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被布置在一个广场,《无边之界》是现代都市剧,剧组给的安排是就是现在身后杵的大楼,开机仪式也就设在这座大楼前面。
岐林站着攥着手里灯笼锁边儿的白色大羽绒,把自己就裹在里头,一米八多的个子,就露出来一截儿细长的小腿。
你跟臧南渡是不是挺好,本来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沈瑜之,突然来了一句。
既然是金、主,谁都想跟他好,岐林反问他,你不想跟他好吗?
沈瑜之抿着嘴笑,之后他的助理先送了伞过来,沈瑜之接了一把,另一只手兜着岐林,我看周编的车接着葛老过来了,一块儿过去,我让助理在这等着山哥。
岐林胳膊被抓着的,但是脚下没动。
我等着山哥,你先去,岐林继续跟着他客气。
那头的沈瑜之也没再强求,最后只是打声招呼就走了。
岐林轻轻跺着脚,一直等到山易亭拿了两把伞过来。
岐林才挑了一把伞面儿纯黑把手雕着木花的老款伞往头顶上放,顺便遮了附近的视线,问山易亭,沈瑜之什么来头?
因为岐林对沈瑜之这个名字很陌生,换句话说他是这辈子因为改变原来事件发展滞后出现的
变数。
一个小公司的新人,说来奇怪,山易亭压低声音,他念了国外的学校,回来就直接签了公司当艺人,资历说起来比你还浅。
岐林听着心里掂量,最后看见一群人围着周编的车。
就算下着雪还都是一水儿的正装,乌鸦似的一片黑,岐林走着就开始脱了外套,见老师,得庄重点儿。
他里头也套着一层贴身的西装,只不过他本人不喜欢黑色,特地让山易亭临走挑了身儿浅灰修身的正装就过去了。
瞧见葛万淑的脸色,岐林心里先是咯噔一下。
就算葛万淑为了开机仪式专门涂了口红,但是脸色跟后头的成片的雪白映衬得就更没了颜色。
岐林往人群中间走了走,先接过葛万淑的一条胳膊。
人瘦了不少。
葛老师,岐林轻轻把人扶住,引着人往前走,我也瘦了,这样儿看着精神。
葛万淑冲岐林笑了笑,是看着比以前成熟不少,咳...
言毕,葛万淑就又是几声闷咳。
虽然到了中午,但是天上太阳半遮半掩在云薄云里,终是赶不上几片雪花来的着急。
祭了开机仪式焚香的时候,目及的地方就只剩了雪花。
半点儿太阳也没了。
岐林一个上午都跟在葛万淑的身边,帮忙照顾,原本还觉得身上凉,等着忙活了小半天后背也开始变得汗涔涔,等仪式结束,岐林抬脚跟着人上车的时候,手肘那块儿就多了件自己身上脱下来的西装。
岐林陪着葛万淑坐在后头,前面是周编开车,也是一脑门儿的汗。
葛万淑在车上脸色就一直没缓过来,到了车上就更是垮了脸色,她往边儿上坐了坐。
岐林一开始也没太着她边儿,自己一路上都戴着口罩,怕自己感冒又给葛老师添麻烦。
周编在前头看着葛万淑担心,葛老,刚才剧组下了通知,其实晚上就又有一场夜戏,我看你这身子还不硬朗,要不我给那头说说,不行就您先休息,明早再说。
我没事儿,就算垮,我也得顶着把这个本子拍完,葛万淑身上披着棉花夹心儿的老款花袄,对着岐林念叨,这本子南渡看的重,我也看得重,我就不能拖后腿。
您也别为难自己,我当时拿到这个剧本的时候也是觉得臧爷以前的事儿还是没放下,但是您也不用有压力,周编拐了个弯,自己叹了口气,要是依着臧爷的性子,现在估计就在医院里等着你了。
岐林听着两个人说话,觉得奇怪。
他从来以为《无边之界》的剧本是周编的手笔,现在看来周编手里的应该是二道稿。
岐林想着再问,前头的周编就停了车,顺带伸了脑袋出去,
臧爷,喊完了脑袋又钻回来,冲后头的葛万淑乐,我说什么来着,臧爷的脾气我几时摸错过,臧爷忙完了,总是要来的。
岐林坐在车里,看着往这儿走的臧南渡。
他今天穿的倒叫岐林没想到,平常都是一身西装,在今天这个所有人都穿西装的日子里选择了件纯黑的卫衣。
以至于岐林在车上的时候认出来,总以为门口儿站的是个青年学生。
臧南渡头发没打理,就是简单收拢,身上戴的也都没修边幅,人看着年轻了不少。
这是岐林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见他。
葛老师,我之前跟剧组沟通过,说不让您去了,您还硬撑,臧南渡话的内容是埋怨,但是口气里掺得更多的是心疼。
开了车门,岐林搀着葛万淑下车,站在臧南渡身边轻问了声好,臧爷。
周编车刚到,那边剧组的车就开始催着他回去,所以他也就没能多待,光是把人送到自己喝了口热水,自己打脚又回去了。
臧南渡挽了半截儿袖子站在桌子前头倒热水,端着到了葛万淑跟前,葛老师,之后我也说了,这戏您别拍了。
不成,葛万淑倔得很,听了这话可不乐意,我就算半只胳膊扒着老棺材的边儿,我也得留口气把它拍完喽。
你别看我这样儿,都是老毛病,这本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葛万淑自己拽着医院里配套的白花花的被子,气鼓鼓往身上拽了拽,最后就泄了气,我就是舍不得,小戚那孩子也肯定不同意。
臧南渡最后也没坚持,他弓着身子坐着,最后只是低头,念了句,他更不愿意看到你为了这个糟践自己身子。
我说不过你,我也不跟你犟,这本子我可不撒手,葛万淑说了这几句之后,就不愿意再多说话。
岐林看着葛万淑现在明显是跟臧南渡闹脾气,自己就在中间掺了几句,我下午抽个时间,买点儿梨回来烫烫,润润嗓子。
你这孩子,葛万淑像是想到什么,拉着岐林的手好一会儿没撒开。
最后终于迷迷瞪瞪在床上睡了。
岐林轻轻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跟着臧南渡轻脚出了门。
岐林走在最后,等门轻关上的时候问了句,谁姓戚?
臧南渡点烟的手一顿,侧头往岐林身上看,问他,你怎么会来?
岐林帽子往下扯了扯,低着头,嘴上说着,跟你一样。
心里则想臧爷的话题转得生硬。
我送你回去,臧南渡脸上茫了一下,看了一圈四周,像是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把手里的烟连根儿掐了,嘴上也跟着说了句,忘了。
周编回去了,你下一步回哪儿,我送你。臧南渡就站在岐林边儿上,肩膀挨着。
接触的部分一点点传着热。
山哥等会来,你忙你可以先走,我再等会儿就成,岐林到了走廊尽头,找了块儿窗户站着,撑着往楼下看。
外面院子里披了一小层绒雪,有人走过的地方,还搁浅了一条灰色的脚印。
阿嚏。岐林把窗户稍微关了半截儿,臧南渡就靠过来顺便把另一边儿也给他关上,感冒就别吹风了。
gu903();岐林伸手,动作很大,身上衬衫的袖子都往上蹿了一大截儿,白手腕就映在绿漆玻璃上,吱呀一声,眼前就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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