还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啊?”
简默最后哭累了,就窝在顾延的怀里睡着了,睡着之前还抽抽搭搭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要你抱我了,你的怀抱一点都不舒服。”
顾延还以为他是在说气话,心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简默抱得更紧了些,简默的信息素味窜到他的鼻子里,然后把顾延的情欲挑了起来。
他们已经完全标记了,顾延有点小看了生理结合的威力,他以为只有在简默发情期的时候,他才会难以自控,但是没有想到,有时候只是闻到了简默的味道,都会有些异样的反应。
顾延对这种反应是抗拒的,但本能无法拒绝。
他低头在简默的脖子上轻轻地落了一个吻,然后贴着简默的身体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觉得他和简默已经有一些默契了,他以为一切都在走上正轨,只是没有想到,第二天简默就离开了,留了一张“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的字条,一走了之。
顾延到现在还保留着那张字条,一直到三年后的今天,看到这个视频,顾延才知道简默到底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他突然意识到,他对简默几乎一无所知,除了知道简默很爱他,关于他的音乐、他的家庭、他的过去,顾延都没有主动了解过,只是在新闻和采访里知道的零星半点。
林稳催了好几次顾延下车,结果顾延像是石化了一样地坐在车座上,几分钟之后林稳看着顾延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他以为顾延要下车了,连忙帮着拉开车门,结果顾延只是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
顾延发给任其安:“你能给我讲讲简默之前的事情吗?我想我知道的太少了。”
任其安半个小时之后才回复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讲给你听?视频不是给你欣赏用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眼里,你根本配不上简默。”
第25章
林稳临时接到一项任务,搜集简默的所有资料,包括出道以来的各种杂志和视频采访,打包压缩之后通通发给了顾延。
第二天来接顾延的时候,发现自家影帝的眼睛底下一圈青黑,明显是熬了夜,化妆师吓了一跳,连忙在车上就开始为顾延补妆,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延那么憔悴,脸色也很不好。
顾延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高洋,高洋大概在忙,背景音嘈杂到顾延听不见高洋说话的声音,如果是以前,顾延早就挂电话了,可他现在急于求证一些事情,于是就耐心地等着高洋忙完。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高洋才从人群里出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顾延?啊啊不是,顾先生?”
“高洋,我问你,简默和他父母的关系好吗?”
化妆师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手上的动作都停住了,她和旁边的林稳对视了一眼,林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表示就当没听见。
高洋也愣住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采访上都说,简默的父亲去世了,他的母亲改嫁,但是后爸对他很好,新的家庭也很幸福,但是三年前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你也出道八九年了吧?你在采访上说的都是真话?”
顾延语塞,“所以真相是什么?”
“他的父亲去世了,他的母亲改嫁了,这是真的,但是他的后爸对他并不好,一直把他当外人,他在那个家里过得很不开心,十七岁的时候离家出走,没地方住,就在酒吧里打工,后来被任其安介绍到我的东家,才有出道的机会。”
顾延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在手机话筒里变得厚重又模糊,“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跟你说还不如跟媒体说呢,跟媒体说还能博得观众的同情,还能吸引更多的姐姐粉亲妈粉呢,跟你说,一句安慰估计都捞不着。”
“我——”
高洋打断他:“他不说,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情没什么,他母亲很爱他,至于后来的家庭,人家也没有伤害过他,简默自己不让说的,他觉得不需要说给媒体听,然后被大肆宣扬。”
“他出道也没有那么顺利是吧。”
“是,好不容易拿到的资源被人抢了也只能一声不吭,排练室要等别人用完了才能进去,练到夜里还会被前辈骂噪音太大,上了综艺一个镜头都没有,全程帮忙拿话筒,别人在红之前经历过的,他都经历过,只是他比较幸运,辛苦的时间比较短。”
不管是任其安说的,还是高洋说的,为什么别人嘴里的简默和他认知里的简默完全不一样呢?
顾延挂了电话,命令道:“现在去H市。”
林稳连忙转过来,为难道:“可是有采访——”
“安排到今晚九点以后吧,现在去H市,我会抓紧时间的。”
顾延很少临时改行程,林稳知道其中的大概原因,也不好违逆,只好让司机照做。
顾延到简默楼下的时候,在车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简默,第一次的时候简默直接摁断了,第二次才接。
“什么事?”
“我……那个腺体修复的药差不多要吃完了吧?我给你送点过来。”
“你在楼下?”
“是,在车里,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gu903();“不用了,我已经让其安去帮我买了,不用你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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